凌傲川原本可以忍着的,因爲打了一個嗝後,見柳小芹想笑又忍着極爲辛苦,他突然就惡作劇地引爆了柳小芹的笑神經。
從認識柳小芹以來,他第一次看見她笑得如此沒有風度,而他的表現也同樣沒有風度。
柳小芹笑了很久才慢慢停下來,但看他一眼又想笑。
凌傲川的臉上也帶了笑意,笑容滿面地看着她,她笑得如此開心快樂,他真的想一親芳澤。
他站起來往她面前走,柳小芹看見他的眼神有點異樣,她的心一跳,忙說:“你吃飽了?那我們走吧!”
她猛然起身,轉身就往出走。
起來得太急,轉身也轉得太急,柳小芹的頭突然暈了,加上一隻眼睛看東西也不方便,她站立不穩,一個踉蹌碰在了桌子邊上,把桌子撞得搖晃起來,盤盤碗碗一起嘩啦啦地響。
凌傲川一步跨過來扶住她,嘴裡責怪道:“你慢點行不行?”
柳小芹站穩了,他扶着她走出來,又小心地扶上車,然後轉頭看着她,問:“往哪裡走?”
柳小芹沉默了好一會兒,問:“你回不回去?”
凌傲川說:“你別管我。”
“我也不想管你,”柳小芹說:“那你說要照顧我,怎麼照顧?”
她不跟他走,他也許會一直呆在這邊,會天天晚上睡在車子裡,會幾頓不吃飯!
看着他的消瘦,看着他的憔悴,看着他的沉默,她怎麼可能不心痛?
凌傲川看着她,柔聲說:“你跟我回去?”
柳小芹別過頭看着窗外,給他一個後腦勺。
凌傲川的嘴角抿了一抿,露出了一點笑意,發動車子開了出去。
沒多久,車子上了高速,柳小芹拿出手機給萬飛虹打電話:“喂,飛虹!”
凌傲川轉頭看了她一眼,豎起耳朵聽。
“小芹,在哪裡?”萬飛虹問。
“我……到海城去了。”
“哦,好,那你……你……”他好象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柳小芹笑起來:“你怎麼了?怎麼結巴了?喉嚨不舒服還是舌頭不舒服?”
萬飛虹咳了一聲,也笑起來,說:“沒事了,那你慢點!”
“我知道了,”柳小芹回答:“還有什麼?”
“還有,”萬飛虹說:“凌大哥是關心你,你不要亂髮脾氣,好好跟他溝通!”
“知道了,”柳小芹噘着嘴:“我討厭你,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她的語氣裡帶點撒嬌的意味。
凌傲川沒有看她,但他的心裡有點泛酸。
萬飛虹笑起來:“傻丫頭,我不對你好對誰好?好了,你好好照顧自己,等眼睛好了給我打電話,我來接你。”
“嗯,那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哦,晚上回來讓阿姨給你做飯,我回來的時候,你不準變瘦了,聽見沒有?”柳小芹的聲音甜膩膩的。
凌傲川忍不住轉頭看了她一眼,他第一次聽見柳小芹用這樣的腔調說話,心裡很好奇,想知道她這樣撒着嬌說話是什麼表情。
柳小芹已經掛斷了電話,臉上的表情很愉快,她看着窗外,這和他昨天送她過來明顯不同,昨天的她是憂鬱的,而今天的她是快樂的。
凌傲川的心裡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柳小芹坐在他的身邊讓他很安心,但同時他又忍不住想着柳小芹和萬飛虹在一起的親密。
他轉頭看着她,想問她愛萬飛虹嗎?但看着她臉上平和愉悅的笑容,他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自己在心裡分析,覺得不能說萬飛虹不愛柳小芹,但是,相比之下,他似乎更愛他的工作!
這個傻女人一心要想嫁給他,併爲了萬飛虹跟他離了婚,但萬飛虹卻沒有娶她的打算。
凌傲川又開始糾結柳小芹的婚事了,萬飛虹嘴裡說愛她,卻又不肯和她結婚,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回到家裡,天已經快黑了,冬天本來就黑得早,凌傲川想柳小芹可能餓了,於是先帶她到飯店吃飯。
柳小芹想起他昨天買了一冰箱的菜,忍不住說:“你昨天買那麼多的菜,難道打算放在家裡,等爛了再扔掉?”
“不會扔。”他說。
他明明可以多說兩句話,但他偏不,只說這麼幾個字就閉上了嘴巴。
吃完飯,凌傲川又買了一些水果,這段時間只有他一個人在家,家裡什麼也沒有。
回到家,凌傲川下了車,說:“你等一等。”
柳小芹不知道他要幹什麼,於是站在車邊沒有動。
凌傲川走過去,先拉開路燈,然後一路上樓,把到處的燈都打開,這才跑下來,扶着柳小芹往上走。
柳小芹嘟了一下嘴巴,說:“好誇張!”
凌傲川沒有說話。
上了樓,凌傲川扶柳小芹在沙發上坐下,他先給她倒了一杯水,然後把電視打開讓她看,他又跑下樓把車裡的蘋果拿上來,洗了一個,削了皮,劃成小塊小塊的,擺放在果盤裡。
柳小芹看着他忙碌,她忽然想起那一次她生病住在醫院裡,凌傲川也給他削過蘋果,也是這樣劃成小塊的,只不過那一次不是放在果盤裡,而是直接喂進她的嘴裡。
她還記得,那時候她很怕他,就算不想吃蘋果了,都不敢告訴他。
柳小芹看看凌傲川的臉,這張臉還是以前的樣子,面無表情,但爲什麼她會覺得他好象變了一個人?
她以前明明是怕他的,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種怕變成了牽掛和愛?
他曾經對她那麼惡劣,那樣欺負她,傷害她,懲罰她,逼得她離家出走,逼得她無家可歸,逼得她有冤無處訴,她不是應該恨他、討厭他嗎?爲什麼她不僅不恨他,反而還對他牽腸掛肚?
柳小芹楞楞地看着他,她在仔細剖白自己的感情,尋找她對他的愛到底從何而來,他爲什麼能夠進駐到她的心裡?
也許是從他對她的父親好開始的,她因爲感恩而愛上了他。
也許是從她撞見了陸雨嬌和江少飛的幽會開始的,因爲同情他而愛上他。
也許是從他佔有她以後開始的,因爲一個女人的身子被他征服,她的心就會隨之被征服。
也許是從有了孩子以後開始的,因爲她想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
也許……
也許沒有也許,也許就是她上輩子欠他的,這輩子纔要和他相遇,和他結婚,被他欺負了,還要愛上他來還上輩子的孽債!
凌傲川擺放好了蘋果,拿起一塊遞給柳小芹,卻看見她看着他在發呆,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凌傲川不知道她在想什麼,說:“吃!”
柳小芹回過神,忙伸手接過來,凌傲川起身進臥室去了。
柳小芹看着他的背影,心裡一陣惆悵,她再愛他又怎麼樣,她始終不是他愛的女人!
凌傲川出來,把他的衣服拿了一件披在她身上,柳小芹的心裡有點暖融融的,但她不敢想得太多,她的心裡,始終都在回想着他那句話:“我不承認這樁婚事!”
他對她的好,與愛情無關吧,是因爲內疚?
反正他對她再好,也不會愛上她!
吃完了蘋果,柳小芹又坐了一會兒,覺得有點悶,她說:“我睡覺去了。”起身往出走。
凌傲川說:“不要下去。”
柳小芹停頓了一下,說:“不,我下去睡!”
她仍然堅持往樓下走。
凌傲川衝過來抓住她的胳膊,眼神很惱怒:“我說話你聽見沒有?”
柳小芹看着他:“聽見了,我也回答了!”
凌傲川不由分說,拉着她往他的房間走。
“不!”柳小芹拼命拽住。
凌傲川彎腰抱起她,柳小芹一想到在這間屋發生過的事情,想到今天晚上有可能會再次發生的事情,她的心一陣顫慄,兩手拼命捶打凌傲川的胸膛:“凌傲川!你放開我!放開我!”
凌傲川毫不理會她的吵鬧,直接將她放在牀邊,說:“你在這裡睡!”
在柳小芹發楞的時候,他已經轉身走出了房間,並關上了門。
柳小芹楞楞地看着他出去,看着那道門緩緩關攏,她的腦袋有點轉不過彎來,不知道凌傲川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發了好一會兒呆,柳小芹合衣倒在牀上,看着天花板,她的思緒又開始飄遠……
她第一次在這張牀上睡覺,是被他以懲罰的方式強行佔有後,他不讓她回樓下。
她清清楚楚地記得,那時候他說:“我要你用一生的時間來記住這一次的懲罰!”
她也記得,從那以後,隔三差五,他就會叫她上來,跟她親熱。
但同時,她也記得,凌傲川一邊和她親熱,一邊又和陸雨嬌保持着密切的關係!
想到這裡,她的心深深地痛起來。
她又想到了林美娜,想起凌傲川天天晚上陪林美娜睡了覺,又到樓下來和她親熱,或者跟她親熱過了,又回樓上找林美娜。
想着林美娜聲聲喊着:“傲川哥哥!我還要!我要來兩次!”她的心更深地疼痛着。
雖然他解釋過,說他和林美娜沒有發生那種關係,但她卻總是無法真的相信。
要她怎麼相信呢?因爲他和陸雨嬌有前科,所以她覺得,就算他和林美娜發生那種關係,也沒有什麼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