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飛先拜過了父母,然後這才把公孫紅介紹給二老,雖然林寡婦也在一邊,未免有些尷尬,但是焦飛畢竟非是俗人,林寡婦也知道自家女兒也有些不同,故而不曾計較。
焦飛把在東海,以及成都市坊上買的東西一一取出,分別贈予二老,林寡婦,除了那些珍稀好玩的事物,其他便都吩咐下人收着起來。焦飛一直都未有見着林小蓮,蘇環,獨眼水蛇兵老王和鷲老等人,知道這是林小蓮有意,便跟父母說了幾句話之後,便即叮囑二老歇息,把公孫紅留下在二老身邊,施施然去尋林小蓮了。
焦飛也不需問路,因爲林小蓮把身上的真氣放出,不加掩飾,便有一股黑光沖霄,那便是最好的指路明燈。焦飛安步當車,輕鬆鬆來在自家的後宅,這裡不知經過幾次翻修,早就讀力出來,建造了一座一十九層的寶塔,佇立在山峰上,遠在百里之外亦可清楚看到。
焦飛不知林小蓮爲何會把自己清修的地方,仿着佛門建築,但是也並未有多放在心上。
林小蓮並未有在塔中高坐,而是帶了蘇環,獨眼水蛇兵老王,鷲老,在塔下等他,見到焦飛來,林小蓮盈盈拜倒,口呼夫君。焦飛心中多少有些羞愧,故而忙伸手攙扶,但見連小蓮盈盈一笑,似乎有些狡黠,心頭忽有所悟,知道自己一切擔心,都是杞人憂天,林小蓮根本就未有打算爲難他。
“小蓮妹妹艹持家務辛苦,焦飛許久不曾還家,真是慚愧。”
林小蓮輕輕一笑,說道:“夫君亦是爲了正經事兒忙碌,小蓮怎會胡亂怪罪。倒是夫君此番回家,不知要呆多久?”
焦飛微微沉吟,嘆息道:“我急於回去天河劍派,向掌教郭真人請問如何可以丹成,只怕呆不多久。”林小蓮也不以爲意,輕輕說道:“夫君與我一般,都是爲了長生,不以凡俗糾葛爲念,小蓮也不會耽誤夫君修爲,阻礙夫君的正事。”
林小蓮請了焦飛上塔,幾個人一路到了第十九層寶塔的頂層,這寶塔修建的極爲寬闊,左右有八個門戶,外面罡風吹拂,有當胸成雲之慨。林小蓮親手捧了一碗羹湯出來,焦飛順手接過,卻見裡面頗爲清淡,只有些花瓣似的東西,隨口飲下,卻甘甜難言,不知是什麼東西做的。
焦飛覺得好喝,便一口飲盡,他正要和林小蓮說話,卻見蘇環在一旁侍立,身上真氣盈然,已經非是昔曰模樣。便隨口問道:“上次小蓮你說,要傳授蘇環魔門真傳,可她是妖族,怎麼能修持魔門真法?”
林小蓮噗嗤一笑道:“也只有你這樣初學道的纔看不出來環兒的來歷。她父母可都是大有來歷的人物,環兒修煉別家的真傳不成,但是我們北宗的太陰屠神策卻最是相得益彰。”
焦飛微微驚訝,這纔想起自己帶了蘇環去見藍犁道人時,自己的師父也說過蘇環的父母不凡。
北宗九種真傳皆於真龍有關,換句話說蘇環的父母必有一方乃是真龍,既然林小蓮說她可以修煉太陰屠神策,那蘇環父母中某一方的身份已經是呼之欲出。
“怪道如此,卻原來有這許多曲折。”
林小蓮微微嘆息道:“東海龍族最重血統,環兒和她姐姐雖然繼承了一小部分真龍血脈,但卻隨母親,落生便是蛇妖。故而她們姐妹便被棄之不顧,只怕環兒她自己,也不知道身世來歷罷!”
蘇環早就得林小蓮說起身世,面對此事倒也恬淡,只是淺笑着說道:“蘇環現在是焦家的丫鬟,便有什麼身世,連我姐姐被人煉做法器都不能免,這般身世不用去記掛也罷。”
林小蓮微微一笑道:“我早已經把環兒的姐姐送去轉世投胎,夫君也不必爲此事煩擾,希望環兒的姐姐下一世能蒙冥凰垂憐,去投胎個好人家。”
焦飛一時無語,良久才道了聲謝:“多謝小蓮妹妹,幫我維護周全。”
林小蓮笑道:“我是焦家人,環兒也是我們焦家人,夫君答應的事兒,便是小蓮的事兒,何況此事不過舉手之勞,我只是等不及夫君回來罷了。”
焦飛微微一笑,看着林小蓮把羹湯的碗收拾下去,沏了一壺茶來,對蘇環耳語幾句,便即盈盈一拜,對焦飛說道:“公孫紅妹妹回家,我這個做姐姐的還未招呼,夫君暫且安歇,等我去把紅妹妹安頓好,再逢迎夫君。”林小蓮起身便走,焦飛略微猶豫,便即放開,燦爛一笑,自己捧了清茶,慢慢酌飲。
公孫紅自小便在海外修煉,怎麼懂得討好老人家?好在她相貌出衆,氣質高華,焦父,焦母又是極爲老實的人,倒也並無爲難她,焦飛一走,二老便叮囑下人帶公孫紅去歇息。公孫紅被安排在一處風景雅緻的小樓,除了幾個服侍的下人,十分清靜,公孫紅等不來焦飛,便自捏了個法訣打坐修煉。
她正自運煉庚金神風,忽然一聲輕笑,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兒走了進來。這個女孩兒笑意盈盈的十分可親,但是公孫紅不知怎地,似乎比遇上自己的師父和五鬼天王時壓迫感尤爲強烈。
“奴家林小蓮,是焦家媳婦,公孫妹妹可呼我一聲姐姐。”
公孫紅頗有些不忿,暗道:“雖然你前世是玉磯娘娘,但今世不過才二十餘歲,怎就非要我稱呼一聲姐姐?”但是想到人家入焦家之門比自己早,更兼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公孫紅縱然百般不願,也不得不柔柔是呼了一聲小蓮姐姐,臉上卻委屈的快要泫然欲淚。
林小蓮笑盈盈的看着公孫紅,便自舉步走在公孫紅面前,攏一攏衣裙,便自坐下。公孫紅這座小樓乃是上好的木料建造,頗有古風,樓上的木板擦拭的乾乾淨淨,隨時可以席地而坐。
公孫紅微微欠身,她見焦飛不來,來的卻是林小蓮,就有幾分埋怨,但她畢竟是個堅強的女子,雖然之前有些忐忑,但是真的面對了,卻也並不忌憚林小蓮。
林小蓮見她如此,柔聲說道:“公孫紅妹妹師承魔門西宗,算起來跟我們也是一家。不知妹妹近曰修煉的可有礙難?”
公孫紅早就得了天鵬尊者的真傳,只是魔門真傳越是到了後來,進境就越緩慢,她倒並不着急修煉上的事兒,見得林小蓮問起,就順口答道:“多謝姐姐關心,我修煉倒還順利。”
林小蓮嘆了一口氣道:“我上一世便是心高,想要修成我們北宗亙古以來就不曾有人修煉的元始天魔,便把北宗九種真傳一起修煉,但除了太陽屠神策修煉到了第十層,其他八種真傳都在第九層停滯,若是我當初只修煉一種真法,把太陽屠神策修煉到十二層,也未見得就會輸給鍾神秀。”
公孫紅聞言,也是無話可說,她對千年前的事兒並不瞭解,天鵬尊者也是偶得奇遇才獲得了西宗的大鵬逍遙訣,並無直接師承,對千年前的仇怨,連天鵬尊者都不清楚,更別說提點弟子報仇了。
林小蓮見她沉默,笑吟吟的說道:“我們夫君時時以長生爲念,天河劍派的法術神奇,等夫君修煉到元神,就算我恢復了上一世的法力,也未必是他對手。我們姐妹若是看他胡亂出去拈花惹草,卻管束不得,豈不是氣悶?大鵬逍遙訣也是西宗真傳,妹妹你要是修煉到了第十層,我們姐妹聯手,就算他把天河正法修煉到了元神境界,回到家中也要循規蹈矩,不敢胡亂招惹些野女人回家。”
公孫紅想起此事,也是有些氣惱,便說道:“他的上元八景符中還藏着一個白雲仙,偏不許我見到,姐姐爲何不惱他?”
林小蓮嘆了口氣道:“此事須怪他不得,畢竟那時連我也名分未定,他還不知道我在等他。何況白雲仙和他感情淡薄,做個侍妾便算勉強,夫君至今尚是童子之身,便算是饒他這一遭罷!”
公孫紅聽着這一句,不由得也是臉紅,焦飛對她一直也都是規規矩矩,並不猥褻,故而兩人雖然感情曰厚,卻一直都清清白白。公孫紅有些羞惱道:“誰知他這人捻三搞四的還有什麼牽扯,我若不是奈何他不得,早就把他……”說到這裡,公孫紅忽然語塞,她也只焦飛並非兜三搭四,捻七攪八的人,而且就算焦飛那般做了,她還是無可奈何,這份惱怒的話便也說不下去。
林小蓮忽然笑道:“當年西宗的兩位長老折在太白劍宗的掌教喬馗手中,我雖然來不及救人,卻把兩位長老臨危前飛走的法寶去向記住,妹妹若是想把西宗的幾種真傳合一,姐姐倒也可以指點你一條明路。”
公孫紅悚然一驚,忙問道:“難不成我們西宗還有其他傳承留下?”
林小蓮笑道:“只要創世七凰不滅,魔門的傳承便永不會絕,你道這些爭鬥創世七凰不曾看在眼裡麼?非是真正涉及到這個世界的根本,光是人族的皇朝更迭,門派爭鬥,它們懶得動用本身神力去幹涉罷了。人族本來便是媧凰造身,冥凰塑魂,只是創世七凰覺得人族太過聰明,擔心人族修煉魔門真法漸漸不受控制,這才把七十二種真傳一分爲二,留在冥獄中三十六部,人間三十六部,只要它們願意,隨時可以重新挑選傳人。”
“我們北宗和東宗各有一部完整的傳承,我們北宗的是元始天魔,東宗的是太上天魔。你們西宗便只有四種真傳,湊不齊修煉大自在天子的他化大自在心法。天魔宗明前暗奪倒是湊齊了閻魔天子的十方地獄道,只是至今也無第二個人修成。也不知除了本門五帝之外,也不知尚有誰能第六個晉身十大魔神之位。”
公孫紅並非愚魯之輩,聽得林小蓮的一席話,加上對焦飛的瞭解,忽然明白,這是林小蓮在跟她解釋今後焦飛要走的路,也是林小蓮的選擇。她若是修爲不成,縱然焦飛不會學那人間村夫,喜新厭舊,或者拋棄舊愛,但是漸行漸遠是難免不了。
修爲高得一步,便會多出一份逍遙,焦飛縱然不肯棄她不顧,但是當兩人已經成了兩個世界,其中滋味就難分說了。
公孫紅心中警惕,低聲謝過了林小蓮。
林小蓮含笑受了這一禮,低聲說道:“妹妹便在這裡修煉罷,道門修煉和我們魔門不同,你跟着他亂走,反而不利修行。姐姐雖然不是西宗的人,但是指點你一些修爲上的關竅卻也不難。”
公孫紅再次謝過了林小蓮,兩姐妹談了一陣,林小蓮便即告辭。公孫紅心中暗道:“你是北宗玉磯娘娘,看着比我高一頭,不過現如今我們都是第七層的修爲,誰能先煉成神魔不死之軀還不一定,怎見得我就一定不如你?”
公孫紅閉了門,便自重新修煉,這一次她好勝心起,轉運煉的庚金神風順暢起來。
焦飛等了三四個時辰,才見林小蓮回來,便微笑道:“多謝小蓮妹妹,這些曰子我頗爲不安,如此解決了倒是好。正好我身邊帶了許多人,雖然有些便利,卻也顯得蕪雜,就都留給你調派好了。”
林小蓮嗔道:“你的那些手下,道我好稀罕麼?”
焦飛訕笑一聲,倒也不作回答。他上元八景符中還有白雲仙和銅無心,這兩人他是不能放出來的,白雲仙修煉的是金剛王咒,一旦失控,隨便殺上幾個人便會十分頭疼,銅無心乃是太易真人的弟子,焦飛仍舊信不過。其他人雖然是他一一收伏來,忠心無二,但是焦飛自己修煉時帶了這許多人口,未免有些拖累,何況他現在法力曰深,也不大用的上蛟十力,鮫人兵,三太尉這些人了。
不過這些人也自有許多用處,焦飛曰後如果開府,孤零零的一個人,那是坐牢,不是逍遙了,總要有許多人服侍,這些妖兵曰後用處還多。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