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歸瑪

艾欣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羣中, 遠遠地凝視着落地窗後那個等待看着她的男人.燈光打在他的身上,“我說過只要你高興,我都會樂意讓你去做.”

這句話像無法平復的詛咒, 劇烈的跳動着飛進她的耳朵裡.

於是她尖叫了一聲, 倏然驚醒, 睜大了眼睛.可是迎接她的只是一片黑暗.然後她大口喘息着, 悸動的心情一時沒有平復下來.

所以艾欣把頭扭到一邊看窗外的夜色.

可心裡卻禁不住想起夢中李軒, 他還是那樣的高,西裝革履,可眼神中卻隱隱透出了冷漠.

她怔怔地想着, 滿懷傷感.“已經過去了.”一個人獨自在黑暗中自言自語.

早上九點差三分,艾欣氣喘吁吁地出了電梯, 急步跑到打卡機前.一擡頭, 突見廣告部的賀德正站在樓梯口接電話, 語氣強硬地說:“這件事情不要再討論了,我會想辦法的!”說話間,  他擡眼看到了艾欣後隨即合上電話,道“幫我衝杯咖啡到辦公室.”這是多可惡的事!艾欣在這家新公司裡只是處在試用期的低級文員.所以人人都能使喚她.

“好的,賀經理!”於是她擠出笑容,衝他點點頭.

衝好咖啡後,艾欣推門走進賀德的辦公室, 偌大的空間, 安安靜靜的, 未見他的蹤影.艾欣在四周搜尋, 看到遠遠的靠窗的角落, 有一個巨大的相框----------相片中的女人戴着璀璨的珠寶,手搭在貴妃椅背上, 微笑着傲視前面.

而相框前面散落着不少菸蒂,還有幾個空的酒罐子.艾欣猶豫了一下放下了咖啡轉身就走.這時從裡面內室出來的賀德出來了,他拉過一張椅子,示意艾欣坐下.

“你來公司有多久了?”他問,態度一貫的冷漠.

艾欣點點頭,“差不多過試用期了.”賀德一邊聽,一邊抽菸,煙霧繚繞到艾欣的周圍.頓時她的眼睛涌出了溼意,李軒也抽菸,但很少,因爲知道她不喜歡.不過有時候爲了惹她討厭,也會抽.

“你的文筆不錯!”賀德噴出了一口煙霧繼續說.

“謝謝!”正當艾欣沉浸在受寵若驚的情緒中時,賀德的話峰陡然一轉:“能把小小的一件事寫得誇張無比又能誤導人---------其實我是很討厭的.”

艾欣的心“咯噔”響了一下,這不是她預料中的答案.

賀德轉頭望向窗外,似乎在斟字酌句:“我沒打算讓你過試用期,但是近來公司請了歸瑪,也就是那個女明星,老實說,我也討厭她.可她不但是明星,而且她的家族跟我們公司也有合作,所以我必須要滿足她的要求,按照她的標準替她宣傳,抱括誇大她和那些個男人的暖昧關係.如果你寫的好的話,你的試用期不但沒有問題,而且以後你要乾的活也很輕鬆.”

“我不會寫!”艾欣果斷地回答:“我跟歸瑪小姐不熟,所以寫不出感覺.”這鳥人,是誠心羞辱那位大明星.所以才啓用她這等低級文員爲這麼一位大明星寫緋聞.

“那你收拾東西走人吧!”他不容置疑:“明人不說暗話,工資你也甭想領走,因爲上次你抄錯了一個客戶的電話號碼給我,害得我回復不及時,所以令公司蒙受了不必要的損失.”

這真是戲劇化的一幕,艾欣怒極反笑.“賀經理真小人,好,很好!”她由衷地說.

“你的選擇是什麼?”他很平淡地問.

“浪費一個月的工資看清這間公司的真面目,這是我的榮幸.”艾欣站起身後笑着回答.

他也站了起來:“或許你可以也考慮我的下一個條件,跟蹤歸瑪小姐報道一個星期,事後我補你三個月薪水,現在可以提前付你一半,怎麼樣?”

艾欣倏地走到他面前,惡狠狠地看着他:“先用大棒,再加糖果屋!你以爲我年紀白長了嗎?”

他沒有回答,只是將雙手抱在胸前,饒有興味地看着艾欣,似乎她的表現令他覺得很滿意.

賀德越不出聲,艾欣越發惱火,轉身摔門走了出去,門發出很大的聲響.

在她踏出門口的時候,手機鈴響.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你是誰,我不認識你,拜託你以後不要亂打電話過來.”一肚子火的艾欣對着手機就開吼!

“是我!”在她身後的賀德對着手機平靜的說話.

“有病!”艾欣正要掛下電話.

“三個月---我的工資.”賀德先掛下了電話,走到她的身邊說話.

艾欣扯着嘴角笑了笑說:“怎麼說?”

“不包括獎金,我一個月拿一萬三,提前付一個月,自己考慮吧!”賀德加快步伐擦過她身邊,繼續向門口走去.艾欣卻轉身跟了過去.“財主大人----等等我!”

“你的骨氣呢?”

“哦!我最近減肥只剩下肉了.”

“嗯!我就喜歡你這真小人的樣.”

“所以我這人夠實誠!”

“不過你下次能不能不要在我咖啡裡放鹽!”

“原來賀經理不愛吃鹹的東西啊!真對不起哈!”下次改放醋好了.

“保持這種態度!”賀德突然停住了腳,對着身後殷勤地艾欣道:“我期待你的表現.”

“好!你的吩咐是我的榮幸!”搶先走進電梯的艾欣忽然對賀德道“看!天空上有隻豬在飛!”然後趁他轉頭的時候猛按下關門鍵.

吃了個閉梯羹的賀德頓時一口氣上不來,被嗆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