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欣把頭貼在窗戶上俯視下去,廣袤開闊的公園廣場後面是新建銀白色的大橋,太陽底下江水似流金一般緩緩流動.
因系新來,且又出了醜,體貼的老員工給她帶來日常的工作日誌外還另外拿給她一瓶果汁壓驚.而艾欣倚在窗前把心裡要說的話演練了不下百遍.
待17:30,辦公室裡的人都走了,艾欣鼓足了勇氣敲開李軒的辦公室門.
“進來!”
李軒坐在沙發上一邊喝咖啡一邊研究手上的圖紙.艾欣低着頭似小媳婦般走到他的面前“經理!”
他把眉頭皺了皺:“什麼事?”
艾欣有些訕訕的“我公司的劉副總好像把我搞錯了弄到這來了,其實.......”
李軒擡頭望着她,面色慢慢沉鬱地道:“我也不知道梅子離介紹的人居然是你.如果你要走,我也不會攔,那兩萬元你可以慢慢還.”
對於這個答案她顯然也很驚訝,不過馬上熱情地盪開了一抹笑忍不住稱讚道
“李總!你真是個大好人,怪不得你越大越帥了,哎呀呀,簡直就是帥到慘無人寰....”
“不過你是梅子離千託萬請空降到我公司的,所以如果你要走的話,請你叫他跟我說一聲.”
艾欣被他說得尷尬!“哈!請問一下您知道梅子離在哪不......“
可是李軒反而笑出聲來,“關我何事?還有我跟你很熟嗎?”
“我知道了.”艾欣低着頭一臉憤恨,咬牙忍下往外走.
一出了大廈後,拿出手機的艾欣胸口起伏不定,等手機接通後,她厲聲道:“劉少臣!王八蛋,韭黃蛋,你爲什麼把我弄到寶生這個亂七八糟的地方.”
但梅子離拿過劉少臣的手機溫柔地道“艾欣同學,好久不見!”
四周一下安靜下去,艾欣幾乎能聽到自己清晰的心跳,這是八年來第一次聽到梅子離的聲音.“梅同學,真的是你嗎?”
拿着手機的梅子離搖頭笑一笑:“是我,你不能怪少臣,是我要他這麼做的.誰叫你這幾年老寄錢給我,所以我纔想出了這個辦法,只要你在寶生做夠三個月,那錢就當你還我了.”
半晌艾欣才從喉嚨裡咯出一個簡單的音,然後呆若木雞地瞪着手機.
18樓內,站在洗手間的李軒迴避着鏡子,縱使他今天曾經露出過笑臉.但是現在鏡子裡那個男人被勾勒出臉面依舊如野獸般難馴.
這裡只有他一人,這裡又空又闊.
他抖動着西裝面料上冰似的冷光像是陷落在繁華的陰寂----不知是開始還是分裂的毀滅.
他走動了幾步站在窗前,靜靜窺望着下面的艾欣.
八年後的今天,同樣的日子,仍然有車,有路,有艾欣的身影.
卻唯獨不見他當初的樣子.
在天空灑落的小雨間,她打開的傘晃着溼漉漉的暗光.
它就象早晨的露珠,在太陽出來後就消失無影,儘管這一刻它看上去很美.
風起一股帶着花香的清冷迅速從窗外捲入,令空氣中瀰漫着陣陣香氣.清清的,是玉蘭的暗香浮動,靜靜的,是夜來香在月下的輕輕舞動,心底封存久遠的記憶在開啓後仿如是俗豔的紅花在枝頭下墜後滾落了一地
他緩緩合攏自己的手心,裡面卻是一片刺骨的冰涼.李軒垂下眼睛,在眼簾的掩映下,窗外是又黑又空的夜幕.
樓下艾欣十分挫敗的走去站臺,這世上最難還的不是金錢而是人情債.
梅子離同學,她感激了八年的校友,在今晚給她設了一個尷尬的難題.
她擡頭望的了一下18樓李軒的辦公室裡,燈還在亮着.玻璃窗上隱隱透出他的影子,加倍的工作與勤奮,他能坐上寶生公司高層管理的這個位置,自有他過人之處.
艾欣看着,心情有些複雜.當年學生時代她臨走時,他對她曖昧的暗示艾欣是心知肚明.可是經過八年的歲月洗禮最後剩下還是輪迴的兜轉.年華再青再澀也敵不過歲月,回憶再壞也壞不過現實的相遇.
所以她捏緊了拳頭,臉上滿是燃燒的鬥志.
不就是生活秘書咩!
不就是早上安排行程,不就是中午安排中餐端茶倒水,不就是下午隨行隨時聽候命令,不就是晚上兩人曲終人散罷了.
哼!能有什麼了不起.......的事!!
她聳了聳肩脫下自己的小高跟拎在手裡--------今晚定要另買一對舒適的鞋子來慶祝上班.
公車的站臺上,車輛川流不息地經過,車燈匯聚交錯的閃爍延伸到更遠的前方.
正在等車到不耐的艾欣突然看到一輛墨綠色的奔馳跑車疾馳而來.
連從來不喜看車的艾欣看見後都要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因爲裡頭的人是李軒,他己除掉了身上西裝,餘了身上雪白的襯衣,搭在方向盤的手除了腕間的一塊表身上沒有多餘的飾物,清清爽爽俊朗又貴氣.
他自在開車而行,一路上男人的眼睛盯的是跑車,而女人的眼光範圍更廣,除車之外也帶上了人.
一閃而過間, 艾欣發現他的頭髮不夠貼服,嘴脣過於薄,獨獨鼻子出類撥萃的□□.這讓他側面看上去像只鷹.
而且是老字開頭的那種,艾欣在心裡暗暗加上他的類別.
你有錢又如何,還不是比不上我耐老.發現了自己的優勢後艾欣扯了一下自己的西裝裙暗暗偷笑.然後得意洋洋地踏上回家的歸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