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對不起（上）
兩天之後將是太后的大壽，現在唐京到處蔓延着喜慶的氣氛，這次太后大壽皇上非常重視，在唐京主街道上每隔一百米就搭着一個戲臺，打算在太后大壽那天讓各大戲班在臺上表演一天。全國各地的戲班紛紛涌進唐京，希望能在太后大壽那天好好露一把臉，趁此能在唐京站穩，落地生根。這可樂壞了唐京各大客棧酒樓的老闆，一個戲班的人數可不少，尤其是有些名氣的大戲班，現在各大客棧酒樓天天爆滿，老闆掌櫃的數銀子數到手軟，小二也高興，遇到出手闊綽的班主，小費那是少不了的。
朝廷的官員在花空心思的準備着賀禮，禮部的官員在忙着籌備規劃壽典，京衙捕快和九城兵馬司在忙着維持唐京的治安，御膳房在忙着採辦各種食材••••••明面上各個忙的人仰馬翻，暗地裡也有不少人在忙碌着，比如御書房••••••
御書房中氣氛莊重肅穆，彷彿一點都沒有感染到外面的喜慶氣氛。
凌雲曲起食指，輕輕地敲着桌子，沉吟着道：“朕想陳盟若要動手，就會選在兩天之後太后大壽之時，你要做好準備。”
楊斯卿坐在一旁，微笑着點頭：“皇上放心好了，籌備了那麼長時間，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只等他們行動了。”
凌雲微微一笑：“有你這句話，朕就放心了。你的能力，朕還是相信的。”
楊斯卿站起身道：“皇上若沒有什麼事，我就告辭了。”
凌雲笑着點點頭。
都說物以類聚，安若晨這夥人，沒有一個人把他當做皇上看的，對於這點，凌雲早已習慣了，並不介意。其實私心裡，凌雲還是挺喜歡這一羣人的，性格獨特，特立獨行，不拘小節又護短，能交到這樣一羣朋友也是幸事。也許是高高在上太久，每個人都對他恭恭敬敬，小心翼翼，高處不勝寒，孤獨太久，能有一羣這樣能把自己看做平常人的朋友，凌雲很珍惜，凌雲將他們看成一個特別的存在。
就在楊斯卿要走出門的時候，凌雲突然開口：“你自己，也小心點。”
楊斯卿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是很快恢復平靜：“謝謝。”楊斯卿似乎想起了什麼，遲疑了一下••••••
“你還有什麼事？”凌雲挑眉。
楊斯卿臉上空白了一瞬，但隨即搖搖頭：“沒事，我先告辭了。”說完離開了御書房。其實他是想問爲什麼皇上那麼肯定陳盟一定會造反，但是想想，那畢竟是私密的事，任何事情，即使目的再正當，但是一旦涉及陰謀，定然就不會用什麼光明正大的手段，這些事情，楊斯卿搖搖頭，還是少知道一些的好。想到這裡，楊斯卿想到了那個笑的天真燦爛的女孩子，不自覺的笑了起來，好久沒有和他們聚聚了，等這件事忙完了，就可以和他們在一起了，喝酒聊天，恢復之前的生活。
凌雲苦笑，他把他們當做特別的存在，但是他們卻始終對他保持着距離。物以類聚，人以羣分，也許他和他們根本不是一類人，正因爲他們都很特別，所以他們纔會相互吸引，其他人，雖然被他們吸引，但是卻進入不了他們的小圈子，融入不了他們的生活。
“大哥。”
楊斯卿走至一處迴廊時，安若晨從一處牆後露出腦袋，輕聲喚着楊斯卿。
原本覆蓋在楊斯卿臉上的仿若面具一樣是溫和有禮的微笑在聽到安若晨的聲音的時候變的真實起來，笑意直達眼底。楊斯卿回頭，看到安若晨小心翼翼的探着腦袋，四下看了看，對安若晨調侃道：“怕什麼，像做賊一樣。”
安若晨確定這周圍沒有人以後，磨磨蹭蹭的走到楊斯卿面前。
楊斯卿皺眉，幾月未見，安若晨整個人變的陰鬱起來，原本活潑開朗的笑容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留在眉宇之間的淡淡的憂愁，形容憔悴，楊斯卿未等安若晨開口，沉聲問道：“若晨，你，怎麼了？”
安若晨笑了一下，道：“大哥，沒事，我，我想求你件事。”安若晨說話的時候，眼睛四處亂瞟，就是不敢看楊斯卿的眼睛，
楊斯卿見安若晨不想回答，知道在追問也不會有什麼結果，也就沒有在追究。轉而溫和的看着安若晨問道：“你我之間還說什麼求不求的，說吧，什麼事？能做到的大哥一定盡力做到。”
安若晨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楊斯卿眉頭愈皺愈緊，這可不像是安若晨的風格啊！他對促使安若晨這樣轉變的原因很好奇，他心中能隱約猜出些模糊的大概，卻也只能是一個大概，楊斯卿想問，從安若晨剛剛的反應來看她並不想說，但是不問他又有些擔心。也許這次安若晨找他就是因爲這件事。楊斯卿輕輕的拍了拍安若晨的肩，眼神溫柔，口氣溫和：“說吧，什麼事？對大哥你有什麼好顧忌的。”
“大哥，你能不能，在戰場上饒陳盟一命？”安若晨眼睛終於對上楊斯卿的眼睛，大大的眼睛中滿是乞求，同時還隱藏着幾絲愧疚。
楊斯卿一愣，條件反射的問道：“爲什麼？”
安若晨垂頭不語。
楊斯卿嘆氣道：“戰場上風雲變幻，你也知道，很多事一上了戰場，就不是人力能控制的了。”楊斯卿低着頭看着安若晨可憐兮兮的站在那裡，心中一痛，“不過你放心，我會盡力護他周全的。”
楊斯卿瞭解安若晨，安若晨雖然有時候心善，但也絕對不會是什麼善男信女，對於該殺該死的人，安若晨手中的劍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取下對方的首級，安若晨會在這個時候找自己讓自己放陳盟一馬，還是在戰場上，就必然會有什麼深層次的原因。楊斯卿並不笨，相反他很聰明，聯繫起皇上和安若晨會肯定陳盟會帶兵造反，而不是陳將軍，安若晨的憔悴、悶悶不樂、眼中隱藏的那幾絲愧疚••••••楊斯卿已經能猜出個大概，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但是就是這個大概，就已經很讓他氣憤，爲安若晨感到不值，對皇上感到心涼。楊斯卿踢翻屋中的桌子，一時間腦中轉過好幾個念頭，找皇上理論，打皇上一頓，撂挑子不幹••••••就在楊斯卿打算開門出去時，楊斯卿的勤務兵進來，驚疑不定的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桌子，顯然是聽到聲音趕過來的，他看看楊斯卿，明顯是不相信平日溫文爾雅的楊公子會幹出這種事。“公子，我叫人來收拾一下。”說完就跑了，楊斯卿想攔都沒來得及。
但是這一打岔，倒讓楊斯卿冷靜了下來。現在再做什麼都已經無濟於事，而且安若晨既然肯做，就必定希望這件事能夠成功••••••楊斯卿坐着靜靜的想了一會，最終嘆息，他能做的和該做的，就是把這件事完成，在戰場上保護好陳盟，在事後盡力開導安慰安若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