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我們吃過早飯早早就趕到了機場。在機場候機的時候,餘桐找了個機會把我叫到一邊,問我昨晚到底跟晨晨談了沒有。我騙他說忘了談了, 他便急了, 紅着臉說我說話不算話, 說他答應我的事他都辦到了, 昨晚要不是他挺身而出黃皮條說不定得糾纏我一個通宵, 他倒是兌現承諾幫我解了圍了,可是我答應他的事被被我拋到九霄雲外去了,看來, 女人的話是信不得的。
我見他急了,才笑着對他說我騙他的, 我其實已經跟晨晨談過了。
“那她怎麼說?她承認喜歡我了嗎?”餘桐迫不及待地問道。
“你是瞭解她的, 她不會輕易承認喜歡你的!”
“唉……”聽了這話餘桐不禁很失望地長嘆了一口氣。
“不過你放心, 她肯定是喜歡你的!”我不禁安慰餘桐道。
“你怎麼知道?”餘桐沒精打采地問。
“那你想不想聽聽她昨晚是怎麼跟我說的?”我不禁反問道。
“想!就怕你不告訴我!”餘桐回答,仍然是沒精打采的。
“我告訴你!昨天晚上我們倆幾乎一夜沒睡, 一直聊天聊到天都亮了,聊的基本上都是你!”
“是嗎?”聽了我這話餘桐整個人立刻精神了很多。
“那你們是怎麼聊的呢?”
“我問她,我說你不是一直很討厭餘桐的嗎?你不是總說他除了會傳播小道消息其他什麼都不會嗎?那你怎麼還跟他親熱呢?”
“那她是怎麼說的?”餘桐很緊張地問道。
“她說她沒跟你親熱,一口咬定是你非禮她!”
“這個丫頭片子,真是沒良心啊!”餘桐不禁咬牙切齒地說道。
“我聽了她的話後馬上說那好啊, 既然是餘桐非禮你, 等回去以後我立刻處分他。他這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聖誕聚會之前跟你搶票那次他也是對你動手動腳的, 太不像話了。晨晨一聽我要處分你, 便慌了,連連問我要怎麼處分你, 會不會開除你。我便嚇唬她說雖然不會到開除那麼嚴重,但是以後他想升小組長是別想了。晨晨聽了我這話更急了,連忙改口說其實你並沒有非禮她。”
“那然後呢?”餘桐追問道。
“然後我就說既然不是餘桐非禮你,那就是你自願的嘍?既然是你自願的那就說明你喜歡餘桐嘍!”
“那她是怎麼說的?”餘桐問,簡直迫不及待了。
“她說誰會喜歡他呀!要什麼沒什麼!又不比別人好!”
“她纔要什麼沒什麼呢!要個頭沒個頭,要身材沒身材,要長相沒長相,除了脾氣比誰都衝她還有什麼呀!整天擺出一副要衝出地球問鼎太空的架勢!弄個刺蝟頭就覺得自己比運載火箭還牛!小樣兒吧!她就比別人好了?”餘桐很是氣惱地說道。
“那你還喜歡她?你傻呀!”
“我不是看她沒人要可憐嘛!”餘桐小聲咕噥道。
“那你還是趕快收起你的善心吧,我這就把你的話告訴晨晨去,讓她千萬別上你這條賊船。”我說道,並作出轉身要去找晨晨的樣子。
“別別別,可嘉,你行行好,告訴我她還說什麼了,我真的要急死了。”餘桐一把拉住了我。我看餘桐是真的急了,於是決定不再逗他了。
“她說不喜歡你,我就問她既然不喜歡你爲什麼還要跟你那樣,難道她是那種可以隨便跟男人亂親熱的女孩子嗎?”
“問得好,可嘉!不愧是做領導的,就是不一般啊!”
“結果她支吾了半天后又說雖然不喜歡但是也不討厭啦!我就問她說不討厭就可以親熱嗎?那大街隨便拉個陌生人都可以親熱了?於是她只好承認說對你有好感了!”
“真的?她真是這麼說的?說對我有好感?”餘桐驚喜非常地追問。
“是這麼說的!於是我又追問她,我說既然餘桐要什麼沒什麼又不比別人好,那你對他的好感又是從哪兒來的?”
“太好了,可嘉!你問得真是太好了,說真格的我自己問都不會問得這麼好!不過她是怎麼回答的呢?我估計一定沒什麼好話吧。”
“她說雖然你不比別人好,可也不比別人更壞!”
“這是什麼話!這個死丫頭片子真是氣死我了!”餘桐一邊說一邊忍不住用力跺了一下腳。
“我見她嘴巴這麼硬,就是不承認她喜歡你,我就又換了個方法問。”
“換了什麼方法?”
“我乾脆不問她喜不喜歡你了,而是直接說你的壞話,把你說得一無是處的,然後勸她別跟你在一起!”
“可嘉,你這不是拆我臺嘛!”
“我不過是繞着彎子想套她的真話罷了!結果功夫不負有心人,還真被我給套出來了。”
“那你套出什麼真話來了。”
“她聽我把你說得一無是處的,就忍不住替你說話了,她說你沒我說的那麼爛,你其實還是有不少優點的。我聽她提到了優點就連忙問她你都有什麼優點,我怎麼看不出來。”
“那她怎麼說的?”
“她說雖然你愛傳播點小道消息,不過爲人卻真誠,從來都是心裡有什麼話就說什麼話,不會溜鬚拍馬阿諛奉承,更不會用虛情假意騙人。她說她喜歡跟你在一起因爲你真實,不虛僞,不像有些男人,嘴巴成天跟抹了蜜似的,專門會哄女孩子開心。她說她一向很討厭那種特別會說甜言蜜語的男人,因爲那種男人十個裡有九個都是騙子,剩下那一個還十有八九是個寫言情小說的,有妄想症。她說你給她的感覺很真實,而且你從來不會害人,她覺得這年頭能不害人就算善良了。總之,她覺得你心地好而且爲人真誠。這些都是她的原話,我可是原封不動地都告訴你了!”
“這還差不多。”聽完這些話餘桐終於露出了滿意的神情,並用含情脈脈的眼神望向坐在遠處的晨晨。我則不禁深深感嘆緣分的奇妙!若不是因爲奇妙的緣分,這一對冤家對頭又怎麼會相愛呢?
在從紐約回來的一路上,黃皮條表現得很反常,他一改平時的活躍作風,不但極少跟我們開玩笑,就連話都很少說。不知道他是對自己頭天晚上喝多了對我說了那些話覺得不好意思了還是怎樣,我發現他從早上起一直到上了飛機後對我一直都相當客氣,他不再對我說一些不三不四的話,也不再試圖跟我調情,他突然徹底收起了平日裡爲所欲爲的風流樣子,表現得頗像個謙謙君子。
然而我卻很不習慣他這樣,不知爲何,我覺得這樣的他讓我感覺陌生、疏遠,總而言之,我覺得我們之間的那種隱隱約約存在的親密感忽然間消失了。平日裡他以一副無賴樣子對我的時候,我反而有很多應對之策,如今他客客氣氣待我,我反而不知該如何對他纔好了。
人的感覺就是這麼奇怪,以前我一心希望他能改掉他那一身的風流習氣,做個正人君子。可是當他真的表現得像個謙謙君子的時候,他身上的光彩和魅力忽然之間全都消失了,我忽然發覺,原來我心裡竟是滿喜歡那個風流成癖的黃皮條的,原來那樣的黃皮條自有他獨特的韻味和格調。
在返程的途中,鄰着一個不知何故變得有些靜默的黃皮條坐着,我忽然有了一種異樣的感受。我覺得一直以來他就好像是一顆流星,一路飛過夜空,拖着璀璨的光芒,畫出瀟灑的弧度,他向每一顆與他相逢的美麗星星傾述衷腸,向她們表達喜愛之心,並肆意地跟她們調情,他甚至還跟她們親密接觸並擦出各種火花。但是他卻從來不會爲它們中的任何一顆而放棄飛翔的快樂和瀟灑,除非有一天他真的飛不動了,不得不隕落了。
這種異樣的感受不禁讓我很後悔,我後悔對黃皮條說了那些勸他改邪歸正的話。我不禁想,他天生就是一顆流星,我有什麼資格勸他不做流星而去做別的星星呢?何況正是因爲有了流星的存在,茫茫夜空才更添了浪漫與傳奇的意境,我無法想象,若沒有了風流成性的流星拖着璀璨的光芒,並瀟灑的弧度劃破夜空,夜空該是何等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