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和小儲返回公司的時候已經不早了,趕上是週末,公司裡大部分的人都提前溜了號,整個大樓顯得有點空。到人事部一看,已經該要鎖門了。小儲喊住一姐妹,把寫着我的檔案號的條和人才交流中心的回函一併遞了過去。對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後說:行,禮拜一我跟李經理說一聲,然後打電話過去通知他們放到咱們託管的地方就可以了。

唉,下了樓來小儲嘆了口氣:你啊,現在還真是不招人帶見。

我看了她一眼挺不高興,心想你心裡知道不完了嗎還非要說出來給我添堵,奧,我瞎子啊她那凌空瞪我能看不見?

回到部裡,只有小范等着門,說是同學聚會,見我們回來了喊了聲拜拜一拎包就竄了。

小儲收拾東西的同時,我關窗戶關燈,又把桌上的電腦都檢查了一遍,看有沒有忘了關屏的,再把所有的主插頭都從插座上拔下來。這些事以前都個人做個人的,我來了以後就歸我自動包圓了。小儲看着我忍不住說:王炮,有時候我覺得你簡直老實到匪夷所思的地步,都有點傻了。

嘿嘿,舉手之勞嘛,又不費多大事。

你看你來了,大林小范這兩個懶蛋就更懶了,在我們這整個兩甩手掌櫃。

沒有啊,我笑說:你看你一支派這倆乾點什麼,那叫一個爭先恐後。

哼,小儲臉一紅:誰看得上這倆啊。

噢?那你看得上誰?你那大衆情人啊?我也就隨口一說。

小丫頭立刻給我踩住尾巴是的跳了起來:噓,你別亂說。鬼鬼祟祟地四下望了望,然後才扭捏着說:那。。。。。。那我那能高攀得起啊。

呦,這會你怎麼這麼謙虛拉。我心說按你平常的說法萊昂納多這是沒到中國來,要是來了那巴西名模就一準歇菜吧,布萊德皮特那是沒見到過你儲愛梅,要見上了珍妮佛安妮斯頓就能把老友記溜溜地一直演到第八十季去。

高總,那可不是一般人那,小儲兩眼發亮地把雙手合握貼在胸前用詩朗誦的口吻陶醉地說:他是照亮我們灰色人生的燈塔看見他我們就找不着北了他是一片漆黑夜裡的啓明星有了他保底我們就不怕一條道走到黑了。。。。。。

喝,都是發光體啊。

對,小儲激動地說:他就是自個能發光。。。。。。

恩,我點點頭接話茬:那是螢火蟲啊。

。。。。。。能發熱。。。。。。

還能發電!我也興奮地拿兩隻手指同時一戳臉窩學着小儲的聲音說。

沒錯,絕對能,每次公司開會滋要是他發言回回都能臺下電暈幾個。。。。。。噯,不對啊,我說你說什麼呢,小儲把臉一拉:嫉妒了不是?哼,你們男的都一個樣,看不得我們女的誇那個男的好,巴不得把別人都踩下去全誇你一人才好呢!

小儲啊你要這麼看問題就太狹隘了,誰說我們就容不得其他人被誇?今我還就要說了,我覺得陳總就比高總好多

了。。。。。。

哈,陳總?一天到晚寒着個臉高高在上的不拿羣衆當羣衆滋當羣衆都是二媽生的,小儲見不得人詆譭心上人炸了窩一樣自衛反擊:哪有我們高總陽光明媚讓人如沐春風逢人就帶三分笑儘可全拋一片心,當然拉,是我們拋。

啊?我都聽暈乎了,這是我認識的高力強嗎?怎麼我印象中的他們倆應該正好掉一個啊。

小儲,我覺得你太片面了吧。我撇撇嘴:其實陳總爲人是很謙和的,體貼心細,善於爲他人着想,不象你表面上看到的那樣,小儲聽我一說忽然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我,象是看到了怪物,我心想詫異了吧別看我沒來多長時間就咱這觀察力,那可比你們透徹多了去了,得意地笑了笑繼續說:倒是高總纔是真小心眼呢,心胸狹窄睚眥必報。。。。。。

小儲氣憤地使勁擺手,我不理她繼續說:說起話來不考慮他人感受還特愛記仇跟你想象中有很大的差距。。。。。。

奧,我怎麼不知道我有這麼多缺點啊。

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在我背後忽然發話了,就跟天山童姥的生死符一樣戳進了我的脊樑裡,一陣刺骨之寒。

小儲背上包低着頭就一聲:高總好高總再見。兔子一樣飛快地跑了。

過了好半天,我才骨頭一陣格格的響機械地轉過身去,高力強正手插褲袋裡好整以暇地背靠着門面無表情地看着我呢。

那什麼。。。。。。高總好高總再見。我也打算象小儲一樣來個幻影特攻。還沒衝到門邊的時候,就看見他伸着腳老早準備好了給我那使絆呢。

我只好一個急剎。

哼,我愛記仇我睚眥必報是吧?高總淡淡地說:今爲了不和你的想象有所差距我還真得心胸狹窄一回了。

高總。。。。。。我心想就我這低頭認罪的國標造型你也應該得饒人處且饒人了吧。

把門鎖好了,到我辦公室來。高總摔手走了。

七上八下地鎖好門,硬着頭皮上了電梯。我是越走越慢越走越慢,忽然看到離總經室沒多遠的副總經室亮着燈呢,立刻心裡就有底了,大踏步過去。

總經室的門開着,我敲敲門,大聲說:高總,我王炮,你喊我什麼事吧?

進來。高總大派派的聲音。我進去。

你就不知道隨手關門那?高總靠在大班臺上雙手抱胸地吆喝着。

奧,我再回身把門關上。

站那去,高總把手往牆角遠遠地一指。我心說,啊?怎麼這種公司裡也帶罰站的?嘴裡嘟囔着:高總,現在學校裡都禁止體罰了。。。。。。

站那去!高總一喝。不知道爲什麼,可能是剛纔背後嚼人舌根被抓了個正着心虛氣餒聲勢不壯,我二話沒說地就一溜小跑黃花魚一樣地貼牆根游到了牆角。

告你,咱這不算體罰,高總轉身從旁邊的櫃子裡拿出一隻棒球棒來,手上一拋一拋地扔着毛氈球,眼睛看着我下邊,咬着牙笑說:算報仇!

你。。。。。。你想幹嗎?我一看這架勢不好,立刻條件反射地伸手捂襠。

你給我乖乖地站住嘍,今讓我還你一任意球,咱倆就算扯平,你要滋是敢躲一下,就算是辜負了你對我的期望,還有給我安的這睚眥必報的罪名!

高力強!。。。。。。你敢!我鐵青着臉暴喝一聲:你這是濫用私刑!

嘿,你看我敢不敢,他把棒子在空中揮了揮:你上回敢當那麼多人面踹我,是漢子的今就應該敢空手接接我這天馬流星球!

高力強!!!

要說我進屋前那聲吼和剛纔的大喝都算布對棋了,這會子陳向陽果然拍門進來喊了一嗓子,這情形簡直無異於小寶誤徵太監被縛於凳的當口海公公神奇出現來了句刀下留雞。

啊,陳總!我伸開雙臂就過去了,緊緊握住向陽同志的手:見到你實在太好了!最近忙嗎?工作辛苦嗎?要注意身體哦!回見回見!

高力強竄過來一把把我搡牆邊去了:你丫給我走開!

幹嗎你!陳向陽難得地擺臉了,他平常沒外人在跟前總是比較放鬆基本面帶微笑,印象中只有第一次的時候見他氣急過:你有話不能好好說嗎?

我。。。。。。

你還好意思抄傢伙,有種赤手空拳跟人單挑啊。

你說的對。

我剛想,這認罪態度良好啊。誰知他把棒子往沙發上一丟,衝着我就開始捲袖子:來,今哥哥就跟你練練。

你還有完沒完!陳向陽吼道:我說你什麼時候能不這麼幼稚啊!

高力強好象忽然被幼稚這兩字給隔空點了穴,僵了一下,然後手就肌無力地垂了下來。

王炮,沒傷着你吧?走,讓這小子請飯給你壓壓驚!

又我請?高力強針扎屁股一樣跳了起來,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憑什麼呀!

這倒是,我可以理解,換我被踢得死去活來的也沒法接受再掏錢去請飯,這不是典型的吃飽了撐的花錢買罪受嘛。

但陳向陽最大啊,我說的不光是年齡還有氣勢上,那絕對是言出必踐的大丈夫說東絕不往西板上定釘九馬不回。所以一個鐘頭以後我們已經坐在棧橋閣樓上最靠角落的位置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