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媽媽和秋菊,冬梅都含淚應了。春杏進來傳話道:“宋先生已經到了。”
明丹郡主整整衣服,撫了撫鬢角,將玳瑁護甲戴好,滿臉殺氣目露兇光,由春杏和夏荷攙扶着,往花廳而去。
等來到花廳,宋治杭已垂手斂目等在廳中,明丹郡主粉面含威,鳳目含怒,徑直走向首座端莊坐下。
“我讓你把小姐帶回來,你卻帶回來一具屍體。說!你把你看到的情形,一五一十給我講清楚!要是說不明白,我扒了你的皮!”
宋治杭哆嗦了一下,定定神,老老實實把從見到小姐後的情形,都詳細說了一遍。
“你們見到素素時,她還說了話?”
“回郡主,是的。小姐當時被契丹人挾持,只來得及說句讓小的救她,就被那耶律少汗的手下打暈了。”宋治杭老實說。
“那你說素素是君非凡他們,先救回來的?他們怎麼知道素素在十里坡?又爲何要冒險救素素?”明丹郡主不解問道。
“回郡主,他們是在送客亭歇息時,無意之間聽到,那耶律少汗的手下說的。君非凡是商賈,自然是無利不起早。估計是想賣個好給郡主,不然他那個皇商,還不是太后老人家一句話的意思。”宋治杭也把前因後果,基本捋順了。
“嗯!雖然素素去了,但本郡主還是記他這個人情。君非凡人呢?”
宋治杭恭敬回答:“回郡主,他還在彌勒寺,這次他夥計也傷了三人,估計要養好了,纔回來。還有那謝小姐,也在彌勒寺。”
“謝小姐?謝怡心?她怎麼也跑到彌勒寺去了?”明丹郡主直覺不對。
“聽說她夢到亡母,要去彌勒寺還願。那君非凡好像看上了她了,特意護送她去彌勒寺。”宋治杭知無不言。
明丹郡主疑惑問:“那耶律隼說過,也要謝家那丫頭?”
“是,當時耶律少汗應該是無意,他抓了小姐,看到在場的還有一個女的,就隨口說的。”
“那耶律隼沒有對謝丫頭,勢在必得?”
宋治杭仔細想想:“沒有,他想與楊少爺比試一場,就隨便拿了小姐和謝小姐做彩頭。”
“可素素爲什麼醒了不說話,要偷偷跑過來?要不然,也不會被誤殺!”明丹郡主還是想不通。
宋治杭試探着說:“小姐是在禪院,被耶律少汗重新抓住的,那耶律少汗沒有擄了就走,估計是想殺了君非凡泄憤。小姐又不知道,楊少爺和耶律少汗比武的賭注,所以纔想趁他們不備,悄悄走過來。誰會料到,刀劍無眼就偏偏傷了小姐。”
明丹郡主沉默了一會,沉聲問:“耶律隼和昭武,真不是故意的?”
宋治杭連連磕頭賭咒:“小人以命擔保,絕對是意外,在場的人都可以做證。那契丹的彎刀,邪門得很,被楊少爺的軟劍挑飛,還在天上旋了兩圈,沒想到落下來,就刺中了小姐。”
明丹郡主兩眼一瞪,“你的意思是說,我的素素活該倒黴了?”
宋治杭連連磕頭:“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等宋治杭的額頭,都已經磕出血,明丹郡主才轉轉,手上戴着的玳瑁護甲,輕聲說:“起來。”
宋治杭如獲大赦,跪趴在地上。還沒來得及擡頭,就聽見明丹郡主低沉的聲音:“你,天亮就去彌勒寺,把君非凡叫回來。本郡主要仔細問下,他如何救的素素,也好還他這個人情。”
宋治杭鬆了口氣,正準備領命而退下。明丹郡主又陰測測的說:“你去的時候,把陳五、陳六叫上,再把你弟弟也叫上。等君非凡回來,就把謝家那丫頭殺了,讓她陪我女兒一起走。”
宋治杭有些驚惶不安,開口求道:“郡主,那謝小姐是君非凡的心上人,楊少爺又當她是親妹妹,謝員外是金陵首富,可只有這麼個獨女。郡主三思啊!”
明丹郡主丹鳳眼一眯,“我的女兒死了,讓一個富商之女陪葬都不行?那耶律隼不是要她和素素?素素都死了,沒道理她還活着。去!做得乾淨利落點,彌勒寺不是山高林密嗎?就讓她失足落山,賞她個全屍。”
“郡主!”宋治杭還想再勸。
“咣!”明丹郡主將茶杯扔到他腳下,喝斥道:“如何你辦不好此事,我要你全家的命!”
宋治杭不敢再勸,只能硬着頭皮答應:“是!小的遵命!”
等宋治杭走後,陳媽媽才從裡間出來,看明丹郡主陰沉着的臉,勸道:“郡馬馬上就要起程回京,朝廷對小姐的義舉,定有嘉獎。還是讓小姐風風光光的走,別再節外生枝的好。”
明丹郡主含恨道:“素素以前就說過,那謝丫頭仗着昭武的寵愛,對她多有不敬。這次山上就她們兩個女人,耶律隼也對她有意思,憑什麼我女兒死了,她還活得自在!”
陳媽媽還想再勸,明丹郡主擺擺手道:“別勸我了,這次的事,我總有種感覺。耶律隼不是衝着素素來的,素素那麼聰明,如果見過耶律隼,一定會告訴我。而且素素那一身凌亂,和臉上的傷痕,耶律隼若是真喜歡素素,會成那樣嗎?我可沒聽見,那謝丫頭身上有半點傷,她不死,難消我心頭之恨!”
“可聽伺候郡馬的人說,耶律隼是想擄走小姐,等開戰之時,羞辱大盛。”陳媽媽還想再勸,畢竟那謝小姐也不是棚門小戶。
明丹郡主冷笑道:“周修文最捨不得他那身官服,他只想着升官發財生兒子。耶律隼要羞辱大盛,也不會挑素素。這是他不敢爲女兒報仇,想向聖上賣乖哄人的罷了!”
陳媽媽不好接嘴,只好說:“郡馬還是心疼小姐的。”
“他心疼?他是看素素得了明慧的喜愛,能嫁給楊昭武對他有利。如果真心疼素素,怎麼不送女兒最後一程?”明丹郡主冷笑着說。
正說着,一小丫頭進來回話道:“夫人說素素小姐是未嫁之身,不能葬入周家祖墳。老夫人年紀大了,也經不起折騰,想把素素小姐挪去圓真庵。”
明丹郡主大怒道:“她敢!”
接着喊:“來人!將這刁滑的丫頭拖出去,杖斃!”
那小丫頭連連磕頭求饒,還是被堵住嘴拖了出去。明丹郡主還嚷着:“放開她的嘴,拉到院子外去打!”
陳媽媽趕緊奉上茶,“郡主消消氣,老奴去看看。”
明丹郡主接過茶,陳媽媽還沒出門,院門外就傳來喧譁聲,還有一個老媽子的驚叫:“我這丫頭犯了什麼錯,要這樣活活被打死,老夫人,您一向慈悲爲懷,求求您,救救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