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一隻海東青,呼嘯盤旋而來,從衆人頭上飛過,又倏忽飛遠。
等衆人的目光,再聚向戰圈時,這才發現楊昭武,。已經負手收槍而立,而耶律隼踉蹌後退幾步,捂着胸半跪在地上。不遠處,是斷成兩截的一那柄彎刀。
烏蘭格格和清媛郡主,哭着奔過去,一左一右的扶住耶律隼,其餘的契丹黑狼衛,也都半跪於地。
耶律隼笑着鬆開右手,左胸上一個血洞,血流如注。他吃力的說:“不是我敗給你了,是這把刀敗給了你的烈火槍。”
“是,如果你有噬魂在手,我們可以打個平局。”楊昭武這話,也承認了的確佔了兵器的便宜。
耶律隼笑着說:“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坦蕩蕩的樣子。不過你能和我公平一戰,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話音未落,從大盛將士中,突然射出一支冷箭,直中耶律隼的喉嚨,他來不及說完,就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誰!”莫子嵐大怒,看向將士們。
其中一個原前鋒營參將,臉色發黑倒了下去,莫子嵐查探後發現,冷箭就是他射出的,一擊得手後,他就咬碎牙齒裡暗藏的毒藥,服毒自盡了。
楊昭武看着耶律隼的屍體,又看看那個何姓參將,耶律隼到底知道了什麼秘密?會讓前途無量的何參將,不惜代價也要讓耶律隼封口?
烏蘭格格一聲悲呼,拿出一柄鑲滿寶石的匕首,插入了自己的胸口,倒在耶律隼的屍體上。剩下的以哈赤爲首的黑狼衛,也肅穆的對耶律隼的屍體,行了個大禮,再揮刀自盡。
幾瞬之後,包圍圈裡,契丹的人就只剩下,還跪在地上的清媛。
楊昭武心中惻然,輕聲說道:“清媛表妹,跟我回京城吧!你父王和母妃都很想你。”
“謝謝你,昭武表哥。我不會走的,我的夫君和我的孩子,都在這裡,我也會永遠陪伴他們。”清媛將耶律隼喉上的冷箭拔掉,眷戀的撫摸着他的臉,輕聲說道。
楊昭武上前兩步,低下頭道:“這個孩子,我會向聖上上書,以聖上的胸懷,不至於容不下一個稚兒。”
“不用了,我們一家人,生死都在會一起。昭武表哥,我知道夫君最後想說的是什麼。”清媛郡主低聲說,只有離她最近的楊昭武聽清楚了。
清媛眼睛看着耶律隼,喃喃自語說:“當年幫助我們離開京城的,是一股神秘的勢力,他們的領頭人是方外之人,好像是一個廟宇的主持。他們支持的是靖王,請你將我們和烏蘭合葬。”
低聲說完之後,清媛溫柔的朝耶律隼伏身下去,將臉貼在耶律隼的臉上,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楊昭武上前一看,清媛臉色蒼白,嘴角溢出一縷黑血,她已經服毒自盡了。
莫子嵐走上前來,也慼慼然道:“沒想到,耶律隼和清媛,倒成了真心相愛的一對。”
“當初耶律隼沒有聽鐵木奔的話,將清媛殺了祭旗,或者折辱在陣前,清媛死心塌地的愛上他,並不奇怪。”楊昭武也略略感嘆,耶律隼雖然是大盛的敵人,但也是個光明磊落的敵人。
莫子嵐本來對耶律隼恨之入骨,可現在,看見交疊在一起的三人,不四人!他也默然無語。
“子嵐,將他們一家四口,合葬在一起吧。”楊昭武又看向,倒了一地的黑狼衛,“將他們也厚葬了吧,都是各爲其主。”
莫子嵐點點頭,招呼將士們挖了兩個坑,將耶律隼和烏蘭格格,還有清媛郡主葬入小一點的坑。其他的黑狼衛,都埋入了另外一個大坑。
等兩個小小的墳塋,立在孔雀河邊,楊昭武最後看了一眼,上馬和衆人策馬而去。
天邊的那隻海東青,又盤旋迴來,在墳塋上打圈,最終展翅高飛遠走。
楊昭武回到玉門關,安排好後續事宜,又和莫子嵐與曾浩英回到潼關,上書聖上。朝廷邊關已穩,奏請班師回朝。
聖上接到耶律隼伏首的消息,龍心大悅,下旨邊關衆將領,回京領功受賞!
本來該莫子嵐在潼關駐守,可楊老將軍太留戀潼關,上書請求自己暫守邊關,等莫子嵐回京受賞後,再回潼關換他。
聖上也知道莫子嵐,這些年勞苦功高,幾經生死,而曾若妍生了孩子,也從未回京。於是恩准了楊老將軍的提議,讓莫子嵐全家回京探親。
一時間,得到消息,有親人要回京的各府,都張燈結綵,喜氣洋洋。
明慧郡主府裡,謝怡心突然發現,最近的膳食好了不少,以往葷腥只有肥肉和邊角禽類,最近破天荒的有了細嫩的禽肉和海鮮。
安青歡歡喜喜的跑進來,高興的說:“夫人!好消息!大少爺要回來了!”
謝怡心怔在當場,昭武哥哥要回來了?謝怡心雙手昏昏沉沉的一鬆,一柄甜釉白瓷的湯勺,掉落地上摔得粉碎。
昭武哥哥已經,走了兩年八個月,將近一千個日夜,他要回來了?
那自己該穿那件衣服?梳個什麼髮髻?戴點什麼首飾?謝怡心腦海裡一片空白,心底又是歡喜又是忐忑,昭武哥哥想清楚了嗎?願意好好跟她過日子了嗎?
長夜冷清,冬日猶其寒冷,他願意和她攜手禦寒了嗎?
此後一直到七月二十,闊別了幾個月的李嬤嬤,再次上門,昏昏噩噩的謝怡心,才確信下月初十左右,昭武哥哥就要回來了!
“小姐,您還好嗎?老婆子最近染了風寒,人老不中用,就拖了這麼幾月。”李嬤嬤對問她近況的謝怡心,和盤托出。
謝怡心關切的問:“李嬤嬤,現在可大好了?”
“託老爺小姐的福,已經好了,我讓小甲和小乙送信,他們又不願意。君少爺派的人,又進不了百草堂,他送來的東西,你收到了嗎?”
李嬤嬤很是歉意,小甲和小乙對小姐有誤會,所以不願幫忙,而君非凡也是百草堂的拒絕往來戶。
“什麼東西?我們什麼也沒收到!”安青氣憤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