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嬤嬤有點震驚的哀求道:“師太,現在君非凡已經認出奴婢,京城怕是都全城通緝奴婢了,奴婢怎麼進大理寺殺人?”
慈原師太從草蒲下摸出一塊令牌,上面是大大的韋字,說道:“這是韋妃的令牌,你拿它去找大理寺卿王順承,他會安排你進大理寺的。”
“師太,能讓王大人動手嗎?奴婢實在有點害怕。”梅嬤嬤心中隱隱約約有種猜想,她拼命求道。
慈原師太似笑非笑的看着梅嬤嬤,臉上縱橫的疤痕萬分可怖,梅嬤嬤不敢再說,磕過頭收好令牌退下了。
等梅嬤嬤退下後,慈原師太才又輕聲道:“白荷。”
一條黑影靈巧的從窗口翻進來,慈原師太閉上眼睛,輕輕的說:“你通知韋府暗八,讓她今晚想辦法探獄,等阿梅除掉韋紅玉後,再送阿梅上路。”
“師太?”白荷略有點愕然,她們都是梅嬤嬤和竹嬤嬤,訓練出來的。
“不必多說,阿梅已經被聖上盯上了,要是落在龍衛手上,沒有撬不開的嘴,到時候死都會是件奢侈的事。她和我主僕二十多年,我不能讓她不得好死,讓暗八利落點,別讓她吃苦。”
白荷想到龍衛的手段,和他們審問過後的屍首,打了個寒顫,不再多說,準備退下。
“白荷,你通知九皇子,讓他今明有空來一趟。”
白荷低頭道:“是。”
梅嬤嬤喬裝打扮回了京城,城門口果然有她的畫像,不過她現在已經化妝成一個賣菜的老嫗,沒有引起守城門士兵的懷疑。
當她七拐八拐的,進了一家針線鋪,然後恢復了以往的穿着後,悄悄進了靖王府。剛摸進後院竹嬤嬤的住所,就被竹嬤嬤發現,她趕緊說:“白竹,是我,阿梅。”
“阿梅?你怎麼來了,城門口都貼上你的畫像了,你還到處跑?你怎麼這麼不小心,被人認出來了?”畢竟是幾十年的姐妹,白竹關心的問。
阿梅苦笑的說:“估計是昨日我殺韋紅玉滅口,被君非凡認出來了,他以前見過我在融融身邊一次。”
“你太不小心了!現在你不在寺裡躲着,進京做什麼?找死啊!”白竹雖然在責怪,但話語中濃濃都是關心。
阿梅突然哽咽了,她目光迷離,看着白竹懷念的說:“我們梅、蘭、竹、菊四個,就數你在夫人身邊日子最長。白菊替夫人死了,白蘭嫁了人,可也丈夫、兒子全家都死了,現在就只剩你和我了。”
“阿梅,你怎麼了?突然翻起這些老黃曆?你還沒說你進城有什麼要事呢?”白竹摸摸自己的臉,已經老了,現在大家都稱她爲竹嬤嬤了。
阿梅搖搖頭,突然就笑了,對白竹說:“其實我一直嫉妒你,夫人把小少爺交給你,說明她對你最是信任,我就拼命表現,想在夫人面前壓過你。結果十多年過去了,我還是沒越過你。”
竹嬤嬤有種不好的預感,阿梅向來好強,今日怎麼這麼反常?
“阿梅,你我之間,還有什麼不好說的?告訴我,你做錯了什麼?我幫你向夫人求情!”
阿梅握住白竹的手,輕聲說:“白竹姐姐,從我進王府你就對我好,連我喜歡王爺的事,你都替我隱瞞了夫人。我知道你也一直掛念戰神王爺,但夫人佈下天羅地網,他可能在益州回不來了。”
“什麼?”白竹大驚失色,既驚訝阿梅已經十多年沒叫過她白竹姐姐,又驚詫戰神王爺怎麼可能回不來了?
阿梅沒有回答,最後留下一句:“夫人對木婉兒的執着,已經轉移到謝怡心身上了,遲早會出事,白竹姐姐你好自爲之!”
“阿梅!阿梅!”
眼看着阿梅迅速遠去消失,竹嬤嬤又不能出府,只能眼睜睜看阿梅越走越遠。她的心一片冰涼,連阿梅夫人也要捨棄嗎?還有王爺,真的會隕落益州嗎?
梅嬤嬤直接裝扮成宮裡的嬤嬤,拿着韋妃的令牌,要求晚上探望韋紅玉,王大人不好拒絕只能安排妥當。
而白荷已經秘密通知了,韋府潛伏的暗八,在她運作下,韋侯爺決定派大孫子韋鴻超的媳婦張氏,今晚去大理寺典獄探監。主要是去問一下紅玉,到底是誰讓她陷害謝怡心和君非凡,又是通過誰傳遞消息的。
夜色漸昏暗,楊昭武因城北出現兇殺案,已經趕去處理,街上只有固定的人在巡邏。
空曠曠的大理寺典獄門口,黑漆漆的門如同吃人的怪獸的嘴。檐沿下面搖搖晃晃的兩盞氣死風燈,就像怪獸的兩隻眼睛。這隻怪獸蹲在那裡,等待着食物自投羅網。
街角慢慢出現一個身影,她身穿黑色披風,兜帽遮住了臉目,悄悄的來到典獄門前,叩了三下狴犴門環,一側的小門輕輕打開,她閃身而入。
開門之人驗過梅嬤嬤手上的令牌,恭敬的說:“嬤嬤,裡面請。”
梅嬤嬤褪下黑色兜帽,露出梳得整整齊齊的頭髮,一絲不苟的圓髻上,簪了一支梅花金簪,耳朵上也戴了副精緻的金梅花耳璫。
黑色披風下,是套暗紅色的繡梅花宮裝,她靜靜的跟在獄卒後面,直到進入女牢。
女獄卒也驗過令牌,這纔將她領到關押韋紅玉的牢房。
韋紅玉還穿着大紅嫁衣,她還沒回誠安侯府,就被大理寺的人帶走。雖然她沒受什麼折磨,但被關在這樣一個狹窄髒亂的地方,也足以讓她這個,從小養尊處優的侯門小姐崩潰!
當韋紅玉看見昏暗的牢房裡,女獄卒帶着一個,宮裝模樣的人走進來。她一下跑到木欄柵旁大叫:“你是不是姑姑派來的?快救我出去,我是被人騙了!”
梅嬤嬤示意女獄卒打開牢門,可女獄卒訕笑着說:“韋小姐是重犯,任何人都不得探視,只能在外面看。”
梅嬤嬤也不生氣,走過去對韋紅玉說:“娘娘讓我來問你,到底是誰要你陷害謝怡心和君非凡的?她也好向聖上求情。”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天我突然發現牀上有一封信,讓我寫封親筆信給君非凡,讓他來平陽侯府參加婚宴,到時候會找人告訴他桂花會那天的真相!說這樣就能讓謝怡心死,我就寫了,把信按她說的放在窗口,信就不見了。”
韋紅玉慌亂的說,情不自禁的扯着自己的頭髮,現在想來,自己就是個蠢貨,是把刀,自己居然還送上去給人使!
梅嬤嬤表情有點驚詫,似是不相信,湊近韋紅玉,想再問點什麼,突然她右手飛揚,一把牛毛針向韋紅玉激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