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一個人的時候，往往都是自卑的，你可以對任何人狠下心腸，唯獨對他，一次次妥協。”
她說的很慢，說得時候，眼睛一直盯着面前的水杯，神色縹緲。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到過一句話。”
她問他。
“什麼？”
“喜歡是心頭一熱，愛是心頭一痛。”她擡眸望着他，“一個人一輩子可以喜歡很多人，但是愛的，也許只有那麼一兩個，深入骨髓，永生難忘，這樣的人，一輩子都不要招惹。”
黎艾看着這個謎一樣的女孩兒，有些迷惑，有些好奇，更多的，還是着迷。
“你心裡愛着誰嗎？”
龐佳一沒說話，氣氛一下子有些冷場。
黎艾看了她一會兒，才又開口。
“我覺得，這樣的人，才更值得去珍惜，如果你——”
“很晚了，我們回去吧。”
龐佳一打斷他的話，起身去結了賬。
黎艾看着她單薄的背影，突然有一種名爲憐惜的情緒涌上心頭。
因爲離酒店近，回去的時候，他們是步行的。
一路上誰都沒說話，快到酒店的時候，龐佳一纔開口。
“明天我就要離開這裡了，很高興在這幾天認識你。”
黎艾突然就明白，對面這個聰慧的女孩兒，早就看出了他的心思，聯繫今天晚上的聊天，他才意識到，對方在委婉的拒絕他。
心裡遺憾不是沒有，但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強烈。
畢竟也才認識幾天，沒有多深的感情，有的……只是心頭一熱罷了。
“我也是，很高興認識你。”
他釋然的一笑，突然很感激她，沒有戳破這張紙，讓他們之間的關係變得尷尬，也許停留在最初的地方，對他們來說，都是最美的回憶。
“我能抱你一下嗎？”
他頓了一下，輕聲問道，眼底帶着期待，跟釋懷。
龐佳一主動伸開手，抱住她，拍着他的肩膀，認真道，“祝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另一半。”
黎艾張了張嘴，剛要說話，突然被人從背後扯住衣領，猛地將他扯了出去。
接着沒等他反應過來，臉上就捱了一拳。
慕雲深沉着臉，拳頭捏得咯咯作響，眼睛死死地
盯着趴在地上半天緩不過來神兒的男人。
他在飯店裡等了一個小時，出來透氣的功夫，就看見龐佳一對這個男人投懷送抱。
這是昆明酒店裡的那個男人吧，他們睡過一間，龐佳一還主動抱他。
一想到這些，他就恨不得能將他抽筋剝骨。
“住手！佐”
龐佳一被嚇壞了，好幾秒纔回過神，攔在他面前，咬着牙，低吼道，“你瘋了是不是！渤”
“你給我讓開！”
慕雲深紅着眼，周身瀰漫着暴虐因子，低沉的嗓音，讓人聞風喪膽。
龐佳一身體輕輕顫了顫，猛地抱住慕雲深的腰，咬牙衝黎艾喊道，“你快走！”
黎艾從地上爬起來，狼狽的擦了一下嘴角，目光復雜的看了他們一眼，脣角用力的抿了一下，經過龐佳一的時候，腳步頓了一下，低聲道，“一一，我先回去了。”
他話音一落，龐佳一明顯察覺到慕雲深的身體緊繃起來。
她心裡一沉，死死地抱着他，直到黎艾的身影消失在夜幕裡，她才鬆開手中的力道。
手滑落的一瞬間，被慕雲深猛地攥住。
龐佳一像是觸電一般，猛地打開他的手，一臉戒備的看着他。
她眼底的防備，瞬間刺得慕雲深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他沒再碰她，但是卻堵在她面前，視着她。
“你不覺得你需要給我一個解釋？”
龐佳一淡漠的看向他，“該說的，我早就說清了，慕雲深，我們之間結束了。”
慕雲深面色陰沉，眼睛裡像是能噴出火，死死的盯着她，“誰同意結束的？我不同意，誰也沒資格說結束！”
龐佳一面無表情的看着他，“我說結束，不需要你同意，都是成年人，出來玩玩，誰也不用爲誰負責，四少遊戲花叢這麼多年，不會這麼不懂規矩吧。”
慕雲深面色發青，他緊握着拳頭，忍着怒氣，看了她良久，才道，“你去韓國了是不是？”
龐佳一臉色一白，抿緊了嘴脣，那日更衣室的畫面一幕幕映入腦海，她恨不得自己從未去過，至少不必那麼難堪。
“高程說你去了，”
慕雲深動了動嘴脣，面色很不自然，“你怎麼不坐在我給你留的位置。”
“呵——”
她發出一聲冷笑，嘲諷道，“我要是坐在那兒，怎麼能看見那麼精彩的一幕。”
慕雲深面色有些僵硬。
“你就是因爲這個，才辭職的？”
“跟那沒關係。”
龐佳一淡漠道，“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四少的私生活，有多豐富，那天只有有幸親眼所見罷了。”
慕雲深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卻無法說出一個反駁的字。
“我以爲你不回來，那天……”
“你不用跟我解釋。”
龐佳一淡淡道，“那是你的自由。”
“那你爲什麼一聲不響的離開！”
“我知道，不代表我能接受。”
龐佳一望向他，“慕雲深，我覺得噁心。”
慕雲深面色一白，氣得渾身發抖，“你說什麼？”
龐佳一別開臉，“我以前覺得自己可以不在乎的，但是現在，我做不到了，所以，我纔要跟你分開，因爲我不想給你製造麻煩，現在，你懂我的意思嗎？”
慕雲深一愣，看着龐佳一漸行漸遠的背影。
腦子裡瞬間有東西開了花，他追上去，將她的身體掰過來，穿着粗氣道，“你喜歡我是不是？你是不是喜歡我！”
“轟——”
龐佳一覺得有一道驚雷劈在了她腦袋上，讓她半天回不過神。
慕雲深卻像是發現什麼新大陸一樣，一遍又一遍的問着，“一一，你喜歡，你喜歡我是不是？”
“是！”
龐佳一咬着牙硬聲道，“現在你知道了，還有什麼理由不分手！”
慕雲深愣在原地，好久都不知道作何反應。
龐佳一併不是第一個跟他表白的女人，卻是第一個，讓他心裡升騰起一陣茫然跟喜的人。
她喜歡他。
這個認知，居然讓他心裡泛起一絲淡淡的甜蜜。
這個甜蜜並沒有持續很久，龐佳一就道，“這場遊戲是我犯了規，所以我自願退出，慕雲深，別讓我離開得那麼狼狽好嗎？”
慕雲深喉嚨裡梗着東西，久久都說不出話來。
他望着，這個樣子的龐佳一，心裡突然被揪了一下，一種名爲心疼的情緒在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