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問出來的時候，他突然覺得有些委屈。
從他將龐佳一接回來後，他就覺得他們之間像是隔着什麼，而且這種阻隔，是龐佳一單方面製造出來的。
他靠近一步，她就後退一步，兩人之間，始終維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
一開始，他只以爲這是龐佳一谷欠擒故縱的遊戲，但是，這幾個月以來，他清楚的意識到這並不是谷欠擒故縱，她是真的想跟他保持距離。
她開始有意無意拒絕他的求，不再關心他每天見什麼人，做些什麼樣的應酬，更甚至，不再像以前一樣，每晚等他入睡。
他覺得自己要被這個女人瘋了，他什麼時候對一個人着麼上心過，龐佳一這是在消耗他的耐心。
龐佳一聽見他的話，擡眼看向他，目光裡有明顯的嘲諷，可她只是淡淡道，“沒怎麼。”
這種不痛不癢的回答，讓慕崢弛感覺自己像是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他的耐心終於消耗殆盡。
“你究竟要發瘋發到什麼時候，我對你已經夠容忍了，別再得寸進尺！”
龐佳一的呼吸輕了輕，嘴脣動了動，低聲道，“原來跟我在一起這麼痛苦，那你爲什麼還要找我回來？自己給自己找罪受嗎？”
“對，我他媽就是賤！”
慕崢弛從齒縫裡擠出一句話，“我對你夠好了吧，吃的，住的，用的，你要什麼我沒給你，我養你不是讓你回來給我擺臉色的！”
他喘了口氣，“還有今天，你什麼意思，跟別人說你單身，那我是什麼？你告訴我！我是你什麼！”
“你說呢？”
相比較慕崢弛的歇斯底里，龐佳一卻異常淡定。
“你剛剛不是把我們的定位，說得很清楚嗎，吃你的，住你的，憑你養，然後陪你睡，你以爲我們是什麼關係呢？”
慕崢弛的聲音戛然而止。
龐佳一卻沒有停歇，“在你心裡，我們從來都不是對等的位置，哪怕你當初將我追回來，也只是因爲我讓你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你問我是不是喜歡你。”
慕崢弛屏住呼吸，有些期待的望着她。
龐佳一彎了彎脣角，神色有些自嘲，“喜歡這詞，淺了，我愛過你。”
“轟——”慕崢弛突然覺得自己的世界炸開了煙花。
從他成名至今，收到了的表白不計其數，男的女的都有，但卻只有這一次，讓他嚐到了，一種名爲甜蜜的東西。
因爲詫異，因爲激動，也讓他沒有仔細聽到龐佳一話裡的意思。
她說……愛過……曾經愛過……
“你還記得我回來的時候，你跟我說過什麼嗎？”
慕崢弛愣了愣，他沒忘，那個時候他就察覺到龐佳一對他不一般的感情。
他以爲她離開，是因爲在他這裡得不到迴應，心灰意冷，才離開，所以，如果讓龐佳一回來的方法，是付出跟她一樣的感情，那就給啊。
可他不明白，她爲什麼愛他，還是要離開，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矯情的女人，一邊說要死要活的愛你，一邊又巴不得離你遠遠的。
“對你來說，跟我一樣的感情是什麼？”
她問他。
慕崢弛啞然，他完全回答不上來。
給她錢，給她房子嗎？
他知道，龐佳一從來不在乎這些，他們在一起到現在，除了這幾個月，被他強制搬到這裡，龐佳一沒有花過他一分錢。
所以，他該給她什麼？
儘管知道，問了也是白問，可看着慕崢弛此刻的茫然的表情，龐佳一還是心底發涼。
“我問你，今天我跟你打電/話的時候，你在哪兒？”
她換了一個更直接的問法。
慕崢弛臉色一變，眼神閃躲着
不去看她。
前段時間，他答應一個朋友，幫他公司的藝人寫曲子，這段時間，一直在根據那個歌手的聲音特色寫曲。
剛出道的小明星，長得甜美可愛，嘴巴也甜，幾次相處下來，他也瞧出來對方有點兒那個意思。
其實這些年，往他牀上爬的人太多了。
他雖然說不上照單全收，但是看到合自己口味的，也會留下來玩一玩。
兩年前，跟龐佳一在一起後，他就很少在外面亂來。
一是過了當初愛嘗試新鮮的年紀，二是，他嫌那些人髒。
龐佳一不一樣，他們雖然認識的晚，但是這個小醫生有多清純，只有他自己知道。
她身上所有的敏感，都是他親手開發出來的，他親眼看着她從青澀到成熟，哪怕在牀上，她表現的有多熟稔，在他心裡，這個人都是乾淨的，連靈魂都透着清爽的味道。
令他喜歡的味道……
他總覺得自己還年輕，不着急定下來，所以從來沒思索過，他跟龐佳一之間這種關係，到底算什麼。
就像現在，他甚至不想要她知道今天早上發生的事。
昨晚他喝了點酒，那個歌手碰巧來琴房找他，似有若無的撩撥他，他那會兒也是酒精上了頭，稀裡糊塗就做了。
早上醒來的時候，一瞬間，他還以爲是龐佳一在他旁邊。
等他回過神，臉色就冷了下來，然後一言不發去了浴室。
那個歌手也很識趣，等他出來後，自己進去洗了之後，就離開了。
原本打算解釋的心情，隨着莫珩那些話，煙消雲散，只剩怒氣……
要不是他翻了手機，根本不知道龐佳一那通電/話，被那個歌手接到了。
一瞬間，他腦門上就冒出了汗，等他打聽清楚龐佳一去了哪兒，一刻不耽擱的就追了過來。
“我昨天喝了酒，我以爲是你……”
“沒必要解釋。”
龐佳一淡淡道，“這是你的自由，我提這個，就是想告訴你，既然我們之間的定位，一開始就這麼清楚，爲什麼還要將它變得複雜呢。”
“我說了，我不是故意的！”
慕崢弛臉色有些難看。
龐佳一抿了抿嘴脣，沒再說話，起身打算回臥室。
慕崢弛的聲音自身後響起，“你到底想要我知道什麼，爲什麼不痛痛快快的說出來，每次都讓人猜，你知不知道我最煩你這一點！”
龐佳一臉色有些蒼白，她握緊了手指，卻沒回頭。
“不是我想要你知道什麼，而是你是不是有心想去知道，如果你不想去了解，哪怕我每天在你耳邊說上千遍你也不會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