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過來!”
劉梅指着他,身體在陽臺上晃了晃,差點兒掉下去。
顧佔軒趕緊止住步子,揮手道,“好好,我不過去,你下來,你想要什麼,你跟我說,我們慢慢談。”
“我什麼都不要,我要你的愛。”
她低聲哭泣起來,脆弱的像個孩子。
“你知道嗎,我嘲笑豪門裡那些跟丈夫感情崩盤,卻還努力維持表面風光的女人,其實我自己跟她們何嘗不一樣,甚至,我比她們更悲哀,沒有人知道,這段維持三十多年的婚姻給我上了一把多重的枷鎖。”
她顫抖着聲音,幾谷欠哽咽。
顧佔軒慢慢挪着步子朝她靠近。
“劉梅,你不想離婚,我們可以下來慢慢談,奕辰也那麼大了,咱們別讓孩子看笑話行嗎?聽話,乖,過來。”
劉梅恍若未聞,她目光飄渺的看着遠方,聲音輕輕道,“你還記得當初你把我領進這棟別墅的時候,我跟你說過什麼嗎?”
顧佔軒一臉茫然,他完全不記得了。
劉梅發出一聲低低的哽咽,啞聲道,“我說,這輩子,誰也別想讓我離開這裡,除非我死。”
話落,她猛然轉身,同樣的姿勢,同樣的位置,像當年張雪蓉一樣,縱身一躍,宛如敗落的枯葉掉了下來。
顧佔軒白着臉,顫抖着挪着腳步,朝着劉梅跳下去的地方走去。
樓下,下人們的尖叫聲不絕於耳,他的大腦一片空白,顫巍巍的伸出手,扶着欄杆,朝下望去。
樓下玫瑰叢中,劉梅閉着眼躺在那裡。
她雪白的裙子上,全是滲人的紅色,分不清是血液,還是花瓣。
喉嚨裡發出一聲哀鳴,他緊緊抓着欄杆,眼前一黑,整個人慢慢滑落到地上,昏迷前,唯一的印象,就是遠處傳來的一聲“老爺”……
--------------------
顧佔軒是因爲血壓升高,導致的小中風,引起的昏迷,進醫院沒多久就醒了。
劉梅卻沒那麼幸運,雖然樓層不高,但是她年紀大了,二樓下去直接摔斷了腿,身上又被玫瑰刺扎得到處都是傷口,臉也被劃花了,現在昏迷不醒。
顧佔軒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病牀上,一閉眼,就是劉梅跳樓的場面,那就像是個夢靨,每次驚醒,都讓他冷汗連連。
他一輩子在商場上勾心鬥角,沒想到晚年卻將自己的生活弄得一片哀慼,現在躺在病牀上,甚至連一個看望的人都沒有。
他伸手想從桌上將手機拿過來,但是身上的肌肉似乎不太受控制,做了幾次,都失敗了。
他第五次嘗試的時候,病房的門被推開了。
顧奕辰神色冰冷的站在那裡,看着躺在病牀上姿勢滑稽的男人,眸中閃過一陣濃烈的恨意。
他大步走進來,一把揪起他的衣領,將他從牀上揪起來,嗓音嘶啞道,“你現在滿意了吧,將她瘋,得自殺,我問你,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是不是!”
顧佔軒被他晃得一陣頭昏眼花,奈何使不上力氣掙扎,只能咬着牙,吐出兩個字,“逆子。”
一開口,他才覺得自己的嘴巴有些不受控制。
他驚恐的瞪大眼睛,顧奕辰將他的表情收入眼底,冷着臉推開他,聲音淡漠道,“省點力氣吧,你現在中風了,有時間罵我,還不如省點力氣養病。”
顧佔軒抖着嘴脣,說不出一個字。
他那麼驕傲的一個人,怎麼能允許自己這麼狼狽的躺在牀上,被人把屎把尿的伺候,這太傷自尊了。
他敲着牀板,低聲吼道,“醫生!醫生!”
顧奕辰涼涼的看着他,卻沒動。
“放心吧,你死不了,在醫院住幾天就好了。”
他語氣陡然一沉,陰沉的看着他,“可你知道她現在什麼樣嗎?”
“她腿斷了,身上臉上全是血口子,比她的受的傷,你這點算什麼?”
顧佔軒這輩子,最不容許的,就是被人指着鼻子教訓。
從他將銳興撐起來後,就沒人敢這麼跟他說話,尤其這個人還是他的兒子。
他顫巍巍的伸手,隨便抓着手邊的東西,就往顧奕辰身上丟。
因爲控制不住方向,一個沒砸到顧奕辰身上。
他冷漠的勾了勾脣角,聲音冰涼道,“今天起,我跟我母親,和你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你顧佔軒以後無論是富貴盈門,還是流落街頭,跟我們倆再也沒有任何關係。”
他說完,彎腰將地上他丟的東西撿起來,放在牀頭櫃上。
“反正現在,你也不止我一個兒子,對你來說,只不過是將我這個不成器的兒子換成一個能力充足的人,沒有任何損失。”
“好好養病。”
他嘴脣朝一邊挑了挑,“你一定要活得長命百歲,然後……”
他眯起眸子,聲音陡然變得陰冷,“孤獨終老。”
說完最後一句話,他轉身大步朝外走去。
今天起,他跟顧佔軒的父子情分到此結束,以後顧家如何,跟他再也沒有任何關係。
顧佔軒躺在病牀上顫抖不已,不是難過,而是惱怒。
顧奕辰這樣什麼都沒有的米蟲,竟然還想跟他斷絕關係,真是可笑至極!
他艱難的伸出手,按了按牀頭的警報,沒一會兒,護/士就進來了。
“先生,你哪裡不舒服嗎?”
顧佔軒閉了閉眼睛,用了半天力氣,才說了一句完整的話,“幫我把手機給我。”
護/士將牀頭上的餓手機遞給他,顧佔軒坐起身,拿着手機,按了半天,才找準盧彥的電/話撥了過去。
那邊手機響了一會兒,就掛斷了,再打就完全接不通了。
他皺起眉,心裡涌起一陣強烈的不安。
他在商場上這麼多年,一直都挺相信自己的直覺,這次的直覺來得又快又突然,他竟然有一絲心慌的感覺。
恰在這時候,盧彥的電/話就回了過來。
“董事長,您找我?”
“你剛剛怎麼不接電/話。”
他說的話,還不是很流暢,聽起來着實有些怪異。
盧彥怔了怔,“董事長,您……”
“回答我的問題!”
“
我跟朋友在外面喝酒,剛纔包間裡有些吵,不方便接電/話。”
仔細聽,他那邊確實隱隱有些雜音,只是隔得比較遠,聽不討真切。
顧佔軒鬆了口氣,低聲道,“我這幾天身體不舒服,去不了公司了,成瑞那邊的項目,你給我盯着點,有什麼問題,及時跟我彙報。”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