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門，一眼就看見靠在對面拐角處吸菸的男人，他右手指尖夾着吸了一半兒的煙，左手抄在大衣口袋裡，筆挺的站在那兒，旁邊是個窗口，此刻敞開着，煙霧嫋嫋的飄散到外面，陽光在他臉上鍍上一層銀白的光，清晰的連毛孔都能看得清。
她關門的聲音，驚擾到了他，他拿着煙的手微微一頓，迅速的回頭，視線精準的鎖定住她的身影。
那一刻，莫煙的心微微一緊，怔怔的看着他，忘記了動作。
厲先生捻滅菸頭，丟到旁邊的垃圾桶裡，大步朝她走來。
直到他站在她身前，慢慢的壓迫感迎面而來，莫煙纔會過了神，不太自在的伸手攏了攏頭髮，輕聲說，“你怎麼來了？”
“送人來醫院，路過。”
厲先生的回答，簡單明瞭，莫煙心裡微微有些失望，他以爲他是特意過來的，當她意識到自己心中這個想法的時候，整個人都有點兒吃驚，她什麼時候，竟然變得這麼“貪得無厭”了。
她垂下眼簾，強壓住心頭的想法，低聲說，“我爸爸已經醒來了，謝謝你幫忙請的醫生。”
厲先生似乎並不意外，因爲他臉上沒有露出任何意外的表情，只是微微頷了頷首，“有什麼需要，直接找這裡的院長，他會安排檢查。”
莫煙“嗯”了一聲，便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有些事，一旦挑明瞭，好像就變得有點兒不太適應，他們現在這關係，應該算是在交往了吧，莫煙雖然愛戀顧奕辰五年，但是在真正的戀愛經驗，簡直少得可憐，她並不太清楚，兩個交往中的男女，應該如何相處，所以此刻也是傻傻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什麼。
厲先生突然伸出手，往她臉上摸去，莫煙愣了一下，沒有躲開，他以爲他想伸手摸她，然而他只是伸手攏了攏她的外套，聲音低沉的問她，“怎麼穿得這麼少？”
莫煙忍不住臉紅了一下，被人關懷的滋味，總是那麼讓人心頭髮酸，卻又無比溫暖，即便是她這樣堅強的女孩兒，也忍不住想撒嬌。
“今天溫度不低，我覺得還好。”
今年過年的溫度有十多度，除了有些風大，的確不冷。
只是因爲這段時間，跟着莫氏操心，莫煙瘦了不少，所以穿着以前的毛呢大衣，有點兒撐不起來，所以襯着人比較單薄。
厲先生一顆一顆，將她的扣子扣上，他的動作不太嫺熟，扣得很慢，從胸口到下襬，他們離得很近，近到莫煙覺得他呼出的溫度都能熨熱她的身體，令她不由自主的往後撇了撇臉。
厲先生扣完，才道，“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你不怕冷，它怕。”
莫煙一怔，臉色倏地有些發白，她不明白他爲何無緣無故突然提起這個孩子，而且關懷的語氣，就像是對待自己孩子一樣，這樣的態度令她有些心慌。
雖然除夕夜的時候，厲先生表過態，但是莫煙還是覺得，一個正常的男人，都不可能接受這個孩子纔是，如果接受了，那必然有別的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她纔會如此心慌，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心慌厲先生有別的不爲人知的目的，心慌他對她並非真心。
她心口一縮，捏緊拳頭，微微朝後退了退，深吸一口氣，轉移話題，“你送誰來醫院？”
厲先生眼眸一暗，語氣恢復正常，“厲崢嶸。”
莫煙訝異，大年初一，厲老爺子怎麼就進醫院了？
她張嘴想多問一些，但是看厲先生表情並不太愉悅，就打消了這個念頭，而是問道，“老爺子怎麼樣，身體還好吧。”
“補品吃多了，敗敗火就沒事了。”
莫煙……
真不知道厲老爺子要是聽到這話，會不會氣得再暈過去。
莫煙還想問些什麼，突然瞥見他額角發紅的傷口，剛剛被髮絲遮掩，她並未看清，隨着他的動作，傷口就露了出來，莫煙很確定，這不是昨晚顧奕辰打傷的，那麼傷口是怎麼來的？
敢打厲先生的人，雲安市只怕找不出三個，她突然想到厲老爺子的情況，心裡一突，該不會是跟厲老爺子有關吧。
“你跟顧奕辰什麼時候辦離婚手續？”
厲先生的問話，總是這麼直接，讓人無所適應。
莫煙沉默了幾秒，才抿起脣角問道，“民政局開始上班，我們就去辦手續。”
得到她的回答，厲先生的眉眼才舒展開，他捏住她的手腕，將她抱進懷裡。
莫煙怕擠着食盒，只好擡手任由他抱着，空氣靜謐的有些溫馨，厲先生不由自主的低頭親了親她的髮絲，“到時候，我送你去。”
莫煙……
她突然有種感覺，他該不會是怕她臨時反悔，押着她去離婚吧？
這個想法在腦海中一閃而過，不禁莞爾，她覺得自己果真是言情小說看多了，冒出的都是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不過這次，莫煙倒這沒猜錯，厲先生的確怕她後悔，這是一方面原因，還有一方面，他怎麼會放過這麼好的打擊情敵的機會呢。
莫煙在顧奕辰身上吃的虧，他會一點點幫他討回來，徹底斬斷他們之間所有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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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老爺子的確是近期補品吃的太雜亂，偏巧那會兒又急火攻心，才昏了過去，身體的其他狀況都還好，所以當天就出院了。
回家的路上，也許是因爲昏倒的原因太過尷尬，厲老爺子一直拿鼻孔看厲景煜，恨不得將這個臭小子身上射出兩個洞。
厲先生旁若無人的看着手機，安排春節後的工作，哪怕旁邊的目光再強烈不滿，也不能撼動他分毫。
直到他安排好所有的工作，才收起手機淡淡的看向厲老爺子。
他眼窩深邃，眸光淡淡，看着老爺子的樣子，像是看着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嘴脣輕輕一挑，發出低沉的聲音，“一直仰着頭，脖子不累嗎？”
厲老爺子一聽他開口，立刻瞪着眼睛道，“你還知道車上有我這個長輩！”
“您這麼大個兒，想不知道也難啊。”
厲老爺子的話，被他三言兩語駁了回來，瞬間將老爺子一張臉氣得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