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都是霧霾天，今天意外的天氣意外的晴朗起來，或許是爲了迎接春暖花開，白天的溫度有十一二度，這在冬季的北方，是特別難得的，只是到了晚上，溫度還是還有些低，但這依然不能阻擋大家跨年的性質。
當十二點鐘聲敲響的時候，煙花爆竹聲，也隨即在小區內響起。
漂亮的煙火撕破了夜的黑暗，映出一張張帶着笑容的臉頰，晚風拂動，帶來淡淡的梅香，清新宜人。
莫煙微微側頭，身邊的男人因爲沒有帶厚外套，只穿一件大衣，看起來有些單薄。
她有些擔心，但是周圍很吵，她又不好大聲問，猶豫了一下，伸手握住對方的手。
意外的是，厲先生掌心的溫度比她還高，一想到自己這麼多此一舉，莫煙就有點兒懊惱，她縮了縮手指，想收回，厲先生卻快速捏住她的小手，握在掌心，脣角微微向上挑了挑。
莫煙原本在掙扎，結果看見對方脣角的笑意，突然有點兒臉紅，隨即自己也沒忍住笑了起來。
她的笑容很淺，脣角淺淺的梨渦慢慢顯露出來，像兩朵盛開的百合，她的眼睛很亮，帶着水潤的光澤，倒影出他的影子。
厲先生心頭一動，突然低頭在她眉心輕輕落下一吻。
就像蝴蝶拂過花蕊一樣，輕的不可思議，卻帶着無限的珍惜跟虔誠，令人無比的心動。
莫煙垂着眸子，沒有閃躲，也沒有拒絕，乖巧的不可思議。
不遠處榕樹下，兩道視線牢牢地鎖在他們身上，幾乎要將他們刺穿。
莫煙是在厲景煜鬆開脣的時候，感覺到了那兩股視線，她眉頭一蹙，快速的扭頭，朝不遠處的榕樹下望去。
那裡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剛剛那種感覺，好像是她的錯覺一樣。
“怎麼了？”
厲先生低聲問道。
莫煙搖搖頭，“沒事。”
她彎腰將厲先生腳邊兒的毛團抱了起來，輕輕理了理它的毛髮，低聲說，“你快回去吧，太晚了。”
厲先生蹙起眉，“你不留我過夜？”
莫煙……
她真不忍心打擊某人，只好囁嚅道，“這是龐佳一的公寓。”
言下之意，她無權留別人過夜。
厲先生勉強接受了她的說法，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莫煙陪着他上樓取了行李，下來的時候，厲先生叫的司機已經來了，莫煙將毛團交給他，朝他揮揮手，低聲道，“快走吧，路上小心。”
厲先生看着她的眉眼，突然將毛團丟到地上，一把將她抱進懷裡，聲音帶着一絲難以察覺的埋怨，輕聲道，“你就那麼想我走？”
莫煙臉頰紅了紅，難得聽見厲先生的撒嬌，她不等不承認，這一招兒其實挺受用的，因爲就在此刻，她心裡竟然涌起了濃濃的不捨，她任由他報了很久，才用力推開他，低聲道，“再見。”
厲先生蹙起眉，低聲道，“你先走，我看着你回去。”
等到莫煙離開後，厲先生才朝着剛剛榕樹下的地方看了一眼，脣角勾起一道意味深長的弧度，打開車門上了車，揚長而去……
等到車子消失，樹下才走出一份身影，腳步蹣跚……
－－－－－－
顧家。
除夕夜，顧佔軒每年也只有這天會抽出時間來跟家裡人出團圓飯。
以往每年這個時候，莫煙都會陪着用顧奕辰回來吃飯，但是今年，猛然間少了一個人，連劉梅自己都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兒，而現在居然連顧奕辰也不見了。
顧旭這些年從來不跟他們一起過年，所以偌大的別墅，現在就只剩下她跟顧佔軒，冷清簡直沒有一絲人氣兒。
滿桌子的菜一點點變涼，顧佔軒坐在正座上，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劉梅焦急的看着時間，眼看都九點多了，顧奕辰還沒回來。
“啪——”
顧佔軒重重的將杯子放到桌上，臉色鐵青，臉上表情僵冷，冷睨着劉梅，沉聲道，“他去哪兒了？”
這些年劉家勢力漸漸衰退，顧佔軒早已不是當年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劉梅早就養成了看顧佔軒臉色行事的習慣。
此刻一見他表情不悅，就趕緊道，“可能是有事給耽擱了，我再老陸打電/話問問。”
她說着扭過頭，道，“老陸，你再打個電/話看看，少爺到哪兒了？”
管家應了一聲，拿出手機撥了顧奕辰的號碼，那邊響了一聲，直接給掐斷了。
管家擡頭看了看劉梅，不知道該怎麼說。
顧佔軒臉色比剛纔更陰沉了，客廳的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劉梅倒了杯茶放到顧佔軒手邊，低聲道，“奕辰不是小孩子了，他有分寸的，這個時候不接電/話，說不定是在爸那兒，你也知道，他向來跟爸比較親。”
提到顧旭，顧奕辰的表情微微頓了頓，沒再說話。
他掃了一眼牆上的掛鐘，低頭看了看滿桌子的菜，半天才開口，“我們先吃吧，不等他了。”
劉梅點點頭，“好，聽你的。”
說着擡頭對陸伯示意道，“把湯再熱一熱。”
她笑着望着顧佔軒，低聲說，“這道菌菇湯是我這幾天剛學的，養胃，補氣血，你最近工作這麼忙，也不注意自己的身體，我聽王旭說，你吃飯又不準點了？”
“還好。”
顧佔軒淡淡應了一聲，並不打算多說，反而問道，“你跟王旭現在很熟？”
“他是你助理，平常跟你呆時間最長的就是他，我這個做妻子的想知道點兒你的情況，還得問他，能不熟嗎？”
劉梅的話帶着點兒嬌嗔，像是在跟丈夫撒嬌。
顧佔軒垂着眸子，夾了口菜淡淡道，“你對我還挺上心的。”
一句意味不明的話，說得劉梅有點兒心驚膽戰，總覺得顧佔軒話裡像是隱藏着別的意思一樣。
她乾笑一聲，道，“我一顆心除了奕辰，全都是你，能不對你上心嗎？”
顧佔軒沒再說話，氣氛微微有些微妙。
劉梅吃着碗裡的美味佳餚，卻有點兒食不知味。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跟顧佔軒之間變成這樣如履薄冰的狀態，這些年顧佔軒站的越來越高，他們之間的距離卻越來越遠，有時候她不禁回想當年那個站在大廣場上跟她求婚是眼前這個男人嗎？爲什麼從婚後起，她幾乎從未在他身上體會到愛意是什麼滋味。
她垂下眸子，遮掩住眼底的晦澀，慢慢咀嚼着碗裡的菜，久久沒有說話。
顧佔軒似乎也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吃完飯跟往常一樣進了書房，空蕩蕩的大宅子裡，頃刻間，就只剩下她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