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安擔心那個小女孩兒,她還那麼小,梅英那樣毫無同情心的人,不知會怎樣的折磨她。
“可不可以幫我去找一個叫高崇元的人。”
岑安在北京沒有任何朋友,但那一日高崇元的熱心,卻一直讓她記在心中,她還沒能來得及說一聲謝謝,卻又要麻煩他了件。
大嬸面上浮出難色,不是她不肯幫,只是,她一個毫無門路的下人,往哪去找一個叫高崇元的人?
“他是趙景予的發小,我知道他的地址,您得了閒就過去等着,總有見到的時候,您見了他,就拜託他幫忙打聽前幾日被趕出去的阿香現在在哪裡,若是他能找到阿香,就請他出手幫一把……齪”
岑安的手機沒有帶過來,那一日被趙太太突然帶人趕出去時,她病勢沉沉,根本沒有來得及拿手機。
本來,上面存的還有高崇元的電話……
大嬸到現在才知道她竟是爲了被趕出去的小女傭纔開口求她幫忙,不由得熱淚盈眶。
趙太太是個特別驕傲自負的人,對下人,從來不會有一分的尊重,他們在趙家,雖然薪水不錯,但卻是整日戰戰兢兢,出了孫姨的事情之後,更是所有人都如履薄冰,她沒有想到,少夫人竟然還惦記着阿香……
她可真慘啊,這麼冷的天,被人硬生生打斷了兩隻手,連衣服都不準帶一件,身無分文的被趕出了趙家。
還是他們這些人偷偷的塞了錢和衣裳給她……
只是這幾日,阿香已經沒了蹤跡,他們這些下人,等閒又不能隨便出去,若不是她管着下人們的用餐,要出去採購食材,方纔能抽空見阿香一面給她一些錢,怕是阿香早就死了。
原本還有人提議不如把家裡的事告訴少爺知道,可又聽太太身邊的人傳來消息說,少夫人之所以變成這樣,還是少爺親自動的手。
他們立時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趙太太這一次存了心要折騰少夫人,連老太太那邊都瞞的死死的,只說少夫人這幾日和好朋友一起去旅行了,還沒回來。
老太太整日唸叨着,哪裡知道少夫人如今正在受罪?
可惜他們不能去見老太太,要不然,少夫人指不定還有救。
畢竟,再這樣下去,就算保住這一條命,少夫人的身體也會落下病根的啊。
岑安拜託大嬸去找高崇元之後,連着等了四五日都沒有消息,可天氣卻是越來越冷了。
岑安蓋了兩條被子,卻還是得了重感冒,早晨醒來的時候就頭重鼻塞的厲害,整個人昏昏沉沉的,連大嬸扶她起來吃飯都坐不起來。
不能請醫生,只敢偷偷的買來感冒藥給她吃,可岑安卻並不見好,臨到黃昏的時候,又嘔吐了起來。
大嬸正着急的不行的時候,梅英卻帶了人過來
。
“太太說了,少夫人得了風寒,會傳染人的,先請少夫人搬出去住幾日,等到痊癒了再搬回來也不遲……”
這話說的好聽,可誰都知道,這是變着法的趕少夫人走,回來……怕是不可能了,除非回來的是一具屍體!
也難怪趙太太這幾日這般心急,抓了個藉口就要逼死岑安。
卻是宋家早已送了話過來,若是趙景予做了宋家的女婿,不要說趙至誠能再往上動一動,就連趙景予,也免不了的前程似錦。
趙家一慣的背靠大樹好乘涼,自然不把這樣攀附裙帶關係的事兒當成丟臉的事,也正因此,趙太太巴不得岑安趕緊死了的好,她也不介意自己做一此惡人,替兒子背了黑鍋。
只要趙家走上金光大道,從今往後出去能徹底挺直腰桿,她秦方瑜還怕什麼?
“不行啊,少夫人現在病的太嚴重,禁不起折騰了……”
大嬸害怕梅英,卻還是忍不住替岑安求情。
“你說的輕鬆,這可是會傳染的,趙家上上下下這麼多人,還有幾位少爺千金,若是染了病,你擔得起這個責任?”
“少夫人只是感冒而已……”
“感冒?我又不是沒見過得感冒是什麼樣子!”
梅英一聲冷笑,指着岑安對身邊人道:“還不趕緊請少夫人起來!”
那幾人捲起袖子就衝上前來,大嬸想要
攔,卻被人一把推開,岑安被人直接從牀上拽起來,鞋子都來不及穿就拉扯着向外走。
一直虛掩的房門忽然被人重重一腳踹開,木質的門板撞在牆壁上,發出滲人的一聲巨響,冷風夾雜着雪花瞬間灌入屋子裡,衆人驚的回頭,卻見那風雪之中,一身黑衣的趙景予沉着臉站在那裡,雙眸寂寂如潭,正滿面怒容的望着面前衆人。
梅英只覺得心裡咯噔一聲,臉上已經擠出笑迎過去:“少爺回來了,太太要是知道……”
她還未曾靠近,趙景予直接擡腳當胸踹了出去,梅英哼都沒能哼一聲,當下就昏了過去。
那幾個抓着岑安手臂的男人立時嚇的魂飛魄散,趕緊丟了岑安瑟縮着連聲求饒起來。
趙景予看也不看那幾人,聲音薄薄冷冷的響起:“趙成,這幾個人,我以後不想再看到他們。”
“是,少爺。”
趙成和姜墨對視了一眼,兩人沒有多說,姜墨直接就讓人捆了那幾個人出去。
風雪怒吼之中,趙成隱約聽得最初還有幾個人呼叫求饒的聲音,而到最後,這一切,卻都被風聲給吞沒了。
他覺得自己的心往下沉了沉,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少夫人的身上。
她根本站不起來,全靠那個老婦抱着她撐着
。
趙成注意到她的臉,已經徹底失去了曾經的俏麗和圓潤,變的枯瘦而又憔悴,兩邊臉頰都已經完全凹陷了下去,面色卻是慘白之中又夾雜着蠟黃的。
尤其是她的頭髮,趙成隱約記得,那時候第一次見到她時,她披着長頭髮,柔柔軟軟的,又光澤明亮,讓人看了就覺得舒服。
可是如今,她的頭髮變的像是一蓬枯草一樣,乾枯發黃,讓人看了就心酸。
趙成又忍不住的去看趙景予。
他除了最初踹了梅英一腳之外,就好似斂了怒火一樣。
可趙成和姜墨一樣,都跟着他那麼多年,最是知道他的脾性,越是沉默,就越是說明他怒的厲害。
趙成低了頭看着自己的腳尖,不敢開口說話。
趙景予的目光從屋子裡環視了一圈,忽然之間呼吸又重了幾分。
趙家的人最怕的不是趙至誠,其實是趙景予,他平日裡不苟言笑,又甚少在家,大家摸不準他的脾氣,都害怕得罪了他。
大嬸更是嚇的瑟瑟發抖,連梅英都被少爺踹飛了,那可是太太身邊的第一人啊!
趙景予向着岑安走過去。
岑安雖然身上難受的厲害,腦子卻還是清醒的,她以爲自己逃不過這一劫了,卻沒想到趙景予會忽然出現。
他怎麼會回來,怎麼知道她在這裡,他不是在宛城嗎?
趙太太絕不會讓他知道趙家發生的這一切的,連老太太都被滿過去了不是嗎?
她心裡亂七八糟的繞成一團,身上卻是忽而滾燙忽而冰涼的打起擺子來。
大嬸心裡害怕的不行,想到那些傳言,少夫人被少爺一腳踢的吐血了……
怎麼辦,怎麼辦?她怎麼能攔得住少爺呢?可是少夫人如今病成這樣,哪裡還禁得起折騰呢?
“少爺,我求求您了,放過少夫人吧……”
大嬸實在不忍心看着岑安繼續被人折磨,噗通一下就跪了下來。
趙景予定定看了她一眼,忽而開了口:“你倒是心善。”
淳樸的大嬸不知道他這話到底是褒義還是貶義,愣愣跪在那裡不敢起身。
趙成嘆了一聲,親自上前把她拉起來,低低說了一句:“你走運了,等着吧。”
岑安蜷縮在地板上,只能勉強擡眼看着趙景予。
他彎下腰的時候,岑安忽然開了口:“你別怪大嬸……”
趙景予一雙眼眸黑沉的嚇人,聽得她開口,他並未應答,只是伸手,直接把她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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