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涵雲搖頭。
女生外嚮，不知道這算不算因果循環？
顧西陸竟然用了他當年同樣的手段騙得了婚姻。
正因爲他是個過來人，經驗教訓也特別深刻。
如果當年，他不是因爲意氣風發，躊躇滿志，而是給了喬楠足夠的時間看清真心，是否就沒有他們和沈軼之間的愛恨糾葛？
他也不會一直在心裡魔怔一樣的糾'纏一個問題！
甚至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想找喬楠問一問，她一直沒有給過他答案的問題。
——阿楠，你到底有沒有愛上楚涵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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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涵雲前腳剛離開喬園，吳嫂就從後門跑進來。
一把抱住了楚喬，笑的眼睛都出了水花，“阿喬，這次不走了，不走了是不是？”
楚喬輕輕回擁她，像是久別重逢的故人，“不走了，就在家裡陪着吳媽媽！”
吳嫂一愣，隨即咧着嘴笑，“你這孩子，要陪也是陪先生，陪着我這老婆子幹什麼！
再說了，吳媽還是盼着小姐找個好人家嫁過去，
這樣，夫人泉下有知……”
覺察到自己說錯了話，吳媽趕緊轉移話題。
“人上了年紀，記性就開始出問題，
說好了這次小姐回來，再不提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了！
瞧我這嘴，真是欠得慌！
走走走，我帶你上樓看看。
喬園這段時間是修了整，整了修，
從上個月到現在，裡裡外外的東西都快換了個遍！
先生真是有遠見之明，終於還是把小姐你盼回來了！”
楚喬笑笑，心境坦然的扶着木扶手的樓梯，一步步踏上去。
不過相隔大半個多月而已，竟然是截然不同的心情。
那時候的喬園，確如楚凌所講，是一座墳。
——住着楚涵雲心頭的已亡人，和她這個未亡人！
沒有希望，看不到明天。
明明滿園子綠色，新綠，嫩綠，深綠，到處都是綠色，卻感受不到生機和新意，到處都是沉悶的氣息。
不像現在，即使隔着霧白的燈光，也會覺得那綠色綠的扎眼，綠得生機盎然。
終歸是心境不同了吧！
園子裡偶有不知名的昆蟲鳴叫，窸窸窣窣，嚶嚶嗡嗡，哼個不停，卻是一點也不煩躁，靜謐的很！
“吳嫂，這些天玩得困死了，我要早點睡一覺，你明天早點喊我！”
楚喬跌坐在牀上，伸了個懶腰，確實睏意連連。
吳嫂笑着答應，“既然困，怎麼不睡晚一點？
喬園靜的很，沒有人敢打擾你！”
“那不行，楚家的規矩，早起要給老太太問個安，我也不會例外！”
楚喬撐着身體從牀上站了起來，攬着吳嫂的肩膀，下巴搭在她的肩頭，難得的小女兒狀。
“吳媽，那些千金大小姐的規矩，從明天起，你再給我講一講。
我做的不對的，你就提醒。
我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學會這些東西！”
這樣太陽打西邊出來的話，讓吳嫂聽得一愣一愣的，連本來要邁出的腳步都忘了收回。
她可是清楚的記得，楚家這位大小姐，什麼都好，就是性子不服教。
從小就不愛那些規矩教條什麼的。
小時候老太太讓她教楚喬這些，沒少吃苦頭。
到最後，勉強都學得不倫不類。
現在怎麼會主動要求學習這些？
驚詫是在心裡的，吳嫂表現出的情緒卻是有些激動。
“好好好，只要我知道的，一定用最嚴厲的方式最快的讓小姐學會！
不過，請安暫時不必，因爲老太太這個月在山裡素齋，還要一段時間才能回來……”
轉身下樓時候，吳嫂還一步三回頭的張望，雖然隔着門，什麼也看不見。
這樣的楚喬，怎麼像是回到了十歲前？
當然，十歲前的楚喬只有這樣的精神面貌，遠沒有這樣學習的主動性和自覺性！
楚喬是真的很困，沾在牀上就起不來。
頭腦裡一直有個意識，好像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沒有做，必須做了才能睡。
可是身體卻沉重得很，軟綿綿毫無力氣的沉重。
一直跟自己說，睡一下就起來，馬上就做。
明明說好的只是睡一會兒，誰知道這一覺竟然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吳嫂過來叫她起牀。
她睜開眼足足楞了好幾分鐘，最後忽然把手插'進頭髮裡，挫敗的抓了一把，“昨晚，忘了給顧西陸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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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倒回到昨天晚上。
顧西陸回家之後，一家人倒也沒說他什麼。
一部分人是因爲不知道，只當他出差了幾天。
而知道事實的人，自覺選擇保持沉默。
板上釘釘的事實，多說也無益。
況且，顧西陸整個人都有些陰沉的氣息，已經讓衆人自動規避了他。
簡單的吃了飯，然後到主宅見了顧老爺子。
也不知道祖孫倆到底談了些什麼內容，時間並不長。
顧邵東最見不得他現在這幅陰嗖嗖的氣息。
換在平時，還會奚落兩句。
今天這種情形，他看得最清，加上齊芳提前給他打了招呼，現在頂多在心裡罵兩句。
——龜兒子，老丈人不同意，你就哄得老丈人同意不就行了？
這慫樣，真不像我顧家的種！
顧西陸踏着月色走向東南樓的時候，心情還算輕鬆。
他早就預料到楚涵雲會半道截胡，已經提前對楚喬千叮萬囑，要爭取幸福和自由。
他們已經是結婚的夫妻，就算暫時要低調沉默，不代表兩個人不能在一起。
可惜，小女人的表現——簡直，讓他嘆氣！
心裡不是完全沒有意見的。
這一路上，都是他在威逼利誘，步步相逼。
楚喬的態度，他還不算完全看透。
在乎他嗎？
好像是有的。
可是，那種在乎能有多深？
他還沒有底氣！
況且，在乎和愛，中間還隔着不能測量的距離。
或許很近，只是一個覺醒的距離。
或許很遠，遠到永遠也無法到達。
心裡酸窒的氣息一陣陣的涌動，莫名其妙的難受。
東南樓的燈已經亮了，應該是傭人提前開了燈等着他，
直達東南樓的主路筆直寬敞，路邊還亮着溫馨的燈光。
顧西陸卻提不起勁頭來，第一次感覺一個人走路孤零零的無趣。
連路邊的花花草草都是成片的生長，他爲什麼只有一個人呢？
地上，一道頎長傾斜的影子，跟着他的腳步亦步亦趨。
優雅而剋制的腳步突然頓住，觀察那落在地上的修長剪影。
——如果晃動的是兩個人，是否會顯得溫暖一些？
待覺察到自己的想法，顧西陸不敢置信的楞神。
不過是一個多星期而已，難道他對楚喬已經到了難分難捨的地步？
他一個堂堂男子漢，難道會比小女人還多愁善感了？
想到女人離去時，低着頭，連一個回頭的動作都沒有分給他一點，
心裡更是鬱悶死了！
他甩了甩頭，想要揮散腦子裡那個一直晃動的身影，
更不想被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干擾了情緒。
可是這些東西跟刻進了他的腦子裡似的，晃得他心煩意亂。
也不知道已經在牀上翻了幾次身，不僅沒有睡着，還越翻越清醒。
手機就擺在牀頭的位置上，顧西陸像是跟誰較上了勁，時不時的看上兩眼，卻不伸手去拿。
沒響，沒響，還是沒響！
手機嗡嗡嗡震動的時候，顧西陸掀腿從牀上邁起，卻在看到手機屏幕上顯示的號碼時，有種罵人的衝動。
“陸子，回來了，出來喝酒！”
沒精神！
沒心情！
所以對蘇子睿的邀約一口回絕了！
那廝的消息真是靈通。
他這邊纔到家一個多小時，他就已經催着他出去喝酒？
蘇子睿在那邊戲謔：“現在才幾點鐘？你不會藏着個女人，春宵一刻吧？”
本來可以春宵一刻，可惜被老丈人攪了局！
顧西陸一咽吐沫，沒有吭聲。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