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世外夜總會的二樓房間內,牀上通淋安靜的睡着,睡的很安詳,如孩子一般哭花了臉,眼角還掛着一滴眼淚,牀邊,木凡安靜的站着,看着通淋的臉,沉思着。
心碎了也就不會再痛了吧?睡夢中,通淋的身體猛然一顫,驚醒,再次睜開眼,看到的是陌生的畫面,笑了,想着自己已經死了,解脫了,本來想要找到自己已經死的證明,證明這已經是另一個世界,但側臉映入眼簾的卻是一道熟悉的身影,一張溫柔的面孔。
通淋臉色頓時蒼白,不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但掙扎了片刻,還是被現實打敗,僵硬的身體陡然放鬆,無力的躺着,眼神空洞的看着天花板,聲音沙啞道;“你不該救我?”
木凡彎腰伸手將被子給通淋蓋好,平靜道;“該死的人還沒死,你幹嘛要死……”
“我就是該死的人,不是嗎……”通淋精神恍惚道;
木凡搖了搖頭,平靜道;“對我來說,你不該死,我也不想讓你死,”
通淋笑的很苦很悲涼,看向木凡道;“幹嘛不讓我死?我還有你利用的價值嗎?木凡,放過一個已經心死的人好嗎?我真的好累,好累……”
“很多人都覺得我該死,但我還是要活着,我會一直活到所有想讓我死的人後面,知道爲什麼嗎?”
通淋沒有回答的力氣,木凡繼續道;“因爲我死了,他們就會笑了,死了是不會解決問題的,只會讓仇者快親者痛,”
“親者痛?我還有親人嗎?”心臟猛然抽動一下,通淋眼角落下一滴淚水,緊閉着眼睛,滿臉的絕望,
看着後者痛苦的表情,抿了抿乾澀的嘴脣,木凡平靜道;“你可以試着將我當成親人,”
“你是在笑我嗎?”
木凡在牀邊坐下,安靜道;“我以前一直都在被別人笑,每次碰到這種事情,我就會殺人,但是殺到最後才發現,還是會被活着的人笑,之後我懂了,你的憤怒是因爲你把他們當人了,而現實中有很多已經是算不得人的畜生的,所以我現在就很少殺人了......”
看着坐在牀邊神情有些落寞的木凡,通淋嘆了一口氣,沉默了。房間再次陷入安靜,木凡坐着,通淋躺着,都是死過一次的人,兩顆心慢慢的靠攏着。
突然房門被打開,大牛匆忙走進來,臉色難看,走到跟前,看着牀上的通淋欲言又止,
“發生什麼事了?說,”木凡安靜的問道;
大牛長吁一聲,臉色憤怒道;“通連帶着幾個亡命暴徒闖進來了!”
木凡面色平靜,通淋身體猛然一顫,雙手架在牀上,身體微微擡起,然後跟木凡默契的對視了一眼,通淋眼神中的驚慌,複雜,木凡懂了!然後木凡就是跟着大牛走了出去,通淋掙扎了片刻後,艱難的從牀上爬起,也是跟了出去。
此時夜總會的大廳內,正是人流高峰期,但從外面突然闖進來的六人,在大廳內掃視了一眼,其中一個身材瘦小,被燒傷了一隻眼的青年,看着大廳內正玩得興奮的衆人,對身旁的通連笑道;“這裡挺不錯的啊!嘖嘖那妞的屁股夠翹……可惜是人家的底盤!”
通連冷哼一聲,道;“怎麼,怕了?”
“怕?”青年看向身旁一同來的幾人,都是很默契的哈哈大笑起來,然後他就是從胸前掏出一把槍,對着天花板突然開槍!
砰地連續三聲槍響,頓時蓋過了音響的聲音,恐懼籠罩所有人!
對於槍聲,在以前對於衆人來說是很陌生的,但近段時間,燕京地界不斷髮生持-槍搶-劫事件,這種聲音已經瞬間在衆人心中的恐懼中佔據了首位。所以此時突然聽到連續三聲槍聲,衆人頓時如驚倒的飛鳥,開始四處亂竄,混亂的場面惹得門口幾人哈哈大笑起來。
音樂停止,所有人找了自己覺得最安全的桌子下面,不時地會有膽大的人勾着頭看向門口大笑的幾人,
獨眼青年歪着腦袋看向身旁的通連,道;“通連,如果我們幾個幫你殺了那個什麼木凡,你答應給我們的錢可要第一時間打到卡里,”
通連不屑道;“答應了你們的事情,我自然會做到,但我提醒你們,木凡不是一般的流氓,身手很好,我可不想看到你們還沒殺死他,就被他給殺了!”
“身手好?哈哈,哥幾個,你們說是他身手快,還是我們的槍快?”對於通連的擔憂,幾人如同聽了一個笑話一樣,在冷兵器時代,也許他們幾人還不敢太猖狂,但在槍支橫行的時代,對於他們來說,身手好的人就等於是死的更快的傻逼。
大廳內徹底安靜下來,通連掃視了一眼躲藏的衆人,然後看向二樓的走廊,此時那裡正站着幾道人影看着他們,
大牛緊皺皺眉,滿眼憤恨,轉頭看向身旁一臉安靜的木凡道;“哥,要不要讓人將這幾人亂槍打死?”
木凡擺手道;“不能,這樣的話,你私藏的那些槍支就會暴露,這段時間因爲這些人,已經引起了警方的高度重視,這段時間你做的很好,還不會引起警方的主意,所以此時更不能因爲幾個雜碎而壞了事……”
二牛咬緊牙關,憤怒的一拳打在欄杆上,道;“那要怎麼辦?他們手裡有槍,而通連今天明顯就是要讓將哥往死路上逼!”
木凡看着門口站立的通連,此時通連也看到了木凡,空中兩人的眼神交接,通連滿眼的血紅,滿是仇恨,而木凡的眼眸中不帶一絲波瀾,
“他槍很快嗎?你先打120吧......”
看着門口幾人,木凡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然後就是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中,木凡走下了樓,走向了門口。
距離通連十米左右的時候停下了腳步,平靜道;“你知道我只會放過你一次的,這次你覺得我還有理由原諒你嗎?”
通連看着木凡平靜的面孔,臉色猙獰道;“你覺得今天是你放過我還是我放過你?”
木凡表情無波瀾的看了眼通連身旁的五人,皺眉道;“你們爲了什麼而活着?”
被木凡無厘頭的問到,幾人都是一愣,個個都是一臉的不爽,然後獨眼龍如同看待傻逼一樣的看向木凡道;“小子,人這一輩子,無非就是吃喝玩樂拉撒睡,嗨,說的他媽的文雅點就是權財色!我們哥幾個不才,對權沒興趣,不過剩下的兩樣倒是上癮的很,嘿嘿.......”
然後獨眼龍看向身旁幾人,哈哈笑道;“哥幾個,老子說的對吧?”
“對,沒錯,去他媽的什麼道德原則,只要老子有錢花,有女人玩,比啥都強!”其中一箇中年人,敞開着懷,擰着頭興奮道;
通連看向對面的木凡,嘴角邪異道;“木凡,看到了吧!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今天我高興,可以給你點時間!”
“木凡?他就是木凡?”此時聽到通連的話,幾人都是一愣,
獨眼龍看了幾人一眼,罵道;“操!哥幾個,錢就在眼前,還愣着幹嘛呀?”
話落,幾人都是舉起手槍朝向木凡!沒等通連反應過來,一聲槍響,四聲慘叫便是在耳邊響起,猛然轉身一看,身後四人手裡的槍已經落地,而四人的手指被什麼利器整齊的切落,地上二十根手指,血淋淋的恐怖讓人作嘔,而獨眼龍開槍快,在開槍之際,槍被什麼東西突然擊中,打偏了,子彈從木凡手臂內側的衣服上穿透而過,
頓時荒誕的現狀讓通連跟幾名暴徒都是一臉的不解與驚恐,而此時在通連右側不遠處的一個昏暗的角落內,走出一道身影,手裡拿着一柄手掌大小的齒輪,表情冷漠,穿着寬大的長袍,彷彿他整個人都是縮在衣服內一般,這道穿着怪異的身影,讓衆人充滿了驚悚,而看着對方手中在燈光下熠熠閃光的齒輪,通連跟衆人都是恍然,那四名暴徒的手指八成就是被這種東西切落!
在衆人都是還驚詫中,又有一道人影從門外走進來,衣着的普通看不出什麼,但其冰冷的眼神如同冬季的寒風,讓人一眼就色色發顫。
這種情況下雙方的立場已經完全顛覆過來,通連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從漫步酒吧離開,打聽好木凡的去向後,憑他的智慧,猜到木凡不會輕易暴露自己幫會裡的槍支,雖然有些不確定,但還有一絲勝算,他覺得本來萬無一失的計劃,此時卻破敗的如此輕易簡單,
看着通連苦笑的面孔,木凡平靜道;“沒有百分之二百的把握,不要輕易做出選擇,這是我死過一次後得來的結論,送給你,”
通連猙獰的看向木凡道;“想讓我將你的忠告帶到地下嗎?對死人你都這麼慷慨!我好感動!”
“木凡,放過他好嗎?”
就在此時,衆人驚恐的看着這戲劇化場面的時候,一道沙啞的聲音從樓上響起,隨後安靜的大廳內就是聽到一陣緩慢的下樓聲,清晰入耳,是通淋,
走到木凡跟前,通淋哀傷而複雜的看了眼通連,擡頭看向木凡,懇求道;“謝謝你救了我,我答應你不死,你讓我幹什麼都可以,求你放過他好不好?”
看着通淋一夜憔悴如斯的面孔,淡淡道;“好,”
聽着雙方的對話,此時驚恐的獨眼龍掃視了一眼,身後的路被人擋住了,右側還有一個不知名的古怪魔鬼,看着一起來的四人都還趴在地上抱着手痛苦的打滾,獨眼龍已經徹底沒有了殺木凡的念頭,慌亂了片刻後,憑着多年殺人搶-劫與警方對戰而磨練出來的經驗,徹底冷靜下來,此時腦袋也變得靈光起來,突然從後邊摟住通連的脖子,舉槍指着通連的腦袋,吼道;“放過我,我放過他!”
被暴徒突然的舉動,衆人都是徹底傻愣,對於這種毫無原則的暴徒,只會爲了自己而活,纔不會在乎僱主的死活的人,此時依然還保持着冷靜的,只有木凡跟門口站立的青年,右邊角落內的長袍怪。
求木凡放過通連,通淋是有着一絲希望的,就憑着之前在房間內木凡說過的那番話,但是此時要殺通連的是眼前這個一心只爲了活命的暴徒,通淋開始變得慌亂起來,眼神灼灼的看向木凡,
木凡點了點頭,兩人安靜走開,暴徒挾持着通連就是朝着門外退去,但是此時意外再起,通連突然拉住獨眼龍拿槍指着自己腦袋的手,面孔猙獰的笑道;“哈哈,木凡,你以爲你放過我,我就會活着離開嗎,告訴你,我今天既然來到了這裡,就沒打算活着出去。”
“你發什麼瘋?你不活老子還想活呢!”被通連緊緊抓住的獨眼龍此時徹底慌亂起來,自己的保命符自己不想活了,那自己還有活着出去的籌碼?所以此時極力的控制着槍,不讓通連自殺,通連開始跟獨眼龍爭持起來。場面混亂,看的衆人心驚膽戰。
通淋紅腫還沒消下去的雙眼,此時再次充滿了淚水,痛哭着看向要自殺的通連哀求道;“啊!不要,不要啊!弟弟,求求你了,你離開吧,好好活着好嗎?”
通淋哭着一步一步朝着通連靠近,哭求道;“你們不原諒我沒關係,我可以死,但是如果你死了爸爸怎麼辦?爸爸怎麼辦啊?他上年紀了,需要你的照顧啊,需要你…….”
“滾開啊!我不需要你的假慈悲!滾啊!”一邊跟獨眼龍爭執的通連憤恨的看向靠近的通淋,大聲吼道;
通淋害怕的後退了幾步,捂着嘴強壓住自己因爲哭泣而不能發聲的痛苦,突然跪倒在地,就那樣毫無反顧的跪在了通連跟前,永遠流不盡的淚水侵蝕了衣領,身體劇烈的顫抖着,抽泣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向通連哀求道;“弟弟,就當我求你了,好….好活..着,好好…活着….啊……”
“你不是想讓我死嗎?我是不是死了你就會好好活下去,好,我死,我現在就死好不好?”
然後就是看到通淋手中突然多了一把匕首,哀求的看向通連,然後朝着自己的肚子狠狠的刺了一刀,拔出,血液噴出,片刻間染紅了肚子上大片的衣服,血液很快順着衣服低落了一滴,恐怖的場面讓所有人都是心地發顫。一個女人能爲了弟弟做出這樣的舉動,那是需要有多深的愛?
當看着通淋就那樣毫不猶豫的將匕首刺進肚子內的時候,通連內心猛然一顫,即使對通淋再憤恨,那畢竟是姐姐啊,通連驚慌起來,看向通淋吼道;“滾開啊!你以爲你死了我就會原諒你了!做夢!”
木凡嘆息了一聲,看了眼身後不遠處的牛坤,後者點了點頭,然後木凡伸手朝着通連扔出了一樣東西,頓時通連的雙腿跪地,片刻間雙腿下滲出了大片的血水,看到這種情況,已經有些虛弱的通淋猛然轉身驚恐的看向木凡,
木凡走到跟前,低頭看着那張憔悴的讓人心疼的臉,嘆息道;“這種人已經不值得你付出這麼多了,我要殺了他,”
“不不,”聽到木凡的話,通淋放下手中的匕首,爬到木凡的腳下,雙手抱着木凡的腿,仰頭哀求道;“求求你,求求你,木凡,放過我弟弟吧,即使他該死,也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你不是答應過要放過他嗎,你答應過我的…..你答應過我的…..”
血液不斷的往外流,通淋已經開始脫力,但雙手還依舊死死的抓着木凡的褲腿,木凡看向對面此時已經安分下來的通連,此時他正滿眼淚水的看着通淋一步一步走向死亡。身旁已經傻愣的獨眼龍不敢動彈絲毫。
“你真的這麼想看到你姐姐死?過不了一個小時,他就會血流盡而死,你只要在堅持一個小時,就能如願,當然我會在她死之前,先殺了你……”
看着通淋蒼白的面孔,跪倒在血泊裡那雙無力的哀求的雙眼,通連徹底崩潰了,一個大男人突然嚎啕大哭起來,跪倒在通淋的對面,看着那張虛弱的臉,痛哭道;“我不死了,我不死了,你也不許死,不許死!”
聽到通連的話,那一刻通淋蒼白的面孔上露出了一個微笑,昏厥了過去,木凡急忙將後者抱起,然後朝着門外狂奔而去,早在事態變得負責混亂時候,木凡就給二牛打了個招呼喊了救護車,此時車子已經距離夜總會不遠,當木凡抱起通淋朝着外面,在馬路邊狂奔了幾分鐘後,就看到了一輛救護車急速駛來,木凡二話不說,就是跑到馬路中間,朝着救護車的正前方迎着車子跑去,
此時急速行駛的救護車,在看到前方有人迎面奔來之際,頓時急速剎車,終於在木凡身前幾米遠的地方停下,沒等司機出來罵人,木凡就是抱着通淋跑到跟前,急促道;“是我叫的救護車,趕緊救人!”
司機微愣,看到滿身血跡的通淋,下來車就是打開了後車門,後方的醫生看了眼,瞬速下車用擔架將通淋擡進車內,熟練的給通淋輸血起來。木凡就坐在旁邊,看着滿身血跡的通淋,冷漠的看着醫生將通淋的衣服撕開,然後止血,木凡瞬速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水晶瓶,一股腦的全部倒在了傷口上,頓時一陣濃郁的香味充斥整個車內,
醫生奇怪的看了看木凡,正要責怪,木凡道;“止血的!”
開始醫生不敢相信,然後就是明顯能感覺到傷口的血液開始瞬速凝固,驚奇的一幕,醫生只是呆愣了片刻後,然後就是給通淋包紮起來,
一邊輸血,一邊打點滴,過了十幾分鍾後,醫生告訴木凡,通淋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木凡這才暗暗鬆了口氣,看着醫生一旁仔細的護理着,觀察着,木凡安靜的沉默着。
車子急速朝着醫院奔去,這一夜,誰的死換來了誰的淒涼!
(ps;今天就這一章五千大章了,兄弟們求票票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