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楓很早就進了班級,上前面把課程表抄了下來。今天的第一節課是馬列主義基本問題,這是這次培訓班的所要學習科目中的理論基礎之一。對於馬列主義姜楓在大學時也曾學過,雖然所學的側重點不一樣,但基本理論是一致的。他拿出書來溫習了一遍,感覺很多記憶又回來了。
學員們陸續走進教室,學習經驗比較豐富的順便在前面抄下了課程表,大部分人則直接走向了座位。姜楓已經溫習完把書闔上,很多人望見他時都露出友善的笑容。
姜楓微笑迴應,心裡則非常感激寧玉媛,若不是她安排自己去發作息時間表的話,大家也不會對自己有印象,現在也就不會有這麼多友善的表示了。
寧玉媛走了進來,大家的目光不約而同的望向了她,因爲都知道她在班裡的地位和職權,這時實用主義還是站了上風,大家都想給她留下個好印象。
姜楓也在望着她,目光清澈而不帶絲毫雜念。有那麼一瞬間兩人的目光碰到了一起,雖然時間很短,卻給姜楓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那是一雙清澈幽深、恬淡靜怡的眸子。忽然感覺她不那麼冰冷了。
寧玉媛神色沉靜的走到座位上坐下,目光隨意的掃了一眼書桌,忽然發現了姜楓書桌上筆抄的課程表,瞄了一眼他放在書桌上的書,不露聲色的打開手拎兜,拿出筆本書放在書桌上。
鈴聲響起,授課教授隨聲走進教室,寧玉媛忽然說道:“起立。”學員們對這忽然的命令反應不一,先後站起身來,姜楓則是隨聲站起,學員須知裡對上下課都有規範的要求,若看仔細了應該有心理準備。
授課教授對參差不齊的起立很是寬容,雙手放在講臺上,溫和笑道:“學員們好!”
這次大家都有準備了,“老師好!”聲音雖不洪亮,但還算整齊。
寧玉媛又發出了命令,“請坐。”
授課教授待大家坐下,笑道:“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姓洪,叫洪溪凡,是馬列主義理論教研室的,今後就由我來教大家馬列主義基本問題。我很喜歡互動教學的方式,而且我們黨校課堂有個傳統,就是討論無禁忌,大家可以就本課節的內容暢所欲言,發表不同的見解。請大家不要擔心,我們黨校課堂討論還有個原則,那就是不扣帽子、不打棍子、不抓辮子、不裝袋子。既然是討論,就要允許有不同的觀點嘛。
現在開始上課,由於我們這期班時間比較短,只有三個月的時間,因此在講授上,我將把最基本的問題提煉出來,講授給大家。大家對馬列主義的理論應該都不陌生,馬列主義理論的核心……”
姜楓記筆記的速度非常快,教授所講述的內容他全部都記錄了下來,而且一手行書寫得非常漂亮、清晰,如此係統的學習馬列主義的基本問題對姜楓來說還是第一次。
不愧是中央黨校的理論專家,艱澀的思想理論在他的講述下,鮮活生動,而又脈絡清晰,深入淺出,通俗易懂,而且與現實、當代聯繫非常多,讓學員們對馬列主義的應用有了一個直觀的理解。
這節課講授上了一個小時,教授給學員們留下了三十分鐘的自由討論時間,學員中不乏一些理論尖子,而更多的則是從事實際工作的,許多人都是省廳級的一把手,因此討論進行得異常激烈,大多都聯繫到了自己的本行,實際工作,來談論自己的見解。
姜楓更多的時間在記錄,他把大家的一些觀點都記錄了下來,當然爲了迴避一些忌諱,他筆記上沒有涉及任何發言者的名字。
課堂裡激烈的爭論自然吸引了教授的關注,關注之餘他的目光不時地也會溜到姜楓的身上,這個學員很是有些不同,教授不是因爲姜楓的年齡,而是他傾聽的神態和記錄的速度。那神態,全神貫注中竟然透露着興奮,彷彿發言者的言論說出了他的心聲一般,而他卻始終沒有發言;再者,討論時很少見人記錄的,不是沒人想到記錄,而是想到了,記錄不下來,討論時的語速之快是平時正常說話的兩倍,是講授的三倍,這麼快的語速下,他竟然從容不迫的記錄着。
下課鈴聲響起,討論也嘎然而止,教授對討論作了簡短的評價。然後又望了姜楓一眼,這纔在寧玉媛“起立”聲中,微笑着走出教室。
學員們大部分都離開教室去活動一下,姜楓看了一眼課程表,下節課是選修課,他用手捋了一遍選修的科目,其實很簡單,上午這時候選修的科目只有兩科社會學、金融學,手指在金融學上停下,看了看授課地點,趕緊把書桌上的書放進斜挎包裡,站起身背上斜挎包,準備上樓去熟悉一下授課地點。
寧玉媛下課了也沒走,而且姜楓的一舉一動都被她看在眼裡,略一沉吟,也把書桌上的書都收拾起來,拎着手拎兜出了教室,朝與姜楓相反的方向走去,走到走廊頭,經樓梯上了三樓,來到拐角處的金融學教室,走進去,在最後一排的作爲坐下,悠閒得拿出了筆記本、筆,放到書桌上。
姜楓走進教室看見寧玉媛坐在後面,明顯一愣,旋即恢復正常,他是奇怪寧玉媛怎麼會比自己提前早到,明明自己離開下面的教室時她還坐在位置上的?轉念一想就明白了,肯定走廊這頭還有上樓的樓梯,自然近了許多。他心中暗笑自己少見多怪,順便在第三排的位置坐下。
70名學員中參加金融學選修的只有十一個人,其餘的都選擇了社會學。所以教室裡顯得非常空。
講課的老師走進來看見疏散各位置的學員,微微一笑,幽默地說道:“很出乎我的預料之外啊,沒想到會有這麼多學員參加我的課,你們知道我上個班有多少學員嗎?兩名!”
學員們被她的幽默頓時逗得都笑了起來。
老師笑道:“既然大家這麼捧場,我自然要賣點力氣,回報大家。恩,大家都往前集中一下好嗎?這樣我可以看見你們每個人細微的表情哦。”
學員們邊笑邊向前集中,寧玉媛很自然的又坐在了姜楓的身邊。
老師看看十一名學員都集中在前面坐好了,表情豐富的說道:“金融學,是指以融通貨幣和貨幣資金的經濟活動爲研究對象的學科。
金融的內容可概括爲貨幣的發行與回籠,存款的吸收與付出,貸款的發放與回收,金銀、外匯的買賣,有價證券的發行與轉讓,保險、信託、國內、國際的貨幣結算等等。
從事金融活動的機構主要有銀行、信託投資公司、保險公司、證券公司,還有信用合作社、財務公司、投資信託公司、金融租賃公司以及證券、金銀、外匯交易所等。……”
這些概括性的描述,姜楓並沒有記錄,因爲這東西都在他腦袋裡面裝着呢,隨時用隨時可以拿出來,沒必要再去浪費紙張。不過隨着老師對金融學進一步闡述,姜楓頓時來了興趣,落筆如有神,飛快的記着,因爲老師闡述得非常新穎。
“……一般而言,國內學界理解金融學,主要以貨幣銀行學和國際金融兩大代表性科目爲主線。其原因大致有二:在視資本、證券爲異類的歷史環境下,由政府主導的銀行業間接融資是金融實踐的中心內容。與此相適應,針對銀行體系的貨幣金融研究成爲金融學絕對主導。二是發端於20世紀80年代初的改革開放國策導致將對外貿易加強,國內高校相應大面積開設以國際收支和貿易爲核心的國際金融專業。
令人尷尬的事實是,基於以上兩大學科界定的金融學,今天看來卻恰恰不是金融學的核心內容。西方學界對金融學的理解,集中反映在兩門課程:一是以公司財務、公司融資、公司治理爲核心內容的公司金融。二是以資產定價爲核心內容的投資學。總體觀之,國內所理解的金融學,大抵屬於西方學界宏觀經濟學、貨幣經濟學和國際經濟學領域的研究內容。而西方學界所指的金融學,就其核心研究對象而言更側重微觀金融領域。
鑑於以上分析,我將金融學分爲三大學科支系:微觀金融學,宏觀金融學,以及由金融與數學、法學等學科互滲形成的交叉學科。這種界定對於澄清目前中國學術界的金融學定義之爭應有所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