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老哥,我們突擊團剛成立不久,奉命在本地招兵,今後,還得靠你們這樣的忠義之士多加幫助啊!”
“團長放心,今後只要我老彭能幫得上的,你只管開口。我要是猶豫一下,我就是這個。”說着,彭老大做了個王八的手勢。看的張青山哈哈大笑着搖手道:“彭老哥嚴重了。其實,我們突擊團真到了必要的時候,一個電報,就能把我們幾萬大軍招過來。只不過,爲了喚起整個陝西民衆的抗日熱情,纔會暫時性的分散,而我們突擊團沒到生死存亡的關頭,也沒必要麻煩兄弟部隊,讓兄弟部隊看笑話不是……當然,彭大哥,你可以直言不諱的跟那些朋友說,咱們中國的軍隊,從來就沒有離開過。”
“是!我一定會好好宣傳咱們八路軍,讓那些朋友別當亡國奴而誤了自己的前程和小命。”
“這話說得好,來,爲了彭大哥這話,咱們走一個!”
喝了一口酒後,張青山的聲音突然一小,道:“彭老哥,有件事還真的得請你幫忙。”
……
一個多小時後。
看着張青山等人離開,彭老大卻突然嘆了口氣。
正要轉身進艙門,卻被正興奮的小英子一把拉住:“爹,好好地,你嘆什麼氣?”
彭老大看了她一眼,沒說話。沒想到,一旁的狗子卻突然問道:“爹,爲什麼不讓我送他們?”
“送什麼送?這一帶有誰不知道英傑的名聲和身份?有誰我跟英傑的關係?你這一送,不是擺明了跟別人說有更重要的人物來看過咱們了嗎?”
“知道就知道,反正咱們不久就會參加八路軍,怕什麼?”
彭老大一聽小英子的話,剛要張嘴說“你們還得等一段時間才能去當兵”,卻猛地想起了跟張青山剛纔談的機密,又只得硬生生地吞回去。
嘆了口氣,苦笑中帶着慈祥的眼神,看着這對寶貝,輕柔的說:“也不知道我上輩子做了什麼孽,這輩子在江湖上也算是歷經風雨,最終,卻栽在了你們這對寶貝手裡,硬生生地讓你們給攪和成了八路軍了。”
“八路軍有什麼不好?看看游擊隊的表現,就知道八路軍是真的爲咱們老百姓考慮的隊伍。”
“是!我知道,我也沒說八路軍不好,只是,你倆剛纔要不是這麼急哄哄地去參加八路軍,我倒是可以慢慢地給你倆謀劃,怎麼着也能給你倆在八路軍中謀個一官半職,總比從一個小兵當起要強得多,也安全得多。”
“我鵬瑞英才不要靠關係去當官,那樣會讓人笑話。”小英子立馬瞪大眼睛,氣鼓鼓地說:“我要一步一個腳印,憑自己的本事當官。”
“對!姐說的對,我也要憑真本事殺出個將軍來噹噹,而不是靠走關係,花錢買個將軍,那樣,還不如在江湖上混着來的快活。”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自己的寶貝的豪氣引起了彭老大的豪爽性子,只見他鼓掌叫好:“好!說的好,這纔是我彭家的好兒女。既然這樣,咱們也別矯情,就好好地跟着他們幹一場。當將軍也好,砍頭也罷,總算不枉咱們在這人世間走一回。”
只是,看到一雙兒女眼中的激動興奮勁,再看看盛世繁華般的魏家碼頭,彭老大沒來由的嘀咕了一句:“起風了!”
時間:兩天後,天邊剛翻起白肚皮。
地點:魏家碼頭。
“鄉親們都聽好了,我們是八路軍突擊團,我們是來剿滅小鬼子的,不會動鄉親們一草一木,請鄉親們關好門別出來……鄉親們都聽好了,我們是八路軍突擊團……”
前面是向魏家碼頭鎮公所衝刺飛奔的突擊團一營二連的上百戰士,另有突擊團一營一連和二營二連的數百士兵正衝向魏家碼頭的倉庫,那裡駐紮着鬼子的一個小隊和幾十個僞軍水警,加起來有七、八十人。
後面是宣傳隊邊快速跑動邊奮力大喊,提醒鄉親們別出門,免得誤會。
此時,天麻麻亮,街面上還沒什麼行人,只有少數幾家店鋪打開門,偶爾有一兩個夥計蹲在門口正在給爐子生火,看到這麼多提槍拿刀的士兵衝來,還以爲是土匪來了,嚇的尖叫着就屁滾尿流的跑進店鋪裡。
一時間,整個魏家碼頭的街面上都有種雞飛狗跳的混亂感。
可是,看到這些人根本無視他們,也沒有衝進來搶東西打人,再加上後面宣傳隊的人大聲喊話的內容,百姓們漸漸安定下了那顆懸着的心。紛紛躲在店鋪細縫裡往外邊看邊小聲交頭接耳,偶爾有膽子大的,直接從窗戶裡伸出頭去看戲……
看到這一幕,張青山懸着的心稍稍放下來一些:他最害怕的就是百姓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造成不必要的誤會,而發生不必要的衝突和損傷。
要知道,魏家碼頭有很多有錢人,養了很多家丁護院,他們也都有武器,有的甚至還有輕機槍。而在最初衝進鎮的時候,難免會人心惶惶,也是最危險的時候,這個時候,只要有一人跳出來開槍,或者大喊一聲“土匪殺進來了,大家快出來打死他們”那麼,就十分有可能引起別人的效仿,進而羣起攻之。
這在魏家碼頭的歷史上是有過無數次證明的:最近的一次是在北伐時期,這裡的軍閥也是混戰不斷,本地的軍閥就從魏家碼頭抽兵,結果,恰好有一股大流寇趁機想洗劫這裡。可是,就是因爲當時有一個在本地有威望的大人物,見流寇不僅搶劫財物,更是姦淫擄掠無惡不作,一時氣憤填膺,便跳出來振臂一呼,結果,整個鎮都沸騰了:富戶的家丁們組成主力,商戶們打黑槍,漁家百姓和搬運工們從後偷襲,只用了半個多小時,這近兩百人的流寇,死傷了一半,還被追殺了幾十裡,最終,整整被殺掉了一百六十多人。
可以想象,張青山的擔憂是多麼的有道理,他通過彭老大的口告訴鎮上的一些大人物八路軍的政策軍規,也是爲此做準備之一。要不然,一旦有本鎮大人物真臂高呼一聲,誰能保證那樣的歷史場面不會再出現?
甚至,當時的國民**之所以要劃定一個三百人的紅線,也與魏家碼頭有一定的關係:魏家碼頭是當時的本縣國民**的財政主要來源。而魏家碼頭裡富人多,土匪自然眼紅,可魏家碼頭人多槍多,一些小土匪根本就別想打進來,而經過計算,最少也得三百人,才能在短時間內震懾住魏家碼頭的那些富人,才能便於洗劫。所以,纔有了這條紅線:鎮公所的那個連,怎麼也能抵擋土匪流寇一陣子,只要擋住了,那麼最初的慌亂之後,回過神來的鎮上百姓自然會羣起圍攻土匪——當然,這只是民間傳說,官方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彭鵬因爲那次‘瘦猴事件’,本來的營長沒了,成了一營一連的副連長,經過這段時間的努力,尤其是他把二連苦練之下的成果讓所有人都有點刮目相看了,總算是讓他當之無愧的成了二連連長。可是,在他心裡,那是自己的恥辱,僅僅比戰場給擼下來強那麼一點而已。現在,他自然是拼命的想證明自己。
這此,他主動請纓,甚至都求張青山看在以前的關係上,給他個機會,總算讓張青山點頭,讓他帶着二連去攻打魏家鎮鎮公所裡的僞軍一個連——二連現在依然還是採用老辦法:以老帶新!少量骨幹帶領着老兵,最基層的則多是新兵。也是突擊連這次作戰的主要目的之一——練兵!
所以,張青山給彭鵬不僅做了警告,還讓其立下軍令狀:是練兵,不是死拼,至於怎麼打是你的事,我就兩個要求:第一,二連這次損失要是達到十人,你這連長不用幹了。要是損失超過二十人,你自己走人;第二,必須要讓僞軍中有人逃跑,好去給縣城的小鬼子報信,要是敢圍死,那就證明你沒有指揮作戰的能力,你就到基層去當個班長吧……這些話是當着很多人說的,傳的所有人都知道。
八路軍是驕傲的,突擊團更是驕傲到了骨子裡,彭鵬的內心自然也是驕傲的——當初,延安比武大會前後,突擊連給所有人都上了一課,讓所有人都看清楚了什麼是——驕兵悍將!
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什麼樣的人帶出什麼樣的兵!現在,原突擊連擴編成了突擊團,也就是說一水的原突擊連的人,一個不少的全回來了,以前的基層官兵自然要提幹,而老兵也有很多成了班長排長之類的基層官兵,他們所帶領的新兵,自然繼承了這種驕兵悍將,甚至還將這種精神發揚光大。
所以,對於第一條,彭鵬是打了包票的——要是損失超過二十人,團長,不用髒了你的手,我自己挖個坑把我自己埋了。
當然,在所有原突擊連的人的心裡,對於這點並不怎麼擔憂:你們連跟鬼子放一槍的膽量都沒有,也配跟我們突擊團較量?這不是笑話麼?
可是,對於第二條,彭鵬心裡就有些打鼓:這可不僅僅是考驗指揮員的指揮能力,也考驗着手下士兵的配合。如果是突擊連那種老兵,而且武器也那麼好,一水的盒子炮加手**,那沒什麼可擔憂的,但問題是,現在他帶的二連,很多都是新兵,有些還是第一次拿槍跟人幹仗了,況且,因爲槍械不足,有三分之二的人還拿着大刀長矛了,這能不讓他心裡暗自擔憂嗎?(突擊連原本是人手量把盒子炮,來三橋縣之前,張青山找關係跟人借了五十把步槍,加上團裡送的五十把步槍,也就是說,哪怕人手一槍,他們也只有近四百把槍。卻又九百多人了,不夠分,就只能暫時拿大刀長矛。而這,也就是張青山現在繼續武器裝備的原因所在。)
這種煎熬非外人能體會。
好在,此時的彭鵬也管不了別的,更顧不上面子了,一心就想着既不能損失超過十人,又必須在規定的時間內拿下僞軍那個駐紮在鎮公所的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