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的車聲,嘈雜的人聲,響徹在靜謐的山間谷地,棠梨鄉熱鬧起來了,從山頂放眼望去,車輛與機械組成的鋼鐵洪流煞是壯觀,緩緩地向距棠梨村不到三公里的施工工地彙集,靜臥在平板載重車上的挖掘機,牽引前進的攪拌機,揚着大斗的裝載機,像成羣的怪獸駛過,驚得樹枝上鳥兒亂飛,草叢裡野兔亂躥。
“施工人員一共247人,包括後勤保障的24人,挖掘、裝載、工程配套設備全部到位,就是食宿問題稍有點困難,這兒離鎮上有點遠了,唐隊長定了兩家採購點,運輸費用可能要高點,本來可以考慮在村裡解決,不過考慮到關係這麼緊張,村幹部到現在聯繫不上,所以……薛經理,你在看什麼?”
後隊的車上,許中行異樣地問,說情況的時候感覺到了薛亦晨走神了,兩眼癡癡地看着窗外,聽得此言纔回過頭了,她笑了笑道:“我在看,這麼好的山裡風光,很快就要看不到了。”
對呀,快成絕景了,水泥廠要建成,恐怕要影響到方圓數公里的生態環境,到時候,這些樹恐怕就沒有這麼青綠了,這些山就沒這麼蒼翠,會蒙上一層灰濛濛的顏色,其實大型水泥廠現在的建設項目也就在這個欠發達的地區行得通,到發達城市周邊,光城建和環保那一關就走不通。
“對了,薛經理,這不會有什麼問題吧。”許中行志不在此,他換着話題問。
“你指什麼?”薛亦晨道。
“說不上來。就覺得……”許中行想了想,凜然的眼神道着:“太安靜了,前段時間工地上還有小偷小摸。這幾天快成共產主義社會了,夜不閉戶,什麼也沒丟……還有。這麼大的水泥廠建設,擱那兒都是罵聲一片,這兒也邪了,乾脆就沒動靜。特別是棠梨村那村裡,人都沒見幾個了。”
“呵呵,這個唐隊長他們不是調查過了嗎?牧場拉走了一部分勞力,又有省城來集中收山貨的,老百姓嘛。還不幾個小錢都看在眼裡。”薛亦晨欠了欠身子,甚至於心裡稍有愧疚的道着:“說起來該給村裡一些補償啊,最好能把這個村遷出十公里以外,否則以後這個賴以生存的土地、水源、還有山上這物產,可都要沒了。”
“對,就是這個問題,我在想。這麼大事,不至於村裡人蠢到一點反應也沒有,訛補償也得訛倆呀。”許中行道,正常情況下,應該是一個漫長的談判。這一次問題在於,實施得太過順利了,順利得心裡都沒底了。
“你往後看……”薛亦晨道了句,隊伍的後面,數輛政府的專車,從奧迪到桑塔那七八輛,還有一輛四個零車號的本田中巴,這一車載的是縣、鎮、鄉三級領導,加上五洲和山嶽兩個大廠的代表,除了參觀五洲工地,還要對即將舉行的奠基儀式進行安排部署,這個項目實打實是領導高度重視,三級領導班子一、二把手幾乎全到了。薛亦晨看許中行稍有不解,她笑着解釋道:
“這是大勢所趨,誰能擋得住?就棠梨村那幾百人?縣裡就這事進行了那叫什麼,對,周密部署,嚴防死守,動員了駐地民兵以及公安幹警,誰要破壞招商引資,馬上抓起來勞教……別奇怪啊,這是法盲地帶,標語都寫着‘偷盜工地物資是違法行爲’,不用這種人治辦法,還真是寸步難行。”
一直負責官方關係協調的薛經理對此深諳不已,不過解釋聽得許中行卻是直耷拉下嘴脣,似乎在訝異:這樣也行。可返過來一想,也只有這樣才行,要不是把當地這個釘拔了,怕是沒有現在清平的環境。
工地裡忙碌上了,到地方的工人開始打鋪蓋卷,新修的活動板宿舍,一舍要放幾十人,這人多膽壯,看這聲勢倒是讓許中行安心了不少,三級領導班子在薛亦晨的帶領下草草看了幾眼工地,對於這些先進的大型設備自然是讚口不絕,縣領導班子裡一把是位戴眼鏡的中年男,老是有意無意和薛亦晨套着近乎,那得性看得許中行也有點噁心,在他這個位置,接觸的貪官哥太多,今天來的這一羣,沒一個沒拿過好處的。
時間指向十時三十分,負責領路的鄉長請示着到奠基工地看看,算着時間,回程到縣城正好中午,這一行草草看過已經汲水下米開始做飯的工地,又向幾公里外的水泥廠工地駛來了,而中巴車上的中心卻不是縣委這幾位領導,而是一位女人,此次工程承包方,姓席名韻鳳,就被縣裡捧得老高的水泥廠的代表對這位女人也尊敬有加,她在看着一張施工圖紙,偶而和助手小聲說句什麼,快到地方,衆人指指點點說時,她回頭看了眼破敗的棠梨村,笑着問縣委來道着:“張書記,我可是把財神爺請來的啊,地方的上事,全得仰仗你們了。”
“吆,席縣長您說那兒的話,份內事。”張書記笑道,像諂媚一位上級的口吻,儘管他的級別要比她高,不過他知道,這位是市國土局的內人,又掛着副縣職,能量可不光她身上的光環那麼多,本縣的縣長也附合道着:“對,這就是份內事,造福一方嘛,席縣長您放心,需要我們配合的地方,我們是責無旁貸。”
一車溶恰,氣氛是官場慣有的一團和氣,下車伊始,看到了河對岸已經有兩臺小型挖掘機在施工了,旁邊還停了輛警車,這場面準備得要很大,薛亦晨給來人介紹着,用俄羅斯的松子木搭一座長二十米,寬五米的主席臺,屆時將請市裡各位領導來場助興,沿着灘地將平整一個足球場大小的場地,現在領導都喜歡這種陣勢。當然。參加儀式的人員如果不夠,就得鎮裡和鄉里解決了,這沒問題。在場的鄉長和鎮長拍着胸脯應下來了。
她介紹快結束的時候,有意識地給許中行使了眼色,許中行和有過幾面之緣的張書記指點了下。哦,對了,還有個礙眼的東西,在奠基點向上看兩公里外的坡地上,豎着一座不和諧的臨時建築,牧場。連牌子都被砸了,不過看得裡面隱隱約約還有牲口和人跡。
張書記知道什麼意思,又是下面的人辦事不力了。到現在沒清場,拉着臉叫着鄉黨委和鄉長一干人,一指那地方問着:“怎麼搞得嘛,怎麼到快開工的時間了,還沒有把場清完?這個牧場不是早就讓遷走了嗎?”
“不頂用,張書記,我們派鄉辦的去說了。您還不瞭解這些老百姓,人根本不搭理。”鄉黨委的苦着臉道。也不知道說了沒有。
“那你們得多做做思想工作嘛,要以大局爲重,要以經濟建設中心爲重,是不是補償沒到位。這個已經拔到你們鄉了……王鎮長,到了嗎?”張書記過問了,領導一過問,更小的領導屁顛屁顛湊上了,說某月某日已經到鄉里了,這把鄉長給別住了,他一攤手道:“到是到了,沒人領啊,承包人好像被抓了。”
“嗯,有這回事……席縣長,這到底是……”張書記還真不知道上面的這個博弈,異樣了,薛亦晨和許中行暗笑了,席韻鳳卻是一副不太瞭解的表情,點頭道着:“好像是,因爲涉黑涉黃被市刑警隊抓走了,前天的事……張書記,其實您也應該看得出來,這就是個投機商,準備趁着修路在這兒撈一筆呢,您看那牧場,能佔到兩千畝?二十畝都富餘。”
“哦。”張書記哦了聲,一挺將軍肚子,看了看,反正也不太懂這玩意,不過他讀得懂五洲力主來個奠基前考察的用意,沉聲安排着:“王鎮廠,候鄉長,再給你三天時間啊,奠基儀式開始之前,務必把這兒遷乾淨,不要給我講困難,我到時候要看結果,這次招商引資可是市裡各位領導也高度關注的事情,要在這個節骨眼上掉了鏈子,對你們的政績考評可是一票否決啊……三天,把這兒遷乾淨,承包人都不在,擱這山清水秀地方杵這麼個玩意,算什麼呀?”
張書記豎着三根肥指頭,把一旁點頭哈腰陪笑臉的鎮長、鄉長也唬得頻頻應聲,薛亦晨看了席韻鳳一眼,心裡有點感激,這辦法還是她出的,看這樣子,用官大一級壓死人的方式,比私下拉關係更好一點,熟諳其中的規則在加以利用,真可算是事半功倍的效果,這個限期,怕是鄉長再不敢拖了。
要學的東西,真的很多。薛亦晨瞥眼看着席韻鳳那位半老徐娘,本是商人出身,不但傍了個處長而且還爲自己買了個官職,真算是人中奇葩,看她在一干滿腦肥腸的官員間揮灑自如,那情形,真個是要讓薛亦晨把她當成畢生楷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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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隊走的時候十一時多,十幾位奠基場的工人和鄉派出所拉出來應場的民警送的,緩緩駛過棠梨村,這個三二百戶的村在行政上建制幾乎可以忽略,連讓領導過問一句的資格都沒有,都很忙,誰有時候過問這些一輩子都不出山的農民。
一車人說說笑笑,席韻鳳卻是提議直接到市裡和廠方來個項目意見徵集會,那眉飛色舞的解釋與座領導豈能不知,說是開個會,還沒準是個什麼讓人意外的驚喜呢。
是一個價值不菲的紀念品?還是一張價值高昂的會員卡。其實這些潛規則對誰來說也不意外。聽說這位又掛職副縣長,又是個商貿公司幕後董事長的席韻鳳開發了一個高爾夫球場,那裡經常彙集一些省裡的領導,縣裡這幾位,早巴不得攀上這層關係了,自然是滿口應承。
車,慢慢地駛遠了。
單勇站在村高頭坡上一座舊式土木結構的樓前,從這裡能看到遠去的車和熱火朝天的工地,他回過身來時,同來的那位卻側了側眼。有點不服,甚至有點不屑的意思。單勇笑了笑,沒吭聲。站到院子中央,拔拉了幾下柴火,看看鍋裡烹的整羊。也快熟了。
候村長妻弟家這座老房子,暫借給單勇用了,老柴進去兩天了,一干人被單勇壓在這兒,實在是窩火得很,特別是看到工地已經開工,而且奠基場地也快建完了仍然沒有什麼動靜,這哥幾個。快有點坐不住了。
蓋上了鍋的單勇,回身找着地方,坐到了院子中央的石凳上,看了眼老柴交給自己的班底,除了武子還還顯得憨厚之外,剩下這四位可不怎麼樣了,他身座不遠。左手缺了四根指頭的徐少忠,三十多歲,眼睛看人有點陰騖;院門口,一臉絡腮鬍子的田軍,那長相能把村裡的小孩嚇哭;還有和李玫蓮坐一塊聊天的楊向兵。乾瘦個子,就數他貌不其揚,不過宰羊時候看這傢伙手撕羊皮,片刀下肉的水平,單勇不敢小看了,刀能玩到那水平,快趕上專業屠戶了。還有一個坐在矮牆上曬太陽的韓黔,醒着睡着都是眯着眼,少言寡語,不過只要說話,那幾位似乎都顯得有點怕,相形之下,反倒是武子是個最正常的人了。
這隊伍,恐怕也就老柴能帶得了。單勇暗暗有點泛苦,他在街頭廝混的時候也不短了,要是碰到叫囂得耀武揚威的傢伙,那未必厲害,不用怕。怕的就是這號不聲不響,根本不像正常人的人,自從老柴進去,單勇親手把幾個人身上傢伙都沒收之後,這些人看單勇就是一副不屑的眼神,根本沒把他當成一條道上的兄弟。
不過又能如何?幾百工人入駐,又是縣鎮鄉三級領導同來,蹲在一邊拿了根樹枝在地上畫的徐少忠唉聲嘆氣,單勇小心翼翼地湊上去,問了句:“徐哥,你畫什麼?”
“瞎畫,沒用。和這些人我們就一羣土鱉,知道段炎國有多少近身保鏢嗎?他住在東明酒店時候我看過,車裡,門廳、樓道,隔壁,四層防衛,像我們這樣的,根本近不了身……田雞,這事你說怎麼整?”徐少忠揚頭,像在自言自語,不過詢問卻是靠在門框上的田軍,那絡腮鬍子笑了笑一指單勇道:“代理大哥在那兒,你問我幹什麼?”
徐少忠笑了笑,回頭問單勇道:“你……行嘛?別說段炎國了,就他手底下你們見過的許中行和薛亦晨,這一對男女配的司機和隨從,一共四個人,這四個人都不簡單,在市裡住地我們試過,剛進門就被盯上了。你行嗎?”
“呵呵,我不行。”單勇訕笑了笑,很誠懇地道。能做了異地工地承包生意的商人,都有那麼三下兩下,要是連個敢拼刀出血的刺頭都沒豢養,他混不了這麼開。
自認不行,倒是讓徐少忠多了幾分得意,把手裡的樹枝一扔,喊着牆上的韓黔,稱呼卻是綽號,叫鉗子,那人頭也不擡,一伸手,堪堪捏住了樹枝,又原封不動扔回來,沒搭理。
這幾個細微動作看得單勇那叫一個目瞪口呆,敢情傳說中還真有江湖奇人,那兩根指頭讓單勇想起了小時候看過了武打小說,一招天外飛仙,被陸小鳳的兩根指頭挾住了。真難爲老柴能收羅這麼多奇貨了,再看和李玫蓮說話的那位,身單面薄,臉如刀削,在安慰着睡了兩天鄉下渾身不自在的李玫蓮,看到單勇時,李玫蓮翻了個白眼,又和那小個子說上話了。
沒人搭理單勇,他一招手喊着武子,正洗着碗筷的武子抹着手,蹲到身邊時,一看單勇的眼光,他笑了,輕聲解釋着:“沒事,這哥幾個人都不錯,就是旁人看稀里古怪了點。”
“我是說誰指揮誰呀?這打水掃地我都指揮不動人,還得我親自幹。”單勇異樣地問,武子又笑了,直笑道:“別介意,大不我多幹點,這哥幾個不是幹這些的料,就柴哥對他們都客客氣氣。”
“那這樣也不行呀,往人前一站,本來沒防備都防備上了。”單勇又看幾眼,這哥幾個另類的樣子,不用打扮就是壞分子,就牧場那鄉警都立馬提防着。
呸!有人吐了一口,是牆上的韓黔,一躍而下,下來直跑鍋跟前。拿了鍋蓋,手伸在熱鍋裡直接撈了根帶肉的骨頭,細嚼啃着。單勇哭笑不得地道:“還沒熟呢。”
“沒事沒事,韓哥喜歡吃生點的。”武子圓着場,安撫下單勇。又回頭蓋好鍋蓋,向着眯眼的韓大個子笑了笑,李玫蓮坐不住了,走到單勇跟前,踢了踢蹲着單勇,直問着:“喂,你不說今天動手嗎?我怎麼一個人也沒看到?”
“我只能指揮了我一個人,你還指望看到誰呀?我不在這兒嗎?”單勇沒好氣地道着。
李玫蓮又踢了一腳。生氣地道着:“你吹牛我不管,你也別把老柴吹進去啊?啊,你跟他說什麼了?怎麼失心瘋樣,老老實實就去蹲大獄了。”
“你真不知道?”單勇起身,拍着屁股問。
“我那能知道?”李玫蓮生氣地道,這樣沒結果的爭辨已經n回了。
“嫌你煩唄,看你這樣麻煩。老柴都不想跟你過,去看守所住了。哼。”單勇噎了李玫蓮一句,旁觀幾個噗噗笑了,氣得李玫蓮直跺腳,要追單勇。單勇卻是一閃身,出院子了。
他一走,剩下的就不是外人了,有人安慰着李玫蓮,有人出着餿主意,乾脆把那五洲那挑頭的胖子修理一頓。還有人出得更餿,趁他們搞奠基,放一炮幹兩槍,嚇死狗日的,看來老柴的出事讓大夥羣情激憤了,偏偏渾身力無處可使,偏偏又讓單勇這麼個比大媽還羅嗦的傢伙帶着,除了吃就是睡,快把人都憋壞了。
“喂喂,兄弟們……安生點,柴哥走時候可交待了,一切聽指揮,總不能柴哥都進去了,大家再跟着進去吧。”武子圓場來了,不過一句出口,有人擡腿往他臀部來了一腳,回頭看時,是小個子的楊向兵,他笑着道:“毛賊,連你也跟我叫板,真動手你練不過我啊。”
“那也不能老窩在這兒啊,武子,你和柴哥最近,怎麼你小子和別人穿一條褲子,他給你的好處不少是吧?”那小個子問,這一問,都知道武子從良後開了水站,過得還真比以前滋潤,矛頭一下子指向他了,武子那叫一個百口莫辨,想向李玫蓮求援時,李玫蓮卻也是心事重重,枯坐在一旁生悶氣,幹不幹什麼事她倒不在乎,只是老柴一進去,她覺得前路全成黑的了。
好在有人解圍來了,單勇興沖沖端着兩碗東西進來了,他一進門,滿場都不吭聲了,再看這傢伙,端了一碗辣椒和鹽,招呼着武子收拾石桌,然後是大塊的肉撈在盤裡,喚着這個哥,那個哥,都來吃,湯再熬會,一會兒就是鮮美的羊湯。
這麼殷勤,倒是讓大傢伙不好意思質問了,各坐下來,武子親自給李玫蓮撈了塊,她小口嚼着,倒也香甜。哪吃着的絡腮鬍子看了幾位兄弟一眼,問着單勇道:“單勇,你不說今天有動作嗎?你的人什麼時候到。”
“是啊,吃完飯就有。”單勇道。
聽得這話,各人興趣來了,徐少忠追問着:“怎麼幹?你把我們身上傢伙都藏哪兒了。”
“要那玩意幹什麼?那頭二百多號人呢,你就機槍也得掃好大一會兒呢?”單勇嚼着滿嘴沾油,大言不慚地道着:“用手用腿腳,那是一人敵、十人敵……用腦子,那才叫百人敵,千人敵,以寡敵衆,智慧纔是最強有力的武器。”
呸,又有人吐了,少言寡語的韓黔吐了口,其他人笑了,李玫蓮刺激着道:“你算了吧你?你也就是哄着匪村那幫人給你撐腰。”
“錯了,這回我一個人,就把那頭二百人搞定,你們都不用動,吃吃喝喝曬曬太陽,回頭有大事再麻煩幾位大哥,這小事,包我身上了。”單勇嚼着,依然在大言不慚地說道。
這聽得那幾位心裡起疑了,李玫蓮示意着韓黔道着:“老韓,看看山上、路下、林裡,有出來的人沒有?”
大傢伙都知道單勇的背後是匪村,要來個羣毆肯定是招的都是匪村的人,韓黔聞言,放下碗直奔出院子,往高處走了走,不過只看到了人頭攢動的工地和空曠的山野,一會兒垂頭喪氣地回來了,對期待的幾人搖搖頭,這下子衆人看胡吹大氣的單勇眼光可不好了,武子趕緊圓場道着:“吃着,哥幾個……大白天的打起來不方便,肯定安排到晚上了。”
“晚上黑燈瞎火的不好乾活,就白天干……等我吃完,大吼一聲,把他們嚇得屁滾尿流,你們到時候千萬別崇拜我啊,兄弟勉強也算混過兩天黑澀會,不過資歷肯定不如各位。”單勇吃着,又舀了碗湯,連吃帶喝,甭起勁,喝得使勁吹牛、額頭見汗,不過就是沒實質性動作,氣得那幾位胃口都不怎麼好了。
飯到中途,不經意地聽到了警報的聲音,徐少忠耳朵一顫,愣了,一警示大夥道:“聽!”
警報聲,越來越近,大鬍子田軍眼睛一亮,看着單勇道:“你的人來了?”
韓黔終於說話了,一泄氣道:“一羣傻逼,這是救護車警報。”
“這地方要什麼救護車?”李玫蓮異樣的問,她看着單勇,單勇不說話了,眼睛裡閃着狡黠,臉上含着奸笑,她一驚,知道有蹊蹺了,急忙喊道:“快,去看看,怎麼回事。”
越來越近,越來越響,越來越多,足有四五輛救護車駛到了,遠遠看到下來了一羣白大褂的醫生,看樣是鄉衛生所的全部出去了,出門看的兄弟幾個互瞪着,工地上,出事了,再回頭看奸笑着的單勇,一下明白這貨這麼篤定的原因了,肯定是做了手腳了。
幾個人快步奔着,兩人往工地上奔,另外三位帶着李玫蓮往高處奔,剛過午飯功夫,場裡蹲着不少人,醫生在樓裡來回穿梭,不多久又有救護車風馳電掣地趕來了,武子和徐少忠剛奔到工地周邊,猛然間停下了,路後駛來了四輛警車,霎時間進進出出的人,有警察把回村看熱鬧的村民擋在外面,亂得不知所謂,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快快……這個,這個有輕微脫水跡像。”
“張醫生,瀉痢停止不住……”
“趕快向鎮醫院、縣衛生局求救,人太多了,我們根本忙不過來。”
“有多少人出現症狀了?”
“全部出現症狀,我們懷疑是食物中毒……”
醫生在忙碌着,把症狀重的往救護車上擡,有民警追着問,醫生根據現場情況給了個大致判斷,那幾位民警接了上級的通知,第一刻,首先封鎖了現場,幾輛警車圍着場門的臨時大門,也加入到施救隊伍中了。
沒走太近,看到現場時,武子和徐少忠混在收工回家的老百姓隊伍裡,扭頭就往回走,這事嚇得兩人卻是心跳加速,走路腿都打戰,就哥幾個見過黑的,沒見過這麼黑的,對二百多人敢下手。到了村裡,和到山上高處回來的匯合,幾個人小聲咬着耳朵一說,都嚇得心跳加速,臉色發白,相隨着到了院子門口,往裡看時,單勇還在細嚼慢嚥着啃着羊肉,就着羊湯,根本像沒事人一樣。
幾人魚貫而入,單勇看大家時,笑了,笑着道:“不要問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興許是水土不服……過來都坐下,這拔人不用考慮了,商量一下接下來的事……”
這一臉微笑,卻是像有某種魔力一般,不再有人敢置疑了,戰戰兢兢坐下,誰也沒敢碰碗,似乎生怕那裡面做手腳了一般,不用說也想像得出,下車伊始就全被放倒了,除了中午這飯,都不會有其他原因,而幹這事的人,除了面前這位,也不會有其他人。
饒有幾位槍口刀尖上滾過的人,此時看單勇也有幾分凜然了,此時明白爲什麼柴哥要把刀把交到他手裡了,估計真正的原因是,他比老柴,還要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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