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們在喝着小酒說着話,李尚鴻的心思可早就不在這裡了,趁着他們討論什麼股份之類的事情時,悄悄的向黃哲瀚背後的黃玲使了個顏色,兩人溜出了院子。
“李尚鴻,你真的做小神棍啦?”
原本黃玲和李尚鴻關係是極好的,只是隨着年齡的增長而慢慢疏遠,不過明天就要離開這裡了,黃玲不知道爲什麼就跟着李尚鴻出來了。
聽到黃玲的話後,李尚鴻撇了撇嘴,不滿的說道:“什麼小神棍?師父說了,那是中國的傳統文化,是自然科學……”
“騙誰呢?”
黃玲皺了皺精緻的小鼻子,神情忽然低落了下來,“李尚鴻,我明天就要走了,你會記得我嗎?”
女孩子的心思一向都是比較細膩的,黃玲知道,李尚鴻經常作弄她,其實也是爲了吸引自己的注意力,現在要離開李尚鴻了,她心裡有種說不出的不捨。
“我當然會記得你了,嘿嘿,玲兒妹子,我還知道你今天穿的是什麼顏色的小……”
李尚鴻嘿嘿一笑,只是話沒說完,就被黃玲的小手給打斷掉了,兩個孩子在田頭嬉鬧了起來,彷彿又回到了五六歲大的時光。
嬉鬧了一陣之後,兩人坐在了田壟上,李尚鴻從包裡掏出了好幾張10塊的鈔票,說道:“玲兒妹子,本來我想給你做件衣服的,可是你明天就走了,這個錢你拿着,回頭自己做吧……”
黃玲搖了搖頭,說道:“不……我不要你的錢……”
“給你你就拿着,要不然以後我就不記得你了……”
李尚鴻硬是把錢塞進了黃玲的衣服口袋裡,站起身說道:“玲兒妹子,我以後要考清華,咱們說不定還能做同學呢……”
雖然李尚鴻對於清華大學並沒有什麼直觀的認識,不過當知道父親出自這座學校後,他在心中就有了一個信念,日後自己也要上這所大學。
“清華?”黃玲沒有說話,而是默默的將這個名字記在了心裡。
“李尚鴻,玲兒,你們在哪兒啊?”遠處傳來了黃哲瀚的喊聲。
“李尚鴻,說話要算數啊,清華再見!”
黃玲緊緊的攥着兜裡的錢,笑着跑開了,小小的身體像是精靈一般,在遍地螢火蟲的田間起舞,這個場景,深深的印在了李尚鴻的心裡。
“我的未來,在這座大山裡嗎?”
看着遠處巍峨起伏的山脈,年僅10歲的李尚鴻,坐在田壟處久久的沒有挪動,進行了自己對人生的第一次思考。
回到家裡後,黃哲瀚父女還有周天浩等人都已經離開了,在東廂房響着老道的呼嚕聲,不過李尚鴻這一夜睡的卻不怎麼落實,腦海裡總是閃現出黃玲的身影。
……
兒時的玩伴離開了,但是生活……還是要繼續的,小孩子忘性大,一個多月過去後,整天下河捉魚摸蝦,上山掏鳥蛋下套子的李尚鴻,幾乎已經忘記了這件事情。
山上被雷擊損壞的不成樣子的道觀,此時也被修繕的煥然一新。
有汪老大墊付的四千多塊錢,又動用了一些周天浩給李尚鴻的錢,原本只有一間正殿兩個廂房的道觀,被擴建成了四間廂房。
按汪老大的話說,他有空就要來住上幾天,沾染一些老神仙身上的仙氣。
而從道觀到山腳,汪老大也請人修了一條青石板路。
沿着青石板鋪就的山道逐級而上,山澗流水至上而下川流不息,陣陣山風透過竹林發出沙沙的響聲,風聲、流水聲混合起來,彷彿是天籟之音。
周天浩臨回美國的時候,邀約***一起來了一趟道觀,對這裡的美景讚不絕口,直說等年紀再大些,也要來這裡養老。
也不知道周天浩和老道談了些什麼,從他走後,老道就對李尚鴻嚴加管束了起來,教給了李尚鴻許多關於古玩鑑賞的知識,直到快開學的時候,才把他給放下了山。
……
渾身大汗衣服髒的像個泥猴似地李尚鴻,推開了院門,把下山時抓到的一隻山雞扔到了水井邊,大聲衝屋裡喊道:“爸,我打了只山雞,晚上您給燉了吧……”
“飯做好了,這山雞你明日給老爺子送去吧……”***的聲音從屋裡傳了出來。
“師父可沒少吃這東西,嘿,這井水真涼,舒坦啊……”
李尚鴻也不脫衣服,打了井水之後,直接對着頭衝了下去,嘴中直喊爽快,拿過井邊架子上的毛巾胡亂擦了一把,也不管身上往下低着水,起身往屋裡走去。
“咦?爸,你這是幹什麼啊?”
推開堂屋的大門,李尚鴻頓時愣住了,因爲平時入眼可見的那些瓶瓶罐罐,居然都沒有了,而在屋子的一角,則是多了兩個箱子。
“尚鴻,咱們要搬家了……”
***的話讓李尚鴻有些傻眼,“搬家?搬哪去啊?咱們不就這一個家嗎?”
“這裡,其實也不是咱們家……”
“爸,你是說咱家在北京吧?咱們這是要回北京?”
聽到***的話後,李尚鴻興奮了起來,他可是從小唱着“我愛北京,上太陽升”這首歌長大的,像他這個年紀的孩子,都對北京充滿了嚮往。
“北京?”
***聽到兒子嘴裡的這個詞,整個人都愣住了,過了好一會才說道:“咱們不是回北京,或許……你以後可以回去……”
想着因爲自己的婚姻,和兩個姐姐還有妹妹鬧的不相來往,連老父親去世都沒能回家奔喪,***就感覺到心中一陣苦澀,他還有什麼臉面回到北京呢?
更何況,在北京還有一個他不願意面對的人,雖然夢裡每每相見,但是***永遠都不會忘記因爲李尚鴻的媽媽,他當年所受到的羞辱。
李尚鴻見到父親臉色露出痛苦的神色,一雙拳握的緊緊的,連忙推了***一下,說道:“爸,你怎麼了?咱們不回北京還不成嗎?”
“爸沒事,可能有些事情,是爸爸做錯了……”
***有些沮喪了搖了搖頭,此刻回想往事,他感覺自己以前做事情過於衝動了,或許裡面有很多的誤會沒有解開。
“爸,那咱們去哪呀?”
李尚鴻懂事的沒有再追問下去,不過不去北京,他不知道自己在哪裡還有一個家?
***看了兒子一眼,答道:“去縣城,你六年級不用上了,直接上初一……”
“爸,那你去縣城裡做什麼呀?”
李尚鴻忽然想到這個問題,雖然他們在村子裡沒有地,但每年農忙的時候給人幫下忙,得到的糧食也夠爺倆吃的了,可是……這去到縣城裡,以後他們吃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