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春熙宮內走出來,沈凝華微微的緊了緊拳頭,那麼老遠的將她從西北叫過來,就是爲了見這位夏靜心一面嗎?
“昭華公主稍等,”內侍快步走出來,臉上帶着滿滿的笑意,“奴才劉瑞見過公主。”
“免禮,可是父皇有什麼吩咐?”
“不,是貴妃娘娘賞賜給您很多東西,讓奴才派人給您送到王府中去呢。”
沈凝華轉頭看向春熙宮,微微的躬身道:“多謝貴妃娘娘賞賜。”
回到了王府,沈凝華讓人招待劉瑞,自己則趕到華君閣去看百里君熠。看到白渃等人很小心,佈置的也極爲妥當,沈凝華微微鬆了口氣,輕輕地坐到牀邊,輕聲的和他念叨今天發生的事情:
“君熠,我們已經回到京都了,雖然我們走了才短短几個月,京都之中卻發生了不少事情呢。”
沈凝華微微的嘆氣,出聲將紅菱叫了進來:“紅菱,聯繫一下我們在京都佈置的人手,看看最近這段時間都發生了什麼事情。”
“是,小姐。”
紅菱剛剛要向外走,沈凝華心頭猛地一動,連忙開口叫住她:“等下!你去將葉易叫來。”
葉易很快趕過來:“主子。”
沈凝華心中忐忑不定:“離開京都之前,王爺應該佈置好了人手,按時傳遞京都之中的消息吧?”
“是,不錯,”
“那麼皇宮之中出現了一位貴妃,住在春熙宮,身份還是我的姨母,這些消息有人傳遞過來嗎?”
葉易猛地擡頭:“宮中出現了一位貴妃?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說着,他的臉色猛地一變,沒有消息傳遞過來,要麼是暗線沒有接收到消息,要麼是暗線被拔除或者收買了,不管是哪種結果,都不是好事。
沈凝華神色凝重:“派遣最信任的人接觸暗線,將兩邊的人手都清理一遍,這種時候,絕對不能出差錯,另外,派人去調查京都之中這幾個月發生的事情,仔仔細細的查,然後全部報上來。”
“是,主子。”
葉易和紅菱兩邊行動,很快便有大量的消息彙集到沈凝華的手邊。沈凝華快速的瀏覽完,猛地將手中的紙張拍在桌子上。
“六皇子百里瑾澤復寵,現在被封澤郡王……百里瑾澤,他怎麼可能還翻得了身?”有了她不斷的打壓,百里瑾澤從始至終都沒有入百里擎蒼的眼,還因爲牽涉奪嫡收斂錢財而被圈禁、厭棄,怎麼都不應該再被重新啓用!
稟報過消息之後,紅菱一致安靜的站在一旁,感受到沈凝華身上的氣息波動,不由得擔憂說道:“小姐,奴婢前去查一查,一定將事情查清楚。”
沈凝華搖搖頭:“不,不要輕舉妄動,我總感覺百里瑾澤復寵和春熙宮的貴妃脫不了干係,父皇對春熙宮的那位可是前所未有的在意,萬一碰觸到父皇的逆鱗,我們都擔不了。”
“那難道就幹看着?”
百里君熠還昏迷着,還有兩個孩子要保護,這個時候一動不如一靜:“先等等看,明日我就進宮向父皇求取雪蓮丹,看看王爺服用之後會不會有效果。”
翌日,沈凝華進了皇宮求見,卻是沒有見到百里擎蒼的面,在春熙宮外便被擋了下來。
內侍劉瑞站在臺階上,依舊滿臉笑意:“公主,您看這……皇上在陪着貴妃娘娘午睡,奴才也不敢進去打擾。”
沈凝華微微一笑:“知道了,我在這裡等便好,公公有事便先去忙吧。”
“這……”
沈凝華眉尖一挑:“難道我在這裡等也不行?”
“公主剛剛回到京都,很多事情還不清楚,咱們貴妃娘娘最爲心善,看到一隻螞蟻被踩死了都要傷心半天,若是知道因爲自己和皇上一起午睡而讓公主在外面空等,恐怕明日裡都不願意午睡了,您不知道,娘娘的身體很不好,這若是因此導致身體更加差勁,恐怕……”
沈凝華眼底冷意一閃:“好,我怎麼也不能讓娘娘爲難,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還勞煩公公等父皇睡醒了,稟報一聲,就說我來求見過了,他什麼時候有時間便傳個口諭,我有要事。”
“是,公主。”
一步步走出宮門,沈凝華心中一陣煩躁,夏靜心到底是什麼人,怎麼能讓父皇這般在意,難道就是因爲她和自己的母親長得相似?
“凝華……”
聽到熟悉的聲音,沈凝華連忙轉身,聲音不由得帶上幾分驚喜:“安寧?”
百里安寧低着頭對一旁的侍女吩咐兩聲,侍女連忙搬了腳蹬過來,扶着沈凝華上了百里安寧的馬車。
看着幾月未見的好朋友,沈凝華很是高興:“早先我還想呢,你應該生產完出月子了,怎麼了,臉色這般蒼白?”百里安寧比之前看上去憔悴了很多,雙眼也有些無神,絲毫不見之前滿臉幸福、神采飛揚的模樣。
百里安寧微微咬住嘴脣,忽然一把抱住沈凝華,渾身都在發顫:“凝華,凝華……”
沈凝華驚訝的擡了擡眼眸,感覺到肩膀上傳來一陣潮溼,心中越發的差異:“怎麼回事,難道是出了什麼事情?”
百里安寧哭的極爲壓抑,哪怕哭的渾身抽搐也不敢出太大的聲音:“你不應該回來,真的不應該回來啊。”
沈凝華神色一凜,出聲吩咐車伕:“我和安寧許久沒有見過了,這次碰到了便好好說說話,將馬車趕到熠郡王府去。”
“是,公主。”
到了熠郡王府內,沈凝華讓人端上了茶水點心之後,便揮手讓下人都退下,這纔開口說道:“安寧,我看你神色悲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百里安寧坐到椅子上,雙手緊緊地捂住嘴脣,眼淚噼裡啪啦向下掉,嗚咽聲中充滿了悲痛:“凝華……我的孩子……孩子沒了。”
沈凝華正拍着她的後背幫她順氣,聽到這話手臂微微僵住:“你之前的脈象很平穩,我也給你留了安胎的方子,怎麼還出了事?”
百里安寧直起身子,拿過帕子將眼淚擦拭乾淨,神色極爲恍惚:“孩子一直很安穩,我也將他平平安安的生了出來,是個兒子,長得可愛極了。”
“那是怎麼回事?難道還有人害了他不成?”
百里安寧猛地撕扯手中的絲帕,眼中迸發出濃烈的恨意:“是有人害死了他!”
沈凝華猛地一驚:“安寧,你這話什麼意思?”
百里安寧猛地握住沈凝華的手腕:“凝華,你不應該回來,你不應該帶着兩個孩子回來。我的孩子沒有了,她定然在打你孩子的主意。”
沈凝華心中震驚,語氣帶着冷意:“誰有那麼大的膽子?安寧,你說清楚,你的孩子是怎麼出事的?你是公主,你的孩子是父皇的親外孫,再說了,一個孩子對其他人的利益沒有妨礙,誰會害他,誰又有膽子和能力害他?”
“嗚……”百里安寧哭的止不住,好一會兒才恨恨的吐出一句話,“如果要害他的人得到了皇上的支持呢?”
“不可能!”沈凝華下意識的反駁,眼神顫動的厲害,“虎毒尚且不食子,父皇怎麼會對一個剛出生的無辜孩子出手,那是他的親外孫!”
“我怎麼會騙你,我的孩子就是這樣死的,他還沒有滿月,纔剛剛出生……我好恨,我真的好恨!”
“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安寧,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百里安寧擡起頭,好一會兒才略微平靜了一些:“你和五皇兄離開京都之中,因爲官員貪污的事情,京都之中的確平靜了一段時間,一直到周城災民的事情被爆出來,父皇親自到廣渡寺上香祈福,回來的途中卻突然生病,醒來之後第一時間便讓人趕到廣渡寺後山,在後山之中接出來一個女子。”
“女子?”沈凝華想到春熙宮的人,“現在居住在春熙宮的貴妃夏靜心?”
“不錯,就是她!自從這個女子來到父皇身邊,他整個人都變了,事事順着、時時哄着……簡直將她當做了珍寶一般。”百里安寧嗤笑一聲,眼中的恨意越發的明顯,“可是夏靜心卻像是豆腐做的,風一吹便會着涼,太陽一曬便會中暑,甚至多次陷入昏迷。”
“即便是這樣,和你的孩子又有什麼關係?”
百里安寧死死地扣住桌面,眼睛一片赤紅,幾乎要流出血來:“父皇下令廣招大夫替她看病,鬼手醫者閻不收進入了皇宮,告訴皇上需要金童血脈做藥引!”
沈凝華死死地皺起眉頭:“用金童血脈做藥引?簡直糊塗,難道他們還敢用你的孩子不成?”
“他們怎麼不敢,有皇上的撐腰他們有什麼不敢的!”百里安寧低聲嘶吼,“閻不收,閻王怎麼就瞎了眼沒有將那個惡鬼收下去!我的孩子才那麼小,竟然被人放了血做藥引,一次不行就兩次……第三次……第三次就沒有挺過去……”
沈凝華愣在原地,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堂堂皇室公主的嫡子,竟然被人放血用作藥引,這樣的事情說出去都駭人聽聞!
百里安寧抓住沈凝華的手臂:“凝華,那個夏靜心每隔半個月就要用金童血脈入藥,我的孩子不在了,接下來就輪到你了,趕緊帶着孩子逃走,趕緊離開這裡,離開這個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