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氏清醒的時候,正聽見外面傳來陣陣喧譁之聲,想到之前自己暈倒時的場景,心中猛地一沉:“凝華!”
她這兩天便感覺身體有些不對勁兒,只是請了大夫看了也沒發現什麼毛病,直到在御花園中撐不住暈倒,她才猛地意識到,自己恐怕成了別人算計沈凝華的誘餌。心中焦急的想要起身,只覺得眼前陣陣發黑。
“嬸嬸,先別起身了,你身體還虛弱的很。”沈凝華坐在牀邊不遠的椅子上,看到蘇氏想要起身,連忙上前出聲制止。
聽到沈凝華的聲音,蘇氏心中一定,看到她安然無恙的站着,一顆心纔算是落了地:“凝華,我暈倒了,沒發生什麼事情吧?”
聽出蘇氏語氣中的試探,沈凝華立刻知道她猜到了自己暈倒的原因,她皺起眉頭:“嬸嬸因爲中毒暈倒,怎麼可能沒事。”
“中毒?”
“嗯。”沈凝華話音一落,外面忽然傳來陣陣喧譁聲。
蘇氏心中下了一跳,下意識的看向沈凝華:“凝華……”
沈凝華對她安撫的點點頭:“嬸嬸別擔心,我出去看看。”
趙慧盈跟在百里擎蒼身後,身後帶着一衆宮女侍衛。
爲首的百里擎蒼面色陰沉,周身帶着蓬勃的怒氣。
趙慧盈臉上帶着爲難,柔聲安慰:“皇上也別動氣,僅僅憑藉一個宮女的話,也做不得數的,再者說了,安慶曆來最爲守本分。楚君熠和凝華感情也極爲深厚,應該不會做出有悖倫常的事情。”
“哼,到底有沒有事情,看一看便知道了!”百里擎蒼面色依舊不好,大步從琉璃宮門口跨過,直奔百里安慶休息的正殿。
兩人身後侍衛押解着一個神色驚慌的宮女,她一邊踉踉蹌蹌的向前走,一邊還在不斷的說着:“皇上,皇后娘娘,奴婢是冤枉的啊,是楚大人和安慶公主有私情,他們揹着昭華公主在正殿相會,不關奴婢的事情。”
百里擎蒼眉心緊皺,猛地回頭怒視那個宮女,對押解她的侍衛說道:“堵住她的嘴,朕不想再聽到她說一個字。”
“是,皇上。”
走到了正殿門口,百里擎蒼反而停住了腳步。
趙慧盈眨了下眼睛,掩蓋掉眼中的光芒,上前輕聲道:“皇上,畢竟事情關係到兩個公主,今日宮中還有那麼多前來參加賞花宴的夫人和小姐們,若是就這樣傳揚出去,皇家的臉面該往哪裡放,要不,臣妾先讓人進去看看?”
百里擎蒼抿着脣,額頭上青筋微微涌動,眼中光芒越發凜冽,半晌,終於點了點頭:“也好,先派個人進去看看。”
趙慧盈隱晦的笑了笑,轉頭看向芳雪,對着她微微點了點頭。
芳雪心領神會,微微點頭回應,而後推開門走了進去,剛一進門,就看到地上散落着百里安慶的衣服,牀邊的帷幔散落下來一半,只露出一小截玉色的手臂。眼中頓時閃過一道喜色,心中暗道一聲:成了。
隨即,她做出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驚呼一聲:“啊,安慶公主,你怎麼……你怎麼能……”
門外的百里擎蒼猛地咬牙,直接踹門走了進去。頓時被房間中的馨香薰的眉心一皺,看到地上散落的衣服,胸口起伏了良久纔將蓬勃的怒火壓下去。
趙慧盈聲音略顯驚慌:“皇上,您消消氣,都是孩子不懂事,想來應該是有隱情的,先讓人……”
她一句話沒說完,就猛地頓住,瑞雪沒有按照她吩咐的將沈凝華引到正殿中去嗎?
百里擎蒼皺着眉心轉頭,神色也是忽然一變:“凝華?”
沈凝華臉上帶着些疑惑:“見過父皇、見過母后,剛剛我守在嬸嬸身邊的時候,忽然聽到外面有喧譁聲,便出來看看。父皇,您不是去休息了,怎麼過來了?”
說着,她看向牀邊,立刻低聲驚呼一聲:“這……安慶妹妹怎麼……芳雪姑姑,安慶妹妹的手臂還露在外面呢,你怎麼也不遮擋一下。”
說着,直接上前將另外一半帷幔鬆了下來,帷幔垂落,將牀上的情景遮擋的嚴嚴實實。
芳雪上前跪在地上沉聲道:“公主,您不要太過傷心,這件事情皇上和皇后娘娘定然會給您一個公道的。”
沈凝華疑惑的轉頭:“傷心?公道?芳雪姑姑,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芳雪爲難的看向趙慧盈,“皇后娘娘……”
趙慧盈微微嘆息一聲,眼神憐惜的看向沈凝華:“凝華,很多事情不能強求,感情的事情也是一樣如此,再者說,世上沒有一成不變的東西,很多東西都是會改變的,人也一樣。”
沈凝華神色更加的疑惑:“母后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明白。父皇,到底怎麼了,驚動了您和母后一起過來,難道是安慶出了事情?”
說着,她猛地轉身,轉身看向帷幕遮擋的牀,快步走過來猛地掀開帷幕一腳,而後整個人愣在原地,手上的帷幕也落了下去。
趙慧盈微微眯了眯眼睛,語氣越發的溫柔:“凝華,可憐的孩子,芳雪,快些扶着公主,到一旁坐下緩緩吧。”
沈凝華整個人猶如被雷擊中一般,傻傻的愣在原地,直到芳雪上前扶住她的手臂才猛地回神:“父皇,母后,安慶她……”
門口,百里安寧快步走進來:“見過父皇、母后,凝華,你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沈凝華咬了咬脣:“我沒有什麼事情,有事情的是安慶。”說着,身體微微的晃了晃,被一旁的芳雪扶住。
百里安寧擔憂的上前代替芳雪的位置:“凝華,你怎麼了?”
“這房間中味道頗爲奇怪,我有些頭暈。”
“勞煩芳雪姑姑去外面和楚大人說一聲,讓他進來看一下凝華。”
百里安寧話音一落,殿中的幾人面色全部一變。
百里擎蒼直接問出口:“安寧,你剛剛說什麼,楚君熠在外面?”
被幾雙眼睛緊緊地盯着,百里安寧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是啊,不是一直等在宮殿外面嗎?”
“一直?”百里擎蒼的猛地眯起眼睛,眼神掃過被侍衛押解的宮女,以及皇后和芳雪,眼底的光芒意味不明:“將楚君熠宣進來。”
侍衛立刻跑出去傳口諭。不多會兒,楚君熠便跨步走進來:“微臣見過父皇、見過母后,見過公主殿下。”
楚君熠一身浩然正氣,見禮的聲音更是溫和爽朗,俊美的臉龐上神色溫和,清風霽月一般,怎麼都讓人聯想不到偷情那種腌臢事情上來。
“平身。”百里擎蒼停頓了一下,纔開口免禮,“你一直等在宮外?”
“因爲琉璃宮是安慶公主的寢殿,微臣不方便進來,便等在宮外。”
“那剛剛朕進來的時候,怎麼沒有看到你。”
“微臣聽聞蘇夫人身體不適的厲害,微臣便拿着藥方去太醫院請教陳院正了。”
陳韞是專門給皇上看病的,就算是給別人診脈,那也是因爲有皇上的命令,楚君熠要向諮詢他的意見,定然是要親自前去請教的。
百里擎蒼點點頭,眼神如刀的看向愣在原地的芳雪:“你剛剛驚呼出聲,是因爲看到了什麼?”
芳雪死死地咬着嘴脣,才讓自己不至於太過失態:“回稟皇上,奴婢是因爲看到安慶公主躺在牀上。”
“躺在牀上不是很正常,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是因爲……因爲……啊,是因爲公主似乎暈了過去。”他們在殿中說了這麼長時間的話,百里安慶竟然一直沒有動靜,這顯然是出事了。芳雪終於找到了藉口。
趙慧盈微微的鬆了口氣,眼神掃過楚君熠和沈凝華,心中惱恨萬分,顯然,這次的算計又沒有成功!而且,不僅沒有成功,反倒是被他們兩人聯手戲耍了!
“安寧,你去牀上看看,百里安慶到底是怎麼了?”
百里安寧點點頭:“是,父皇。”
百里安寧看了眼沈凝華,發現她神色沒有絲毫的異常,這才放下心來,想來應該沒有什麼大事。
她掀開帷幔,便聞到一股酒味傳過來,百里安慶正臉色酡紅,人事不知的躺在牀上:“安慶……安慶……啊……”
百里安寧忽然驚叫一聲。
百里擎蒼厲喝:“怎麼了?”
百里安寧後退了好幾步,才穩住了身形:“父皇,安慶似乎是喝醉了,現在正睡着,而且……而且……她的牀上有一個牌位!”
“牌位?”百里擎蒼轉頭看向身邊跟着的兩個嬤嬤,“你們去看看,將百里安慶叫醒,然後將那個牌位拿過來!”
兩個嬤嬤快步上前,利落的將百里安慶身上的衣服攏起來:“安慶公主,公主殿下!”
另外一個人將被子掀開,看到牀上放着的牌位,臉色猛地一變,將牌位拿起來小心的呈到百里擎蒼面前。
“亡夫楊林之位……好,好,真是好!”百里擎蒼臉色鐵青,看到被嬤嬤扶起來仍舊沒有清醒的百里安慶,大步上前猛地一巴掌抽在她的臉上。
“孽障!”
百里安慶猛地睜開眼睛,看到殿中的場景愣了一下,隨後便被臉頰上巴掌打懵了:“父皇……”
“閉嘴,朕不是你的父皇,你也不是朕真的女兒!你不是心心念念想着那個楊林嗎?好,朕就如你所願,將你許給那個死人!”
“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