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華目光認真的看着楚君熠,眼神仔細的不錯漏分毫,似乎想要將眼前的人看清楚。
楚君熠心頭跳動,耳邊傳來清晰的心臟砰砰砰的聲音,掌心不自覺的沁出汗水,讓他感覺一陣冰冷的黏|膩。
兩人沉默了片刻,沈凝華卻是率先移開視線,語氣淡淡的說道:“既然是這樣,那這次宴會我會多加小心,你也注意一些。”
楚君熠心臟猛地一鬆,鬆快過後沒有想象中的輕鬆,反而覺得心中一片空蕩蕩的沒有邊緣。
說實話,若是剛纔沈凝華髮問,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因爲不想選擇欺騙卻又不到坦白的時候,可是現在她什麼都沒問,心中的失落反而更加嚴重,她不想和自己有過多的牽扯……
“凝華,你不好奇嗎?”
沈凝華一頓,隨即笑了笑:“好奇心害死貓,與其想你是什麼身份,我還不如好好想想宴會上會遇到什麼。”
楚君熠微微一笑,語氣帶着不易察覺的失落:“說的也是。”
蕭老將軍壽辰當日,沈凝華沒等夏靜秋想辦法,便讓白渃去請了她們過來。
聽聞沈凝華要帶着楊映雪一同前去參加宴會,夏靜秋滿臉喜色,握着沈凝華的手不斷的道謝。
“凝華,姨母都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你,雪兒初來京都沒有多長時間,除了你一個人都不認識,多虧了有你帶着她。”
沈凝華正拿着禮物清單核對,聽到這話將禮單遞給一旁的碧珠收好,笑道:“姨母說的哪裡話,說到底都是表姐妹。”
“是,是,可不說呢,這以後遇到事情,能依靠的還是姐妹不是?”
沈凝華笑了笑,開口道:“這次前去的蕭家姨母和表姐應該有所瞭解,越是高門府第越是規矩重,禮物我可以幫着表姐準備,但是禮節方面……”
夏靜秋連忙保證:“凝華你放心,這段時間我也着人專門教導了雪兒禮儀,萬不會出錯的。”
沈凝華點頭:“我說這話也是爲了表姐好,姨母可不要怪罪。”
“哪裡,你能說出來姨母才高興。”夏靜秋笑的格外舒心,若是沈凝華和之前一樣事事都不言語,只微笑說好,她才該着急了。像現在這樣,她願意出聲指點,就說明她對楊映雪有所倚重,這樣纔有機會可言。
兩人上了前去蕭家的馬車,沈凝華才仔細打量楊映雪。
她今日穿了一身淡粉色羅裙,頭上挽了簡單的雙月髻插着精美的簪花細鈿,看上去清新又不失莊重,和明媚的春光相呼應,越發讓人眼前發亮。
經過這段時間的沉寂,消去了身上的浮華和焦躁,楊映雪確實蛻變的讓人驚豔。
“表妹,可是我身上有什麼不妥當?”
沈凝華收回視線:“沒有,是我看錶姐打扮的太過漂亮,一時間失了神。”
楊映雪輕笑:“若說漂亮,我怎麼也趕不上表妹你。”她說的是真心話,沈凝華今日穿了一身湖綠色衣裙,頭上梳着時下最流行的流雲髻,簪着郡主能配飾的五尾金鳳鑲玉步搖,腰間梳着同色的皖素,裙襬大片同色的牡丹,嬈而不妖,媚而不俗,簡直將三千春色都比了下去。
看到她的反應,沈凝華心中暗自點頭,說起來她和楊映雪有幾分相似,但是她的容色偏豔麗,美得肆意張揚,而楊映雪卻秀氣雋雅,若是她一位想要從自己這邊爭奪顏色,那隻能是自取其辱,反而不如現在這樣,將身上獨有的清雅氣息放大,讓人心生歆慕卻不敢褻瀆親近。
蕭家此時早已經熱鬧非凡,來來往往到處都停靠着馬車,一些官職低微的官員連馬車都不靠近乾脆下車步行。
馬車行駛的越來越慢,聽到外面熙熙攘攘的聲音,楊映雪略微有些緊張:“凝華,我們要不要將馬車停下,聽聲音前面堵了不少人。”
沈凝華笑了笑:“不用。”
楊映雪點了點頭,仔細的聽外面的動靜。
這時,不知道是誰家的馬車撞到了一起,喧譁聲更加嚴重,過了一會兒,一個小廝直接跑到沈凝華的馬車前面,一個勁兒的道歉:“奴才見過凝華郡主,實在是不好意思擋了您的道路,可是我們的馬車和參政大人家眷的馬車撞到一起了,一時半會兒挪不開了,還請郡主見諒,另外想想辦法吧。”
楊映雪有些遲疑,小聲道:“表妹,這裡距離蕭家也不遠了,不如我們走過去吧。”
沈凝華冷靜的搖搖頭:“表姐,要向在京都之中生活的順心自在,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利用好你的權力,沒有權力地位在只能勉強討生活,永遠都要擔驚受怕生怕明天災禍從天而降。如果我今天步行走到蕭家,明天隨意什麼人都敢攔下我的馬車令我讓路。”
楊映雪心中一顫:“竟然有這樣嚴重?”
看她受驚的樣子,沈凝華笑:“表姐多接觸一下就知道了,你且看着,不多會兒這馬車就挪開了。”
楊映雪點點頭表示同意,可是透過車簾的縫隙看向前面碰到一起的馬車,心中卻很不相信,有一輛馬車的車轅都斷掉了,一時半刻定然挪不開,等他們挪開馬車再走,恐怕就要遲到了,到時候不是更加丟臉?
沈凝華淡然的依靠在迎枕上等着。
車外碧珠已經跳下馬車,神色肅然的看向前來請罪的車伕:“你是京都同知周大人府上的奴才吧,周大人剛剛調到京都連自家奴才都沒有教導好,也不看看你身後的馬車上坐的是什麼人,讓我們郡主自己想辦法,怎麼?還要我們郡主下車幫你們將馬車挪開?”
車伕心中一驚,沒想到一個丫頭竟然也氣勢驚人:“奴才不敢,只是,我們的馬車車轅被撞壞了,就是想動都動不了了。”
碧珠冷哼一聲:“車動不了那就找人擡,頂多再過一刻鐘,郡主必須到蕭家宴會現場,若是有一分一秒的耽誤,我們都要找周大人說道、說道。”
車伕神色越發的爲難:“碧珠姑娘,實在是沒辦法,求您寬限、寬限,奴才們儘快將馬車挪開。”說着,他竟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對着碧珠連連磕頭。
後面已經過來不少馬車,紛紛停下來看前面什麼情況,議論聲慢慢的響起來。
楊映雪緊緊地握着手,眼神越發的焦急:“表妹,現在這樣……”
聽着外面的動靜,沈凝華的神色已經冷下來,原來以爲是巧合,可是現在看來怕是有人故意要落她的面子。現在整條道路都堵死了,她如果下馬車走過去,衆目睽睽之下定然顯得狼狽異常,而若是不動繼續糾纏,耽誤了所有人的時間,更是引得衆人憤懣顯得不知禮數。
這手段倒是簡單實用。
“表姐安心便是,青雀,下去幫他們將馬車挪開。”
“是,小姐。”一直安靜不動的青雀縱身跳下馬車,來到車廂前面。
因爲車轅斷裂,馬車偏轉到一旁,但是拉車的馬匹卻是在前面拴着沒動。青雀上前一腳等在馬車上借力,另一隻腳狠狠地踹在馬匹身上。
“嘶!”馬兒被摔得一個趔趄,站穩後立刻受驚的不斷嘶鳴。青雀動作不停,還沒等馬平靜下來,擡起腳又是一腳踹過去,馬徹底被驚起來,奮力的向前跑去,傾斜的車廂頓時被拖着向前衝去。
車伕嚇傻了,看到前面不遠處騎馬過來的五皇子和三皇子等人,驚得魂不附體,若是馬車衝撞了皇子,他們主子都要被拖下去剁了!
青雀冷冷的瞥了一眼,轉身回到車上:“小姐,已經解決,可以走了。”
“嗯。”
馬車快速向前行駛,片刻之後便聽到車伕驚慌失措的求饒聲,和五皇子含着怒氣的訓斥聲,剛剛車伕沒來得及拉住受驚的馬,萬幸馬車經過時只是將五皇子的馬也驚了,沒有撞到他,不然,他早就被拖下去嚴刑審問了。
楊映雪回頭擔憂的聽着外面的動靜:“表妹,聽聲音似乎是撞到五皇子了,我們不下去看看嗎?”
“撞到人的又不是我們,還是不要過多詢問的好,我們走吧。”沈凝華臉皮都沒擡,直接說道。楊映雪想了想,最終閉上了嘴。
蕭浣溪正幫着她的母親接待前來拜壽的女眷,時不時的便有些走神不知道再想什麼。
她的母親宋氏擔憂道:“浣溪,可是累到了,怎麼這般沒有精神?”
“哪有,我只是再想待會兒要給父親送上什麼樣的賀禮罷了,母親不用擔心。”
“那就好,放心吧,你今天可是我們蕭家的掌上明珠,宴會山所有人的目光定然都要被你吸引走了。”宋氏一副驕傲的神色,語氣肯定的說道。
蕭浣溪笑了笑,笑容說不出的勉強,她最想要吸引的是君熠哥哥的眼神,可惜有沈凝華在,她就算是打扮的再怎麼漂亮,也爭奪不走她的鋒芒。
忽然周圍猛地安靜了一下,蕭浣溪回神看向四周,才發現衆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門口,不禁順着衆人的目光看過去,頓時感覺瞳孔陣陣刺痛。
沈凝華帶着楊映雪正緩步走過來,兩人一個豔麗奪目、明媚高貴,一個清新娟秀、氣質出塵,略有幾分相似的面容更加引得衆人引頸觀望,暗自感嘆出聲:
“好一對兒姐妹雙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