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梨瀟都想挽袖子了。“我還不信了,我治不了你!”慕梨瀟一邊說着,一邊走向了張衡剛剛去的地方,那裡像是一個獨立的院落,看來墨痕的待遇不錯,都有獨立的院落居住了。
“墨痕公子?”慕梨瀟突然覺得自己這麼做有些輕浮了,和自己的地位不太相符。但是她想了想,還是走了進去。院子並不大,開着幾朵鳶尾花,在微風中搖曳着。而後就是一個沙啞的聲音,“娘娘還是請回吧。”
看那姑娘的年齡,她師傅也不應該這麼老啊。而且是去年才進宮的,不可能會是個七老八十的人吧?可是這聲音聽着也太過於蒼老了一些。
“我的確是有事請教,還請墨痕公子賞個臉?”都低聲下氣成這樣了,也沒有幾個人會得到這樣的待遇。慕梨瀟再往裡面走了走,有一扇門開着,裡面坐了個人,長髮披肩,是如墨的黑色,一襲白衣,只看背影的話,還是有幾分偏偏佳公子的味道。
但是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慕梨瀟鼓起勇氣再往前走,“我知道墨痕公子不願意見客,但是……”
話說到一半,眼前的人突然轉過身來,慕梨瀟差點被他嚇到。他的半張臉都被火燒了,看起來猙獰可怖。好在慕梨瀟見識廣,並沒有被他嚇退。原來是因爲出了事故,所以纔沒有和自己的徒弟聯繫,也沒有再進行任何表演。
“娘娘不怕?”他沙啞的聲音也是因爲聲帶受到了灼燒吧?
“有什麼好怕的?”慕梨瀟笑道,“公子顯然把本宮想得太膚淺了。”她乾脆走近了些,看到桌上有一個面紗,想他平時教授新人的時候,應該就是戴着這面紗的吧。
“是草民的錯。”見慕梨瀟並不害怕,墨痕反而顯得有些拘束了。而且,他發現,慕梨瀟不僅坐到了他身邊,手還放到了他臉上,平時別人連看都不想看的傷痕,她竟然還一點點仔細地瞧着。“娘娘這是?”
慕梨瀟知道自己有些失禮了,在張衡進來之前放下了手,張衡看到墨痕的臉,都不想多留一秒鐘,放下茶水
就趕緊走了。倒是給了慕梨瀟和他獨處的好機會。
“宮中的日子並不好過吧?”在這深宮裡,沒有任何傷痕會是“不小心”的,他的傷痕在臉部和脖子處,並不是很常見。
墨痕一愣,點了點頭。
“其實……如果你當初願意用手撲滅你脖子上的火,可能還不會這麼嚴重。”慕梨瀟看着那雙完好無損的手,不由感嘆道,“可惜對你而言,你的手要重要多了,所以你寧願忍受痛苦,也不願意燒傷你的手。”
居然被慕梨瀟一眼看了出來,墨痕眼中有幾分佩服,“我努力了這麼多年,才最終來到這個地方,卻不如就在江湖漂泊,不至於受這樣的苦。”
“誰說不是呢?”慕梨瀟輕笑,“不過,你傷還不是沒得治的。”
“什麼?”墨痕沒有聽懂慕梨瀟的話,她竟然說自己的傷不是沒得治的?從他被燒傷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這一生已經完蛋了,他不能再進行任何表演,也沒有辦法出宮,只能一輩子都縮在這個角落裡面了。
“雖然我來這裡並不是爲了這件事情,但是我想,如果你不足夠安心的話,也不會願意幫我的忙,而且,我是受人所託要找到你,如果不能把你完好無損地交給她,我也會心中有愧的。”慕梨瀟都快忘了自己爲什麼來這裡了。其實墨痕的五官應該很不錯的,而且臉上的燒傷面積並不大,也沒有傷到鼻子,只有嘴脣處有損傷,要恢復起來並不難。
如果自己能夠幫墨痕恢復的話,說不定就能讓他出宮去,和他的徒弟會和了。也算是一樁好事。更不用說她還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受人所託?”墨痕似是不知道到底還有誰會惦記着他。
“那個人呢,讓我叫她姑娘,而她稱你爲師傅。”慕梨瀟倒了一杯茶,放到嘴邊,卻沒有喝下去,因爲她看到對面的人,眼角滾落了一滴淚。
“她竟然到了帝都?她不是說,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我了嗎?”墨痕有些無措。
慕梨瀟的八卦之心又
起,這似乎又是個極好的故事。但是現在去扒的話,可能有些不太厚道。既然已經找到了墨痕,她還是有必要問一問《臨江仙》的事情。
“我只是偶爾碰到她。”慕梨瀟用眼神告訴他,如何碰到的就不要問了,然後繼續說道,“想找她學一種特殊的指法。但是她說,我要找到她師傅,她才肯告訴我。所以……我就來這裡了。”
“特殊的指法?”墨痕似乎是知道了什麼,畢竟世上沒有多少方法是真的特殊的。“娘娘能否說得再具體一點?”
“我彈給你聽。”慕梨瀟走到一邊的琴前,坐下,再次彈了那一小段。墨痕在一邊看着,眉頭緊鎖。
“果然是很複雜。我以爲這首曲子已經失傳了,沒想到娘娘你竟然會……”墨痕聽出了她彈的就是《臨江仙》,慕梨瀟也不想隱瞞。
“我已經忘記了自己是怎麼學會的,但是,現在我想要得到這個曲譜,不知公子能不能幫忙?”慕梨瀟問道。
“娘娘親自來,草民哪裡敢推辭。只是這種指法很是複雜,娘娘要多彈幾遍,我才能看得清。或者說,娘娘如果覺得我的徒兒更方便的話,可以去找她。只是怕她學藝不精。”說道“徒兒”的時候,墨痕總算是有了笑意。
“今天就先不彈了吧,你的徒弟還在帝都呢,我和她並不能常見面,但是我能看出來她很是擔心你,你有沒有什麼東西能證明你的身份,我可以帶給她,讓她先放心。”慕梨瀟還惦念着那個姑娘,不過自己這兩日沒有辦法輕易出宮去了,太后那裡一定會盯得很緊。
要讓御風幫忙嗎?
墨痕看上去很是猶豫,慕梨瀟知道他在爲自己臉上的傷痕擔心,害怕姑娘沒有辦法接受這樣的他。
“姑娘雖然不肯告訴我她的名字,但她絕對不會是個膚淺的姑娘。”慕梨瀟想到了姑娘天真爛漫的樣子,覺得自己這個包票打得太早了。萬一姑娘見到這樣的墨痕,尖叫着跑開了怎麼辦?
所以嘛,自己還是要想辦法治治這張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