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腿坐在呆牛的背上,邊瑞心中中藏着事兒,儘量的不讓自己去想這個事情,開始滿腦子跑火車,想用別的事情把這事情的傷感沖淡一些。
所以邊瑞開始想四爺爺家的酒,一想到酒邊瑞那叫一個後悔啊,心想早知道那山洞是四爺爺家藏酒的,自己去弄他十來罈子也好啊,現在鬧的自己到成了空過寶山而不入的正人君子了。
想到了那個山洞,邊瑞又琢磨開了,原本老祖指定的那幾個山洞邊瑞是知道的,因爲老祖留下的東西上有記錄,但是這個山洞沒有,那就證明在老祖之後四爺爺一家已經在這老林子裡不止發掘了一處新窖酒的點。
既然這樣那另外一個問題就來了,每年四爺爺家賣的酒可沒有這麼多,那剩下的來的酒都到哪裡去了呢?
這麼一想邊瑞很快又發現了自己平常遺漏的一個線索,那就是每到開窖取酒的時候,四爺爺那個表侄子就會開着車來村裡,而且每一次都是小廂車,現在看來四爺爺一家偷偷的往外賣酒。
當然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酒是人家釀的,人家自然可以賣,邊瑞不會指責人家,只是現在邊瑞猜四爺爺家肯定不像表現的那樣,私底下肯定藏一筆錢。
至於這筆錢是多少,邊瑞猜不到,不過反正不會比邊瑞多就是了,就每年那一小廂車的酒,最多賣個五六萬吧撐死天了,賣上十年也沒有邊瑞倒騰木材一次賺的錢多。
想到了四爺爺,又想到了另外的幾家,邊瑞終於發現老祖的用心了,除了自己家這一塊,其它四家學到了可以賺明白錢的東西,像是四爺爺家的釀酒,二爺爺家的制弦等等,就自家爺爺學了一個編筐的手藝,不是說不能賺錢,而是賺的錢太幸苦了。
但從另外一方面看,邊瑞成了弟子得到了空間這玩意兒,在隱蔽的方面一下子超過了另外幾家,這可能也是老祖的考量吧。
邊瑞有點想不明白老祖什麼想法,不過邊瑞也知道,自己和老祖中間隔着幾百年呢,一個人到了二十來歲性格人生觀什麼的就成形了,自己一個現代人是很難理解老祖當時爲什麼決定這麼做的。
不過現在看來大家都挺好的,指不定每家都悶聲發點小財什麼的,至少說宗族之間並沒有鬧的不可開交。大家還是其樂融融這就是好事嘛。
晃晃悠悠,邊瑞坐在呆牛的背上進了老林子,在進老林子之前邊瑞便把呆牛身上重的東西都扔進了空間裡,只留下那些看起來很大但是沒什麼重量的東西,比如說棉被什麼的。
現在外面的天氣正是涼爽的時候,要不然怎麼有個成語叫秋高氣爽呢。但是老林子裡的溫度越往深就越有些泛涼,過了兩個山頭之後,邊瑞不得不換上了厚實一點的衣服。
一天的路邊瑞覺得是找不到什麼好東西的,因爲邊瑞一天來回的路,那肯定和現在老山客的點重了,自己作爲一個後輩搶前人的點不太合適,雖然現在外面的年輕人不在乎這點,但是在這裡,這些隱形的小規矩那是一定要遵守的。
從早上出來,一直走到了太陽落山,邊瑞這才停下來紮營,這個地方對於邊瑞來說就是老山客們來回的極限了,因爲老山客進山採山珍,通常是一天,也就是頭一天早上去,帶夜採了山貨往回趕,這麼一算最多也就是五六個小時的路程,呆牛小跑了一天早就過了這個範圍了。
找了個乾爽的地方紮了營,什麼水源啊之類的邊瑞根本不考慮,空間裡有的是邊瑞買來的水,何必還要吃外面的溪水,再健康的溪水也不可能和空間裝的純淨水一樣乾淨啊。
把帳篷紮了起來,先給大黑和大灰餵了一點東西。
現在該面對的事情,邊瑞終於要面對了,再也無法用胡思亂想來逃避了。
大黑現在吃的很少,僅僅吃了一個雞蛋便趴在地上不動了,大灰自然是吃的很多,連吃了三個還眼巴巴的望着邊瑞。
邊瑞並沒有搭理大灰,而是走到了大黑的旁邊伸手摸着大黑的腦袋,現在天黑身上的毛色不像以前了,現在發暗並且沒有了以前的油性,摸上去就像是乾草一樣有點劃手,並且掉毛也掉的厲害。
大黑並不是大家以前以爲的那樣老了,而是病了,這是跟着高明樓一起來的那位獸醫說的。邊瑞以前根本不知道狗還會得癌症。得到了這個消息邊瑞這才知道爲什麼空間水不管用了,但是更多的問題又出來了,爲什麼狗會得,但是全村人包括附近的人都不會得呢?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個事情的時候,邊瑞又不是獸醫,根本猜不到其中的原因。
現在是所有的這一切都預示着大黑的生命走向了最後的盡頭。當昨晚父親過來找邊瑞的候,邊瑞便明白自己要做什麼了。
這次爺爺讓邊瑞帶上大黑,也是有目的的,現在大黑的生命一天天的走向終結,邊瑞的爺爺想給大黑一個體面的離開,對於一個在山中村裡奔了一輩子的狗來說,歸於青山或許是最好的選擇了。
之所以邊瑞的爺爺沒有來送大黑進山,那是因爲大家都怕老爺子傷心過度,萬一傷了心肺那可就是大事,都是八十多的人了這麼傷心肯定不好的,再健康的身子骨也撐不住這麼折騰啊。
離開家的時候大家故意沒有去提大黑,但是大家心裡都明白,這一趟邊瑞進老林子,大黑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原本邊瑞以爲進老林子大黑最多跑過一個山頭,但是沒有想到大黑進了林子一下子迴光返照了起來,居然一口氣跟着跑到了這裡。
邊瑞這一路趕下來,已經耗光了大黑的體力了,這無形間也加劇大黑身體機能的衰老。
或許有人說這事邊瑞做的殘忍,但是對於一隻田園犬來說,在臨死之前遠離主人安靜的離去纔是最後的尊嚴。
更何況這時的大黑似乎對於老林子充滿了感情,讓它在這裡渡過它狗生的最後一刻,又何嘗不是一種幸福。
邊瑞這麼跑只是不想大黑到了離去的地方,還要忍受折磨,或者更糟一點,林子裡的野獸會趁着這個機會攻擊它並且飽餐一頓。
這是田園犬的歸宿,就像是邊瑞以後死去之後不會葬入祖墳,而是會到先祖去的地方,和幾位先祖們在一起,無墳無碑,不棺無坑歸於自然。在邊瑞生命走到了盡頭之後,別說兒孫估計曾孫都已經不在了,也不可能有人披麻頂孝來送邊瑞最後一程。
大黑此刻連嗚咽的力氣都沒有了,張開的嘴也是進氣少出氣多。
邊瑞翻開了爺爺給的布包,裡面有一塊鮮羊內臟,對於動物來說最好的羊肉不是羊腿也不是羊排,而是內臟,柔軟好入口也利於消化,並且內臟裡存的草還會疏通它們的腸道。一輩子沒有吃過這些好東西的大黑這些日子常常吃。
這次大黑僅僅是嗅了嗅,並沒有張口,而是睜開了眼看了看邊瑞,伸出了舔了一下邊瑞的手。
邊瑞撫着大黑的腦袋,很悲傷但邊瑞並沒有哭泣,因爲邊瑞知道大黑這樣的犬之所以這樣選擇並不想看到主人的淚水,既然是這樣邊瑞就不哭,讓大黑安心的上路。
嗚嗚嗚!
大黑低吼了兩聲。
邊瑞會意,拿出了手機,點了一下祖父出門前錄下的視頻。
“大黑!”
看到了老主人,大黑昏黃的眼睛亮了一下,掙扎着起來舔了一下手機屏幕上的老主人。
屏幕內的邊瑞爺爺只說了一句便無法再言語了,大黑也僅僅舔了一下手機屏然後扭頭一步步的向着營地外走去。
邊瑞沒有跟着,大灰到是叫了兩聲,但是大黑沒應。
等着大黑走出了營地的時候,呆牛突然間叫喚了起來。
哞!
呆牛的叫聲如同一聲低沉的牛角號,蒼涼而混厚,如同送葬的臨終曲一般一遍遍的迴盪在整個山林之中。
邊瑞就這麼坐着,望着大黑的影子一點點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然後轉過頭來,吸了一下鼻子,摸起了帶來的麪包,拿在手上一點點的掰着吃。
吃了幾口之後,邊瑞終於忍不住抹了一下淚水,然後又吸了一下鼻子,繼續吃着手裡的麪包。
吃完了麪包,邊瑞直接回到了帳篷睡起了大頭覺。
到了第二天一早,邊瑞帶上大灰沿着大黑的氣味一路追了下去。
不到半小時,邊瑞發現了已經僵掉的大黑,二話不說輪起了鎬頭開始挖坑,一直挖了差不多一米半深,邊瑞這才把大黑放進去,同時放到坑裡的,還有昨晚大黑沒有動的羊內臟,還有平常大黑喜歡咬着玩的一塊牛骨。
埋好了大黑,邊瑞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回到了營地開始沿着四周搜索自己要的山貨。
邊瑞不去想大黑,回去也不會說,但是大家可能時不時的都會在心裡想起大黑來。邊瑞不知道的是,自家的爺爺收集了一捧大黑掉下來狗毛,丟入了小布袋子裡,小布袋子裡現在已經有了四五撮毛團子,等着老爺子西歸的時候,他便會帶着這個袋子一起遠赴極樂。
五千年在這片土地上生息繁衍下來的田園犬與它的主人總是有種神秘的聯繫的。
可能是剛離開不遠的大黑在照顧邊瑞,邊瑞很快找到了一部分他想要的山珍,品質雖上不上極品,但是足夠維持他的小館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