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對了嘛！”
看到金勇開口，沈璧很高興。
“查先生，我們是銀行，只要客戶的資料和抵押擔保合理，我們沒必要去關心他們用什麼樣的方法做生意，我們看重的是回報。”
“但是這裡是香港，不是英國，這裡更注重階層和友誼，而你與我又是好朋友，在這個層次方面，我是不會坑你的，最起碼，不會讓你陷入難堪地步。”沈璧對金勇道：“你重新書寫申請書，這次我保證會很快審批下來，是的，我知道你時間緊迫，更知道明報面臨很大困難。不過沒關係，你的困難就是我的困難，就是我們匯豐的困難！我一定會支持你到底，是的，請你拭目以待！”沈璧說着，主動朝金勇伸出手。
看着笑眯眯沈璧-——
“我相信伱，老朋友！相信你所說的一切。”金勇聽完沈璧的話，深呼吸了一下，然後望向沈璧：“所以一切都順利了是嗎？”
“當然！”沈璧點點頭，再次伸伸手：“就等你與我握手合作！”
很顯然，金勇十分害怕匯豐會對明報股權動手腳，可惜，金勇文筆犀利，口舌方面卻不如沈璧，直接被沈璧把話語堵回去，一肚子話說不出來。
作爲明報法律顧問，李志輝當然知道金勇這個行爲有多危險，提醒金勇，匯豐銀行有了這百分之五十股權，就等於擁有了對明報的掌控權。
不過現在不是討論這種事情時候，還是先把匯豐銀行的貸款拿到。
誰能想到短短八年時間，杜永孝竟然從一個華探長搖身一變成了香港有史以來第一位華人警務處長，更成爲香港乃至世界超級大亨。
杜永孝道：“她暫時離開督察崗位……”
金勇對此顯得很坦然，說匯豐只是銀行，又不會經營報社，就算拿了這些股權也沒有用，現階段最重要是拿了錢和杜永孝打官司，儘量把杜永孝那邊拖延久點。對方索賠一個億，一定要把這個價碼打壓下來，頂多給他們三千萬。
在他看來，估計是督察那個崗位壓力太大，黃鶯作爲有史以來第一位華人女督察承受不住壓力，纔會調回來給杜永孝繼續端茶倒水。
“杜先生你好像已經入股《東方日報》和《星島日報》，這次一下拿下《明報》一半股權，不知誰能擔當重任，幫你經營？”
杜永孝笑了，把裝好股權的公文袋直接遞給黃鶯道：“吶，那個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沈璧可不敢託大，忙起身道：“互相幫助！我們以後更要互相幫助！”
曾經的杜永孝沒人能看得起，大家都認爲他只不過是香港皇家警察中的一條狗。
沈璧把最後一到手續簽字完畢，交給金勇，起身笑道：“吶，親愛的查先生，現在一切手續齊全，是的，你的三千萬正在等着你！”
“當然，合作愉快！”沈璧笑得更甜蜜。
這次金勇再次面見了匯豐大班沈璧。
“那個我希望你能夠遵守承諾，我雖然抵押百分之五十股權給匯豐，卻不希望匯豐……”
金勇不敢多言，再次寒暄幾句，這才帶着李志輝離去。
杜永孝笑了笑，端起咖啡道：“沈璧先生你不要妄自菲薄。講真，在你之前的匯豐大班雖然很不錯，但他們畢竟是英國人，不會把香港所有的中國人都當成平等的同類對待，而你是個例外——”
李志輝聞言感覺亞歷山大，覺得金勇在開玩笑，打官司又不是街頭買瓜，可以討價還價，一個億讓我壓低到三千萬，怎麼可能？
見杜永孝沒讓黃鶯出去，沈璧也不介意，因爲他知道這個美女與杜永孝關係不一般。
“是這樣的杜先生，首先很感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信任，尤其讓我作爲杜氏集團資金管理方面的首選，對此我很榮幸。”
金勇高興地與沈璧握手：“不管如何謝謝你！”
“只是我有一點不太懂——”沈璧開口道。
現在的杜永孝卻沒人能高攀的起，即使像沈璧這樣的銀行大班想要見他，也要親自過來，並且還要杜永孝點頭應允才行。
“可以這麼說。”杜永孝端起咖啡，翹起腿，輕抿一口。
杜永孝笑着看着沈璧，等沈璧把話說完，這才把沈璧遞過來的股權資料接過，掃了一眼，擡頭道：“你也說了，你是生意人，我不會讓你吃虧的，或者說不會讓匯豐吃虧的！”
“不用謝，朋友！”沈璧笑眯眯道，“銀行是經紀機構，我們借錢給人們，或者吸納人們的存款，作爲我個人而言，不能讓其他因素影響這最基的兩點，借錢的人，不該問他是中國人，或者英國人，甚至是印度人。查先生你信譽良好，擁有固定資產，並且是報業大亨，前景一片光明，自然是我們匯豐的優質客戶。”
沈璧說完，有意無意看了一眼金勇身邊的大律師李志輝，笑道：“你這位律師手下很專業，我看他審查手續比我還仔細。”
……
這時黃鶯敲門進來，端了兩杯咖啡分別放在沈璧和杜永孝面前。
杜永孝沒把話說明白，但沈璧知道，三千萬對現在的杜永孝來說只是牛牛一毛。
“哦上帝呀！”沈璧不得不佩服杜永孝，能夠讓一個事業心超重的美女辭去千辛萬苦得來的督察職位，反過來幫他經營報社，這種魅力，無人能及！
黃鶯微微一笑，上前一步對沈璧道：“多謝沈先生幫忙！”
沈璧說完，語氣沉重道：“雖然這有揹我職業道德，但是對於您的感激和感謝，讓我不得不這麼做！是的，對於您的恩情我無以回報，只能以此代替。”
“請問！”杜永孝把股權收好，對沈璧做個手勢。
稍忖片刻，沈璧還是忍不住傾身按動內線，吩咐秘書道：“瑪麗，幫我安排車，我要去見杜先生！”
沈璧看着金勇離去背影，眼神閃爍，似乎在思忖什麼。
數年前，杜永孝還只不過是小小一華探長，那時候的杜永孝根本就沒資格和自己這樣的銀行大班見面。
“查先生，你是文人，是正人君子，可惜我不是，我是商人，是銀行家，一切要以利益爲重！”沈璧喃喃自語，他重新坐回座位上，從櫻木盒子內取出一支大雪茄，拿了雪茄剪把雪茄頭剪掉，然後划着一根長火柴慢慢把雪茄烤着。
沈璧有些大腦不夠用，“那麼黃小姐辭去督察職位豈不就是爲了……幫你？”
沈璧被杜永孝誇讚的有些不好意思，摸摸鼻子道：“事實上這些都是我自己願意做的。說真的，當初我纔來香港的時候很是驚訝，因爲匯豐銀行不不喜歡去幫助那些普通的華商，他們選擇的都是一些高大尚的目標，要麼是身份高貴的英資企業，要麼是香港百年家族，像那些小工廠，小公司，他們不屑一顧。”
他靠在椅子上，深深抽口雪茄，濃香的煙味很快瀰漫整個辦公室。
看着沈璧一副驚愕模樣，杜永孝笑着對黃鶯說：“丫頭，還不趕快謝謝沈璧先生？要不是他幫忙，你也不可能這麼快就能執掌明報！”
說到動情處，沈璧再不猶豫，從隨身攜帶公文包內取出金勇抵押給匯豐銀行的百分之五十股權道：“吶，這些就是明報集團的一半股權，我們匯豐銀行出資三千萬拿下！現在我交給你！杜先生！”
似乎也感受到自己內心的彆扭，沈璧在椅子上扭動身子，自嘲地笑了笑：“杜，每次來你這辦公室我都有一種很不舒服的強烈壓迫感，是的，這種感覺很不好，讓我感覺像是在受審。”
沒等金勇把話說完，沈璧臉上的笑容慢慢斂去，打斷他道：“你覺得作爲匯豐銀行大班，我會隨便借錢給中國人，不去管他們做什麼？不，你錯了！我可不是那麼隨便的人，我看重的除了銀行的效益外，還有真誠的友情！你們中國人那句話怎麼說來着，金錢有價，友誼無價。作爲紳士的我，已經考慮到之前駁回你申請的感受，給了你尊重，但是你顯然不尊重我，你在質疑我的爲人——”
金勇忙道：“這次貸款是他負責的，他當然要細心一些。不過……”欲言又止。
正如沈璧所說，在金勇重新寫了借貸申請書以後，沈璧用最快速度給予審批。
沈璧也是那種懂得感恩之人，這纔會杜永孝表示感激。
杜永孝是通過雷洛才第一次認識自己，也是那次，杜永孝給沈璧留下深刻印象。不過也僅限於沈璧覺得這年輕人很有野心，很有城府。
黃鶯笑了笑，沒吭聲。
沈璧詫異地看一眼黃鶯，道：“黃督察，怎敢勞你大駕給我端咖啡？”
此時，身爲匯豐銀行大班的沈璧就坐在杜永孝對面，本來氣場很足的他面對杜永孝，卻彷彿像個上課聽講的小學生。
“呵呵，不要這樣想，親愛的沈璧先生！我知道你是銀行家，身爲銀行家最忌諱的就是沾染皇氣，可是沒辦法，誰讓我是警務處長，平時工作繁忙，實在抽不出時間在別的地方接待你！”杜永孝聳聳肩，很抱歉地說道。
“有什麼話你儘管說。”沈璧示意道。
杜永孝笑了笑，“猜對！”
“哦是嗎……”沈璧疑惑一下，也不好意思繼續追問。
沈璧一怔，猛地看向黃鶯，“不會是……黃小姐？”
……
於是在做完一切評定工作，抵押工作，以及其它手續之後，金勇在法律顧問李志輝陪同下再次來到匯豐銀行。
“說白了，我其實也是個自私的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讓自己坐穩匯豐大班位子，爲了給銀行帶來效益，我並不是什麼大善人，傳說中的洋財神，相反，杜先生你纔是我的財神爺，因爲你的幫助，不但助力我坐穩香港匯豐大班位子，更讓我承接杜氏集團業務，成爲匯豐第一人！”
整個辦公室裝飾的豪華大氣，給人以強烈的政治氛圍。
“哦不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們明報處於危難之際，所以我很感激你對我的幫助！”金勇調整了一下語氣，對沈璧道。
“合作愉快！”金勇真誠道。
審批上面就兩個字，批准！
金勇拿了申請書，再次讓明報法律顧問李志輝與匯豐銀行貸款部門具體接洽，以明報百分之五十股權，從匯豐拿走三千萬港幣。
“當時我親眼看到，那些小公司小工廠老闆喜歡把錢存去中國人開的錢莊，而不是匯豐銀行，因爲匯豐對他們不屑一顧，因爲他們對匯豐不信任。所以我想，如果有一天這些所有小工廠和小公司老闆把他們所有錢都存進匯豐，那將會是個怎樣龐大金額？”
原來自從杜永孝與沈璧認識以後，隨着他事業越做越大，與匯豐銀行的交往就越來越多，杜氏集團的資金流通基本上都選擇匯豐作爲第一選擇，這也使得沈璧業務越來越好，儼然成爲匯豐業績第一人。
沈璧碧綠色的眸子盯着金勇，語氣舒緩道：“那就是我理解錯了，我向你道歉，親愛的朋友！”
香港港島，中央警署-——
警務處長辦公室-——
杜永孝一襲警裝地端坐在辦公桌後面，在他後面牆壁上，懸掛着伊麗莎白女皇油畫。
杜永孝頓了頓說道：“有很多在香港定居多年的英國人，自詡爲了解中國人，對這座城市又瞭解多少，是啊，來匯豐銀行存錢開戶，必須是高等華人，必須之前就有匯豐其他客戶擔保，現在，你的出現，打破了這種界限，你對華人尤其對那些華商的幫助大家全都有目共睹！”
在辦公桌上面，擺放着名貴合金做的銘牌：警務處長杜永孝，下面是一行細小的英文。
沈璧看着眼前杜永孝，內心感嘆不已。
沈璧清楚地知道，黃鶯是杜永孝的人，現在杜永孝拿下香江三大媒體，未來的輿論掌握在他手裡，到時候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像明報這樣再沒人敢肆意抨擊他。
到時候的杜永孝那纔是真正的-——
香江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