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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依小弟看來,所謂美人，應以花爲貌，以鳥爲聲,以月爲神,以玉爲骨，以冰雪爲膚,以秋水爲姿,以詩詞爲心。若是缺了一點,就如同這美玉上的一點瑕疵，平白低了一層咯。”
“三弟，你所言美則美矣，但未免太不真實。若是照你所說，只怕這世間難尋一美人。”
聞香茶樓的二樓蘭室中，隱隱傳出品評美人的言論。
周圍有人聽着的，也都紛紛一笑，並未覺得室內之人太過放浪。這室中乃是有名的四公子，琴棋書畫茶酒文武、無一不在他們品評範圍之內。
只不過今日，不知爲何竟評起美人來。
“人之美何止千萬，若僅僅侷限於這容貌身姿，未免太過小氣。”說話的是排行老二，噙着笑意又是一番見解。
老三擺擺手：“二哥，我們現在說的便是這個，你且說我所言是否有錯。”
拗不過三弟，這二公子只好笑言：“大約也只有天上的仙子能有這般美貌氣質了吧。”此話一出，顯然是更贊同大哥所說。
這時候，一直斜倚在窗邊，手執一壺酒的四公子目光灼灼看着窗外，驚歎：“大哥二哥，還真有這等美人。”
“四弟，你這是說笑了吧。”大公子不信，卻見自家四弟壓根不再理會，只一眨不眨看着窗外街道，不禁猜測是否是真。
這時候，二公子也已經走了過去，只一眼便滿眼驚豔：“大哥，四弟所言非虛，竟真有如斯美人。當真是翩若驚鴻，婉若游龍，好一番神仙玉骨風範。”
“……”
有着超於一般人的神識，湘篁輕而易舉便聽到右手邊茶樓那兒傳出的話語。
她對品茶並無多大興趣，只不過這茶樓所售的糕點味道不錯，才與綰綰一道過來買上一些。
誰知竟然聽到這樣一些膽大的言論，到後面，還成了他們評頭論足的對象，這讓湘篁多少有些不悅。
最主要的，還要屬來自左邊的那道目光，那樣明顯，壓根就不打算掩飾。
“你還要看到什麼時候？”湘篁不滿地微微側頭道。聲音不響，剛好夠對方聽到。
綰綰覺着有趣，繼續看着湘篁，笑道：“嗯……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御，小竹子，你果然有仙人之姿，不是凡塵物啊。”
果然，湘篁的耳尖有些發紅，雖然不易察覺，但綰綰是誰，還能分辨不出那一點區別？
於是，綰綰笑得越發妖嬈，看得這街上的人時不時愣神，腳下步伐不時踉蹌。
對綰綰這舉動，湘篁臉色微沉：“我是什麼，難道你還不清楚嗎？若是仙人，還真是笑話了。”
綰綰擡手搭在湘篁肩上，不易察覺地輕拍着：“挺好，你我都不是人，你似仙，我若妖，都不是凡塵物。”她笑眯眯地就那麼靠着湘篁，手上還提着剛包的點心，“不過，湘篁啊，若是你家那些大妖們發現我比你更像妖孽，那會怎麼樣？”
湘篁突然停下腳步，轉過頭專注地看着綰綰，一直看到四周人都莫名其妙，連綰綰都快掛不住臉上的笑，才嘆口氣，原本淡漠的面容掛上一抹無奈的微笑：“綰綰，他們會喜歡你的。”
綰綰一愣，面上的笑容不禁垮了下來：“很明顯嗎？”她瞅着湘篁，眼裡頗有幾分哀怨。
周圍的人只覺得眼珠掉落一地，這原本看上去妖嬈魅惑的美人突然做出可憐兮兮的表情，轉變是不是太大了點？
至於她們所說的話，自然是沒人能夠聽懂。
湘篁笑而不語，只走到斜側裡一家首飾鋪子，看一眼擺放着的各種首飾，對店老闆道：“有更好的玉器嗎？”
店老闆早注意到這兩位容貌出衆氣質不凡的女子，聽湘篁這話，自然笑着立刻着人去離間取了一大一小兩個木箱過來：“自然是有的，請看這兒。”
綰綰這時候也跟了進來，目光終於從湘篁移到箱子裡的玉器上，儘管心裡還在腹誹這幾日下來，小竹子似乎對她的一些言語應付得越來越自如，她不禁想到在崑崙時的那個吻，小竹子學習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些？
“這個，你看怎麼樣？”在綰綰走神間，湘篁已經拿起一對玉鐲，拿給綰綰看。
“嗯？”綰綰回神看去，對她們來說，單單是玉石陳色已經不再重要，這一對玉鐲上竟然有不弱的靈力，是上好的靈玉。也不知怎麼就落入人類手中做了首飾，埋沒在木箱之中，“靈氣濃郁，是好東西。”
“那就買了，老闆，取個盒子裝了。”湘篁將玉鐲遞迴給老闆，同時遞過去的還有幾張銀票。
綰綰在一旁看着，突然露出笑容：“湘篁，這莫非是送給我的？”
湘篁一雙黑眸看了眼綰綰，嘴角始終帶着一抹笑，一直到兩人都出了城才拖長了音：“不是。”
“……”綰綰這回是真哀怨了。那她之前一路上不是白高興了嗎？
“湘篁，你果然是妖不是仙。”說是竹子，其實一肚子壞水呢吧。
“綰綰，我本就是半妖。”湘篁轉頭從綰綰手中接過點心，再將裝了玉鐲的檀木盒子遞給她，“你不用緊張，他們都曉得我這多年來的佈置中，有一半是爲了你。他們早知道我愛的是一名女鬼，知道你。”
“……”綰綰少有的幾次覺得自己無法控制臉上的表情，“湘篁，我怎麼覺得更緊張了。”十多年的步步爲營積聚力量，就爲了復活她，那幾個幾十年來一心只想找出當年事件真相的大妖真的不會有意見？！
湘篁還是第一次見綰綰會對一件事如此不安，那麼的不自信，她當然明白綰綰這樣都是爲了她，不禁拉住綰綰的手：“不是有我陪着嗎。”
綰綰灼灼看着湘篁，輕輕呼出一小口氣，點頭：“小竹子，其實那些人說的也沒錯，你認真專注的時候，確實更像是仙子。”
湘篁默默轉頭前行，聽到綰綰立刻追上來，才說：“青姨說，我爹明玕，昔日被稱爲天下第一美人。”
綰綰眨眨眼，笑了：“原來是隨了你爹的容貌嗎。”她看了湘篁好一會兒，搖頭，“你小時候一聲道士裝扮，容貌沒長開，看上去倒是尋常。可到了十幾年後的如今，是越長越美，就連我也要甘拜下風了。”
“過分美貌，也未必是件好事。”湘篁對容貌並未太大在意，如今這張臉對她來說，只是偶爾在鏡中所見，會按着這容貌去描繪當年的爹會是怎樣一番風采，“糕點是給小金子的，玉鐲送給青姨，壺是鬆老的，硯臺給銀叔。”她一一交代，將小禮物和常住在南嶺的都給綰綰介紹過來。
綰綰的緊張來的快，去的也快，從喊出“小竹子”開始，她便整個放鬆下來。
如今聽着湘篁一個個報去，不禁湊近了道：“小竹子你一心念着他們，都未曾送過我什麼。”她黏了嗓音，甜而不膩，媚眼如絲地看着湘篁。
湘篁一愣，默默移開視線，直到綰綰覺得這呆竹子大約是真沒想到時，就看到她微紅了臉，將一個香囊遞了過來。
“這是……？”綰綰愣愣地接過，看着手心的香囊一時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湘篁一直都呆呆的，什麼時候準備了這個？
“我想辦法弄的，不夠精緻……”湘篁盯着綰綰手中的香囊，說到後面聲音越來越輕，那目光就好像想將東西再搶回去一般。
綰綰確認了發生之事，不禁莞爾一笑，立刻打開香囊，露出裡面那根髮簪。是最普通的樣式，幾乎沒有掛墜和圖案，但那波動分明是崑崙阿木勒連峰那白沙散發的。
這竟是湘篁自己做的嗎？
綰綰欣喜地看着，眼睛竟然覺得有點熱。
她擡頭看着似乎有些不安生怕自己不喜歡的湘篁，笑着將髮簪遞過去：“小竹子，你來幫我戴上。”
“嗯！”湘篁的眼中也流露出笑意，拿過髮簪小心翼翼給綰綰換上，看綰綰最近時常會有的笑容，由衷道，“綰綰，你纔是最美的。”
綰綰笑得妖嬈：“這算不算，情人眼裡出西施？”見湘篁好認真的點頭，她湊上前在她耳邊小聲道，“小竹子，我真想吃了你。”
“……”湘篁的臉立刻明顯漲紅。
先前綰綰時常言語調戲，時不時的偷吻，都未曾如此直接地說，湘篁第一次聽，偏偏還就聽懂了“吃”的意思，自然是有些羞惱。
偏偏，這模樣還被一個突然到來的人看了去。
“呀，這不是我們可愛的小湘篁嗎？怎麼臉那麼紅？”一個聲音突然插入進來，溫潤文雅，如同春風一般讓人舒適。
湘篁一愣，急忙退開一步，和綰綰拉開距離，這才轉頭看向來人：“銀叔叔，你還是如此神出鬼沒。”她的言語中頗多無奈，對眼前人也沒有辦法。
銀叔叔？綰綰同樣將視線落在突然到來的人身上，眼中帶着不懷好意的打量。
“若不是如此，只怕會錯過什麼。”突然到來的人，明玕手下大妖之一的銀冽，大方地任由綰綰打量，金色的雙瞳深邃，“你好，我叫銀冽，你可以如小湘篁一般喚我銀書。”
銀叔？那豈不是承認自己與湘篁了？綰綰心中欣喜，按捺着微笑：“銀叔您好，喚我綰綰便是。”
小竹子的第一個“長輩”，好像還挺好相處。
作者有話要說：狀態不是很好，若有問題請儘管指出，總覺得這章無論性格還是事情還是行爲都有點處理不好，明天可能需要修文……然後明日依舊會很忙，更新應該是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