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回不去亦走不完的華彩大道

每一次的驚醒 我都看到你在未來 彷彿就握在手心裡面我是真的準備好了 跟隨你去走完這條路 可是親愛的你在哪呢

“你是她什麼人?”年輕的女老師看了我半天,終於問了這麼一句話。

“我——”我剛張嘴,沈珂雯打斷我說:“她是我媽媽。”

老師愣了一下,隨即怒目看着沈珂雯,氣沖沖地說:“誰讓你說話了,站到一邊去!”

沈珂雯白了她一眼,沒動。

老師又轉過腦袋問我:“你到底是她什麼人?”

“我是沈先生的朋友,沈先生很忙,所以——”

“他爲什麼自己不來?”

被人打斷的感覺真不好,我在心裡給這個老師減了十分。

“他很忙。”我說。

“有多忙?”這個老師窮追不捨。

“呃——”我不知該怎麼回答,這個老師還真不是一般的難對付。

“反正很忙就是了,你到底是請我家長還是請他家長,打聽他那麼多事幹嗎?”沈珂雯第二次插嘴。

“你給我滾出去!”老師終於發威。

沈珂雯躲到我的後面。

我提醒她:“老師,請注意你的用詞。”

“跟她我還有什麼可注意的!”她兩隻眼睛幾乎噴出火來。

我轉移話題:“請問沈珂雯究竟犯了什麼錯誤?”

“你問她!”

我看着沈珂雯,她老老實實回答:“我罵了老師。”

“你爲什麼罵她?”

一說到這,沈珂雯氣得不行,口無遮攔地說:“這個老妖婆,非要讓我學狗叫!”

“你!你再說一遍!”老師尖叫着撲過來,沈珂雯嚇得直往後退。我攔住老師,可是這個女人瘋了一般,邊向前衝邊大叫:“死丫頭,看我今天不教訓你!”

我力氣不如她大,只得一使勁把她推倒在地。

“你!”她指着我,只說了這麼一個字。

“不用說了,我帶她回家。老師,你也多注意身體,有病了就去看。”我話裡有話地說,然後從地上扶起沈珂雯。

那位老師話鋒轉向我:“怪不得那個死丫頭沒一點教養,原來都是跟你這個瘋女人學的!”

“老師,說話要有分寸。”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沈以年俊朗的身形出現在門口。

“爸爸!”沈珂雯過去抱住他,哭了起來。

那個老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看家長就不用請了,倒是你,該請請校長。”沈以年面無表情地說,然後拍拍我的肩說,“我們走。”

在車上,沈珂雯哭得一塌糊塗,她抱着我的脖子,一遍又一遍地說:“姐姐,我最害怕狗了,我小的時候有一次差點被瘋狗咬到。我跟呂老師說學其他動物叫,她非要讓我學狗叫,我沒有辦法,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給爸爸添麻煩。爸爸爸爸,對不起!”

我心疼地拍着她的背,沈以年看着她,眼睛裡既有疼惜又有自責。

突然一陣滾燙劃過我的脖頸,我伸手摸沈珂雯的額頭,天!這麼燙!

沈珂雯掛吊針的時候我給店裡打電話,傳來的卻是梅朵姐的聲音,她大聲叫:“哎,我有好東西給你!你現在在哪兒呢?”

“醫院。”

“你在那兒幹嗎?你病了?”

“不是我,是沈珂雯,她發燒了。”

“她發燒了你怎麼知道的?”梅朵姐一副不準備善罷甘休的樣子。

“一言難盡。回去再說。”我掛了電話。

醫生給沈珂雯敷了冰,她還在昏迷中,一個勁地喊:“爸爸爸爸,我不學狗叫!”

沈以年握着她的手,一言不發。

我看得心酸。

突然一個女人闖進來,大叫:“珂雯!”

她穿着不俗,有一張無可挑剔的臉,若沒有錯,她就是沈珂雯的母親了。

“珂雯怎麼樣了?”她很着急地問。

“還未退燒。”

“那就好。”她放心地拍了拍胸口,擡頭看到我,問,“這位是……”

“我的朋友。”沈以年一掃平日的儒雅,語氣十分淡漠。

我識趣地說:“先告辭。”然後離身。

還沒進門,梅朵姐已經忙忙地把我拉進來按到椅子上,神秘兮兮地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盒子放到桌子上。

“什麼啊?”我問。

“打開看看。”

拆開包裝,一個小巧精緻的手機赫然出現。我擡頭,疑問地看着梅朵姐。

“送給你的!”她喜笑顏開。

“我要這個幹嗎?”

“方便唄!免得我找你時還得打你這個老電話。”她說着,拿起電話撥了幾個號,不一會兒,手機叮叮噹噹地響起來,同時亮起了小彩燈。

“這多少錢?”我邊說邊打開抽屜。

“少跟我來這套!”梅朵姐一把把抽屜合上,假裝生氣又突然一臉溫柔地說,“阿久,你要多交些朋友纔好,這個手機,就是爲你多出去參加活動而準備的。”

又問:“對了,你怎麼會跟沈珂雯在一起?”

我把事情的經過大致講了一遍,她聽後睜大眼睛問:“你真的以她家長的身份去見老師?”

我點點頭。

她衝我擠擠眼,道:“有戲!”

這個梅朵!

不過我對她,真的是感激不盡。

媽媽們怎麼也不相信我跟阿大抱在一起的事實,甚至有人說:“十三房的阿大玷污了阿久!”

我說:“沒有,是我自願的。”

陳媽媽一個巴掌打過來,卻被陸媽媽攔住,她爲我們辯解:“他們是兄妹,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不是我們想的那樣?”陳媽媽大叫,指着我說,“你自己聽聽她是怎麼說的!”

我咬着脣,對自己說:“不要哭,不要哭。”

“非得餓她幾天才行!”陳媽媽最後下命令。

我被鎖到屋子裡。這間屋子,就是上次關過阿大的房間,沒有水,沒有食物,仍是一個冬天,我在這裡等死。

那天夜裡,門外有動靜,我豎起耳朵聽,突然,門被打開,阿大揹着一個大包,嘴裡叼着煙,痞味十足地進來,拉起我,說:“我們走!”

“去哪兒?”我小聲問。

“逃出去。”

我猛地甩開他的手:“不!我不走!這是我的家。”

“家?”他冷笑,問,“你就準備死在這裡嗎?”

我不說話,他拍拍我的頭,說:“乖,走吧。”

我跟在他後面,又冷又餓,一路跌跌撞撞。翻牆出來,我最後回頭,看到陸媽媽房間裡的燈是亮着的,她就站在窗前,看着我們。

“看,陸媽媽!”我叫阿大。

他拉着我往前走,頭也不回地說:“你看錯了。”

“沒錯,就是她!”

阿大不說話,一個勁地朝前走。

雪還沒有化,厚厚一層,我們的腳踏進去,拔出來,機械一般。天地茫茫一片,看不清前方的路,身後也已模糊。

終於有一輛巴士停在我們面前,阿大帶我上去,說:“坐上這輛車,從此你就是許念久,我是陳一野,知道嗎?”

我木木地點頭,看着車窗外無窮無盡的白色,突然就明白,我是再也再也回不去了,一切一切,都結束了。

十年,我們顛沛流離,從一個城市流浪到另一個城市,打工,生活,最窮的時候,我們靠乞討爲生。終於我一天天地長大,我們的生活也一天天地好起來,我們來到現在的這座城市,我以爲,我們就要幸福了。可是這時候,一野卻消失了,更糟糕的是,我懷孕了,一個小生命就在我的身體裡,他也會成爲孤兒嗎?

我辭了工作,拼命打聽一野的消息。然後在某一天,我看到一野跟一個年輕的女人從車上下來,朝我走來。我看着一野,他穿着好看的衣服,也看着我,微笑着,陌生着,他一直看着我,挽着那個女人,從我面前擦過。

“那不是一野嗎?”我的鄰居梅朵姐看到我,又看到一野。

天突然就開始下雨,那麼大的雨,每一滴,都像千斤石一樣壓下來,砸到地上彷彿都能砸出一個坑。我擡頭看着天,那麼陰。一野,你媽媽死的時候,天空也是這種顏色嗎?好像世界末日。

我是真的還沒準備好結束啊!

然後一片黑暗。

醒來時,梅朵姐陪在我身邊,她說:“孩子沒有了。”

我不語。她繼續說:“那個女人叫加媚,是衛生廳廳長的女兒。”

我仍是一句話不說。梅朵姐握着我的手說:“阿久,好好活着。”

我終於開口:“好。”

後來梅朵姐嫁了人,是我住院的時候,同房的一個病人家屬,我們都叫他鵬哥。有一次梅朵姐回家碰到了他,一起回家的路上攀談起來,鵬哥有一間小小的工廠,他邀梅朵姐去他工廠裡上班。一來二去,順理成章。

鵬哥的事業剛剛起步,但很有潛力。最重要的是,他是個腳踏實地的男人,並且一心一意地愛着梅朵姐。

梅朵姐借我足夠的錢,幫我盤下這家店,請了店員,“沒有名字的故事”,便在這個城市的某一個角落裡,生根,發芽。

如果沒有梅朵姐,就不會有許念久,是她在我一無所有的時候給了我生存下去的理由,把我從死神那裡拉了回來。

拿到手機的第二天,一大早它就開始叫囂,我接聽:“喂?”一邊心想,梅朵姐會有什麼事呢,這麼早。

那邊卻傳來小開的聲音:“嘿,是我。”

我十二分驚訝:“怎麼會是你?!”

“大姐給我你的號!”他興奮地說。

這個梅朵!

“有事嗎?”我問。

“你先下樓來。”

“幹嗎?”

“下來嘛!”

我邊下樓邊問:“到底什麼事?”卻見小開就站在樓下給我打手機,他一臉傻笑,快樂得像個小孩。我注意到他旁邊的一個男生,個子很高,青青澀澀,像個學生。

小開把他拉過來介紹:“你不是說你店裡很忙嗎?我把我們店裡最能幹的小夥子給你拉過來了,這下你可以跟我出去玩了吧?”笑了笑,又自誇,“嘿嘿,我真是聰明哦!”

天!這個人!我簡直無話可說。

這時小繪哼着歌進來,小開把男生拉到她面前說:“嘿,這是你的新同事。”

小繪愣了愣,伸出手:“你好,我是林小繪。”

男生也伸出手:“我叫祥子。”

“駱駝祥子?”

“不是。”

“你們慢慢討論究竟是什麼祥子去吧!”小開把我從樓梯上拉下來說,“你們老闆今天有事,好好上班!”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塞進車裡。

“去哪兒?”我問。

“你說!”他豪爽地一揮手。

我想了一會兒,說:“去醫院吧。”

“怎麼,你病了?”他關切地問。

“不,是去看一個朋友。”

他敏感地問:“男朋友女朋友?”

我笑:“是小朋友!”

沈珂雯氣色不錯,正喝玉米粥,沈以年一勺一勺地喂她。見到我,沈珂雯誇張地說:“哎呀,我想死你了!”

我把在路上買到的一隻大熊給她,她抱着親了一口,然後眼尖地看到我胸前的手機,大叫:“姐姐,你買手機了!號給我,晚上給你發短信。”

這個小傢伙,用起高科技來比我熟多了。

我看了看沈以年,他雖是神采奕奕的,卻隱藏不了倦意,於是悄悄問沈珂雯:“他昨天一直在這兒嗎?”

“不知道,”她說,“我剛醒兩個小時不到。”

那應該是熬了很久。我對沈珂雯說:“勸他等會兒回家休息休息,他該累了。”

沈珂雯大叫:“爸爸,姐姐擔心你呢!她讓你等會兒休息休息!”

“哎呀!”我紅了臉去捂沈珂雯的嘴,她卻笑得跟朵花似的。

沈以年牽了牽嘴角,看樣子真是累了,連笑都帶着疲憊。

想到小開還在樓下,我說:“我得先走了。”

沈以年問:“要不要找人送你?”

“不用,我有朋友在等着。”我說。

“姐姐,你這麼快就要走啊!”沈珂雯依依不捨。

“姐姐明天還來。”

“真的?拉鉤!”

真拿她沒辦法,我無奈地伸出手指。

沈以年看着我說:“再會。”

“嗯,”我鼓足勇氣對他說,“你也早點回家睡覺。”

他對我笑。

那個笑讓我心裡沒由來地一熱。

我幾乎是逃下樓的,小開看我氣喘吁吁的樣子,問:“怎麼了?”

我搖搖頭,上車。

“去吃飯好不好?”他問。

“好。”我說。

小開嘆了口氣。我問:“怎麼了?”

他說:“我覺得你跟我在一起不快樂。”

“怎會?”

他邊開車邊說:“大姐說你受過傷,所以不輕易與人交往。”

我緊張地問:“她還說什麼了?”

“她說你父母雙亡,再沒有其他親戚。”

我暗暗鬆了口氣。

小開拉住我的手,說:“讓我照顧你。”

我沒說話,可是低下頭的時候有眼淚流下來,一滴兩滴,打到小開的手背上,如花綻放。

轉眼就到了秋天了,沈珂雯賴到醫院裡,死活不肯出來,而且一天三個短信叫我去看她,不過還好店裡有個祥子,這個男孩很能幹,一個人頂三個人,所以我有足夠的時間去醫院。

這天,沈珂雯問我:“姐姐,我要是出院了,你還會不會來看我。”

“當然!”我說。

“當然什麼?”這小傢伙精明得要死。

“當然去看你。”

“真的?”她問。

我點頭。

她說:“那我明天就出院,你來接我。”

“嗯!”

回家的路上,沈以年說:“珂雯怎麼也不肯去學校,我正在想讓她轉學。”

“這樣也好,那個學校的老師素質太差。”我說。

“可是她哪個學校都不想去。”他輕輕嘆了口氣,中指敲了敲太陽穴,“還真是麻煩。”

我心裡有隱隱約約的難過。對於沈以年,我好像有比別人多一倍的動情,無論是他的快樂,還是他的憂傷,都那麼容易牽動我的神經。這種感覺讓我有飛翔的恍惚感。這種感覺讓我憂喜並存,還有無窮無盡的惆悵。

第二天去接沈珂雯,我叫了小開一起上去。

其實我不知道爲什麼要叫上他,不可否認的是因爲沈以年,我猜,我是怕自己愛上他。一個功成名就的人,他的周圍還會缺少年輕貌美的女人嗎?而我與他,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也許這個時候,小開可以做一個擋箭牌。

“他是誰?”沈珂雯看到小開問。

“姐姐的朋友。”我說,抱起她。她在我耳邊輕聲問:“是男朋友嗎?”

我笑着點頭。

“那我爸爸怎麼辦?”她問。

我看着她,問:“和他有什麼關係?”

沈珂雯的媽媽突然出現,輕聲叫:“珂雯,媽媽來看你。”

沈珂雯厭惡地問:“你來幹嗎?”

“媽媽來接你,去媽媽家裡住幾天好嗎?”她伸出手要去抱她。

“不!我不跟你走!”沈珂雯緊緊抱着我。

沈珂雯的媽媽愣了一下,然後微笑着看我,伸出手。

我拍拍沈珂雯:“乖,讓媽媽抱一下。”

“不,就不!”她把我抱得更緊了。

我尷尬地看着沈珂雯的媽媽。

她的臉色有點難看。

沈以年救星一樣地出現,他看了看我,我把沈珂雯遞給他,他說:“珂雯,咱們回家。”

沈珂雯哭了起來,問:“爸爸,你不要我了嗎?”

“怎麼會!”他輕拍着沈珂雯,看都沒有再看她媽一眼,徑直下樓。

一個男人,還能有多慈愛?

在小開的車上,小開驚喜地說:“沒想到你竟然跟這一家人打交道!沈以年是首富不說,光那個女人蘇雅芬,簡直就是個魔鬼,十個男人有十個都被她迷得團團轉!”

十個有十個?也包括沈以年嗎?

小開看了看我,問:“你怎麼不愛說話?”

我擡頭,笑笑,問:“爲什麼一定要說那麼多話?”

他也笑笑,把手搭在我的脖子上。

一小片的溫暖。天已經越來越冷,又一個冬天即將到來。小開,他是能夠溫暖我的人嗎?

那天夜裡我做了一個夢,夢到我和小開在一隻船上,另一隻船緩緩蕩過來,船頭站着沈以年和陳一野,他們愉快地交談,再一起看着我笑。突然我們的船沉了,小開大喊:“救命!”一野扔了一根繩子下來,小開抓着它上了那條船。天空變紅,血一樣的紅色,大海也變成如此的紅,我一點一點,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

我被這個夢嚇醒,睡意全無,只不停地喝水。我不知道這個夢預示着什麼,我只知道我很害怕。手機鈴聲有點刺耳地響了起來,梅朵姐說:“就知道你沒睡,來我家,我們在開酒會。”

“太晚了。”我說。

“就是要晚纔有意思,好不容易小開不在一次,快來!”

我笑:“你想盡一切辦法把我塞給他,怎麼現在好像又後悔了似的?”

“本來就後悔了,誰知道那傢伙那麼黏糊。行了不說了,快來,啊?”

不容我考慮,她已掛了電話。

算了算了,反正也睡不着,就去吧。

老遠就聽到梅朵姐家裡響聲震天,笑聲音樂聲一路傳來,夜色都失去張揚的恐怖,變得燦爛無比。我摁響門鈴的時候,突然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這預感不是來自黑夜或者其他什麼,好像,是本能。

一個男人來開門:“嗨!”

我愣住,他也愣住。

原來,這就是那不好的預感的來源。

是的,本能。

開門的,是陳一野。

兩年,他一點都沒變,英俊誘人的臉,乾淨純真的眼睛,嘴角寫滿溫柔,笑容甜美,漂亮得不像話,換了任何一個女人,都肯爲他花錢讓他快樂。

可是他爲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出現呢?我好不容易開始了新的生活,我好不容易忘記他所有的好與壞。

我轉身離開,他卻一把拉住我:“都來了幹嗎還走啊?”

我的眼淚流了下來,如洪水決堤一般不可收拾。

裡面有個女人問:“一野,誰啊?”

“鵬哥的朋友。”一野回答着,拉出袖子幫我擦掉眼淚,然後拍拍我,說,“外面這麼冷,進去吧!”

他怎麼可以這麼自然?難道十年的相依和他狠心的離去都可以這麼雲淡風輕嗎?

一野拉我進去,一個女人——我記得她,加媚,就是帶走一野的女人。她看了看我,驚愕地問:“你怎麼了?”

“外面颳風嘛!”一野替我解釋。

“我還以爲你欺負她呢!”加媚親暱地颳了一野鼻子一下,又湊過去咬他的嘴脣。

“喂!這是公共場合!”梅朵姐打斷他們,兇惡地說。

“梅姐生氣了呢!”加媚嬌媚地依在一野懷裡。

“那我們快跑,小心等會兒她打我們!”一野抱着加媚,像個小孩一般,卻又無限寵愛地說,然後他們依偎着離開。

我一直站在原地不動,梅朵姐拉着我不停地道歉:“阿久,對不起,我不知道他們要來!對不起,對不起,阿久!”

“沒事,”我安慰她,“我先走。”

“阿久,對不起。”

“真的沒事,你進去吧。”我說着,最後看一眼,一野他也在看我,卻又被加媚拉走。人羣啊,如潮涌動,疊疊層層,多麼希望,我們隔天隔地,永世不再相見。

十 SAY GOODBYE四 有一瞬間我愛過一 沒有名字的故事八 遇見十二 一切十一 天使暫時離開六 爲你打開八 遇見十一 天使暫時離開四 有一瞬間我愛過五 我們的城堡十一 天使暫時離開六 爲你打開三 回不去亦走不完的華彩大道三 回不去亦走不完的華彩大道三 回不去亦走不完的華彩大道七 不是冬天在作怪七 不是冬天在作怪二 借我你的手十二 一切十 SAY GOODBYE十二 一切十二 一切五 我們的城堡一 沒有名字的故事十一 天使暫時離開三 回不去亦走不完的華彩大道九 打開背後的門八 遇見一 沒有名字的故事二 借我你的手三 回不去亦走不完的華彩大道九 打開背後的門二 借我你的手十一 天使暫時離開二 借我你的手三 回不去亦走不完的華彩大道三 回不去亦走不完的華彩大道六 爲你打開七 不是冬天在作怪三 回不去亦走不完的華彩大道十 SAY GOODBYE五 我們的城堡七 不是冬天在作怪四 有一瞬間我愛過四 有一瞬間我愛過三 回不去亦走不完的華彩大道五 我們的城堡十一 天使暫時離開一 沒有名字的故事三 回不去亦走不完的華彩大道五 我們的城堡一 沒有名字的故事五 我們的城堡四 有一瞬間我愛過九 打開背後的門八 遇見十二 一切四 有一瞬間我愛過三 回不去亦走不完的華彩大道四 有一瞬間我愛過十二 一切四 有一瞬間我愛過十 SAY GOODBYE二 借我你的手五 我們的城堡七 不是冬天在作怪二 借我你的手六 爲你打開十二 一切十一 天使暫時離開五 我們的城堡一 沒有名字的故事九 打開背後的門五 我們的城堡十二 一切十一 天使暫時離開十一 天使暫時離開八 遇見八 遇見十二 一切六 爲你打開四 有一瞬間我愛過八 遇見二 借我你的手二 借我你的手四 有一瞬間我愛過十一 天使暫時離開十二 一切十 SAY GOODBYE九 打開背後的門五 我們的城堡五 我們的城堡一 沒有名字的故事十一 天使暫時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