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二河又說了一下老家的事。
老張家開的虎山棉坊工場做的非常好,錢越掙越多,家業也越來越豐厚。老爺子一死,就面臨着分家。
這個工場主要是張小保管理,但張大保是長子。兩個人的媳婦總怕自家吃虧,鬧得厲害。媳婦一鬧,兩兄弟都聽媳婦的,關係也不如之前融洽了。
還等着丁釗和張氏回去主持公道……
有一次丁有壽和郝氏偷偷去坐船被人發現,丁栓和丁有財帶人把他們抓回來,把丁有壽好一頓揍。丁有壽大哭大鬧,說他們不是去京城找丁盼弟,而是去石州府做生意。
這話沒人信。
丁栓的意思是,他們二人就是不許離開古安鎮,若再有下次,直接打斷腿。看兩個瘸子怎麼去京城……
這是丁壯之前的交待,丁栓和丁有財做的非常好。
夏二河和張漁已經有了二兒二女,張淺也生了一個閨女。夏二芬生了兩個閨女,婆家不滿意也不敢多說。
丁大富媳婦王氏又懷三胎了,丁淑孃的大兒子郭子豐已經定了媳婦……
之前的夏里正、蔣豆腐媳婦、夏文關等人都死了……
夏文關還還不到二十歲,是得肺癆死的。
他家家業都靠夏文關保着,他大哥是敗家子,那個家敗了。更可氣的是,他剛死,他大哥就把他媳婦和閨女趕出了家門。
吃絕戶嘛。
荀香想到那個一心想娶她的少年郎,北泉村的一切,又想到千年不變的雞頭峰,還有飛飛、紫龜龍……
她既懷念,又傷感。
時光如流水,過去了就永遠回不來了。
荀香也準備了一些禮物送老家的親戚朋友,還包括給夏文關妻女的。
那些人喜歡內務府的東西,荀香送的都是內務府制的宮花、團扇、香珠、尺頭,御膳房制的果子露等東西。
次日,天空飄着濛濛細雨。
辰時末把張氏和丁立仁送走,他們坐船走水路。
張氏不放心荀香,一遍又一遍叮囑丁立春、謝氏及幾個下人。哪怕公主府有護衛和下人,也不許荀香一個人住府裡。
若荀壹博不住公主府,丁立春晚上回家,她就住來丁府。若丁立春值夜,她就住去宮裡或荀府。實在不行,讓丁珍或薛恬去陪她。
看到他們的馬車走遠,丁釗和丁立春上衙,再送走丁持夫婦和丁山一家,荀香去了醉仙閣。
孫與慕明天出發,今天兩人約在醉仙閣見面。
來到那間專屋,孫與慕已經坐在裡面了。
他看見荀香穿着素服,頭上簪了朵小白花,眼睛還有些紅腫,驚得起身道,“誰去世了?”
荀香眼裡涌上淚水,小鼻頭也紅了起來,“張家姥爺去世了,我娘和二哥已經回老家奔喪去了。你又要走……”
孫與慕曾經進過孚山打獵,在張家住過一宿,對張老丈還有印象。
很慈祥的一位老人。
他順勢把難過的荀香摟進懷裡,輕拍她的後背。
“節哀,張老丈也算高壽了。我外祖母也……唉。” 陶老太太今年以來身體不好起來,大半時間躺在牀上。陶翁身體還好,無事還會幫荀香寫的書校對糾錯。
荀香正在編一本《孫悟空大鬧天宮》的故事,陶翁看了非常喜歡,提了不少意見。
丁釗手裡有一小截雞頭峰人蔘,但這種人參留着有大用。荀香很喜歡陶老太太,向丁釗討要過一次,被丁釗拒了。
“只剩這麼一點了,我們還有更親更不能失去的人。”
荀香不好意思再要,只希望飛飛下次回來帶來一朵雞頭峰的靈芝,給老太太送一些。
其實,陶老太太一直身體不好,能活到年近七十,也多得益於吃過幾次雞頭峰的東西。
荀香身體被孫與慕摟在懷裡,頭枕在那個已經變得厚實而寬大的肩膀上,鼻間縈繞着一股清冷的蜜脂香味。
她覺得踏實,滿足,安祥,想永遠靠在這個懷抱裡。
不知過了多久,荀香感到孫與慕身體起了變化。
她兩輩子沒跟男人那個過,也知道怎麼回事。忙擡起頭,身體退後一步推了推他,紅着臉嘟嘴說道,“你怎麼回事。”
孫與慕不知什麼時候臉皮變厚了,沒臉紅不說,垂下的大手還拉起了荀香的小手。呵呵笑了兩聲,拉着她坐去几案前。
大手把小手捏得緊緊的。
孫與慕起碼有至少兩個月時間看不到香香,捨不得放開那隻細滑的小手。
他們才發現,跟進來的玉環和羅兒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退出去了。
孫與慕另一隻手給荀香倒上一杯涼茶,說道,“你聽皇上說了吧,我明天同邱望之一起去曲原府調查男童失蹤案件,也會兼顧另一件事。”
荀香點點頭,“說了,你們要注意安全,多帶幾個人。”
她又把那串珠子拿出來,說了丁盼弟的話。
孫與慕表情凝重起來,“空鏡師太善名在外,我外祖母身體一直不好,前些年專門派人去求過空鏡師太的念珠和佛像。”
荀香眼睛一亮,“你趕緊派人去把那串珠子拿着,再去開縣找丁盼弟,讓她看看裡面是否有血。”
若有血,就是一樣的珠子。若沒血,那兩串珠子就是特定給東陽或者她,甚至有可能希望她給皇后甚至皇上。
空鏡師太就不止是惡尼,還有更險惡的目的。
孫與慕出門把清風叫來,附耳說了幾句話,又把荀香的一根簪子讓他拿去。
丁盼弟認識那根簪子,會相信清風的話。
清風一陣風似地跑下樓。
兩人說着家事。孫與慕也是張氏的意思,哪怕家裡有護衛丫頭,還是不願意讓荀香一個人住在家裡。實在不想去皇宮和荀家,就讓陶婧和丁珍、米紅嵐去陪她……
除了吃飯和上淨房,孫與慕的大手緊握荀香的小手不放。偶爾他趁說悄悄話的時候,還會把嘴湊在荀香的耳邊,那股馨香更濃。
哈氣吹得荀香耳朵癢,她只得輕推他一下,“過份了。”
孫與慕又坐直身子,遺憾道,“你再長大些就好了。”
他很想一親芳澤,可她太小了,下不去嘴,只能以這種方式親近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