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與慕讓兩個小廝多在酒樓買些下酒菜拿回去給護衛們吃,就騎馬帶荀香去了莊子。
出城門不遠便到了梨花村,孫家莊子也叫梨花莊。
莊子三進,護衛們留在外院,孫與慕帶着荀香和兩個丫頭去了內院。
莊子比城裡涼快,種了許多梨樹,滿樹掛着比櫻桃大一點的青梨子。
來到正房,孫大夫人一個人坐在廳屋裡。
她沒有上妝,打扮得也素淨,就是覺得跟之前完全不一樣。彷彿一朵盛開的白玫瑰,美麗嬌豔。
孫大夫人緊緊拉着荀香的手,兩人說了一陣話,玉環和羅兒就被孫府丫頭請去廂房吃飯。
孫大夫人臉上才露出歡喜之色,牽着荀香同孫與慕一起穿過後堂去了後西屋。
屋裡坐着孫侯爺和一個四十幾歲的中年男人。男人長得跟孫與慕很像,儒雅清俊,眉目深沉,穿着石青色直裰,戴着襆頭。
他衝荀香溫和地笑着。
這位小姑娘是飛飛的主人,在玄洞就聽明遠大師常常提起,回家後又聽兒子時時提起……
孫與慕笑着介紹道,“這是香香,這是我爹。”
荀香曲膝見了晚輩禮,“孫侯爺,孫伯父。”
孫臨章起身抱拳笑道,“謝謝郡主,再代我謝謝飛飛。那裡的日子枯燥,多虧有小東西相伴。”
孫侯爺道,“郡主請坐。”
幾人客氣幾句,孫大夫人知道他們要說密事了,起身說道,“你們談,我去外面看着。”
聽孫臨章說,十年前他得到線報,時爲泉州知府的沈謀勾結倭寇,還與高麗國一位被髮配的逆王之後有交……
孫臨章直覺沈謀背後的人是麗妃。
這件事大,不僅是朝臣賣國,還牽扯進宮妃和皇子,他決定親自去福建調查。
他在那裡不僅拿到證據,還找到了一個關鍵證人。
這個證人之前是沈謀的一個心腹幕僚李芹,因爲不太贊成沈謀的做法想以病重退出,沈謀怕他泄露秘密,讓人勒死他推進河裡。
孫臨章的那個線人已經跟李芹有了接觸,在他被害時出手救了他。
孫臨章找到了那兩個人,得到一封信,一份記錄。信是沈謀寫給倭寇頭目的,記錄是李芹悄悄記下沈謀給倭寇和李熙送信的時間和人。
還知道了一件事,沈謀等人一直在密謀製造蘇途通過中間人與倭寇勾結的事件和證據,想借此打擊時爲太子的高奉。
孫臨章拿着記錄和信回京城。爲了不引人注意,他與李芹分開走。
結果孫臨章在半路出了事,李芹也不知所蹤。
荀香看了一下信和記錄。孫臨章在樹上掛了一夜,露水加血水讓字跡模糊不清,再加上十年時間,許多關鍵字看不清楚。但聯繫前後,還是能猜到大概。
信裡還有一句有關李熙的話,雖然沒有直接說麗妃高節,但能夠說明沈謀與李熙有聯繫。
孫侯爺說道,“我已經安排心腹去找那個線人,看能不能再找到李芹,希望他們還活着。憑着這兩樣東西,還有老神仙救了臨章,郡主覺得皇上能否相信臨章?”
主要是是否相信麗妃和齊王通過沈謀跟李熙和倭寇勾結。荀香說道,“皇外祖父雖然寵愛麗妃,但他更信任老神仙。老神仙雖然沒有明說,救下孫伯父已經說明一切。而且,”
她擡目看了那幾人一眼,“我皇外祖父被人下了毒,下毒的人應該是麗妃。”
孫與慕祖孫都是一驚。
荀香沒好說弘一,只說她發現皇上眼睛和臉色不對,去問明遠大師,明遠大師說他有可能中了一種叫暗底青的毒,暗底青出自高麗,是一種有毒的草藥。
“少量吃能治病,與羊奶同服就是毒……
孫侯爺拍桌罵道,“那個惡婦膽子太大,居然敢給皇上下毒。選在這個時候下毒,是覺得時機成熟?”
現在爲難的是在哪裡跟皇上說這件事。這事必須暫時保密,爲了董義闔更好地抗倭,目前不宜抓捕沈謀和齊王、麗妃,要讓他們繼續送信,讓倭寇付出最沉重的代價。
讓皇上面見孫臨章,還不能讓別人知道孫臨章還活着……
荀香道,“孫伯父回鎮海侯府住兩天,我想辦法讓皇外祖父去鎮海侯府與孫伯父見面……這事說開,也能給他老人家解毒了。”
其實,最好不讓皇上去鎮海侯府,而是去孫府在京城的別院。但爲安全着想,不可能把皇上領去別院。
幾人商量完,簡單吃完飯,已經申時初,荀香起身回京。
孫家幾人後一步回鎮海侯府,孫臨章還要化化妝。
荀香回到公主府已經星光滿天。
馬車還沒拐進東榮街,一個婆子就擋住了馬車。
婆子是嚴家令派來的。
按理家令是公主府屬官,應該聽命東陽公主。但嚴家令已經看出來,荀香做事有章法,知分寸,而東陽公主莽撞,爲了公主府好最好聽郡主的。
而且,郡主還是皇上皇后的寶貝,嚴家令也不願意得罪她。
荀香打開簾子問道,“什麼事?”
婆子悄聲稟報道,“稟郡主,今天公主殿下大發雷霆,說郡主日日往外跑,天不亮就出門,天黑了還不回,言行不當,有失閨閣女子作派。
“還說紫院的下人不知道勸戒郡主學好,該罰。王嬤嬤和衛嬤嬤被打十板子,姑娘們被打五板子。
“還請郡主一回府就去棲錦堂,跟去的姜將軍、玉環姑娘、羅兒姑娘去領十板子,其他人領五板子。”
荀香大怒。東陽又犯公主病了,把荀駙馬不見她的氣發在女兒身上,又把發在女兒的氣發在下人身上。
現在是關鍵時候,還有許多事要做,荀香不可能去棲錦堂跟東陽正面剛。
而今天晚上她又必須回紫院一趟,拿她之前配好的解毒藥。明天去皇宮,然後住去丁府。
荀香掀開車簾對姜喜說道,“讓人去衙門請我爹回府,我們去書齋。”
只得請荀駙馬回來滅火,再把紫院的下人保住。
荀駙馬雖然是駙馬,東陽公主卻拿他沒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