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仔細看了看孫子,又道,“望之雖然瘦了,但氣色很好,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樣……”
她納悶地拉着孫子看,覺得孫子變了,又不知哪裡變了。
邱望之難得開了句玩笑,“一定是孫兒更加俊俏了。”
逗得一老一小大樂。
邱雨涵抱着父親的大腿笑道,“爹爹一直都俊俏。”
等到小姑娘跟邱望之親熱一陣,才把她和飛飛打發去外面玩。
老太太問道,“都辦好了?”
邱望之臉色嚴肅下來,輕聲道,“閩東比相像中還要亂,特別是寧慶縣一帶,混跡着海匪、探子、逃犯,那裡的官員也與海匪有勾結,大發國難財,百姓苦不堪言。
“沈謀甚是狡滑,拿到了幾樣犯罪證據,但通倭罪證據沒拿到,只是有所耳聞。他身後的齊王和麗妃隱藏得更深,沒抓到他們與沈謀來往……”
老太太冷哼道,“那些人爲了私慾,不惜傷害朝廷利益,傷害百姓……希望皇上能重辦。”
邱望之搖頭道,“雖然皇上生氣,但看他的意思,已經要換水軍將領,就不願意馬上動沈謀,以防福建大亂。若謀劃好了,董侯爺真有可能被委以重任。哪怕他去了,也要防止沈謀釜底抽薪,背後捅刀……”
老太太道,“希望他能心想事成。既成全了他,也解救百姓於水火。”
邱望之點點頭。
他那個時間外出去公幹,就是得了董義闔的暗示,在那個地方等待王雷。
他跟皇上稟報時,說自己在路上無意聽了一耳朵,託病趕去福建調查情況……
邱老太太又拿出一張契書,是廣州府一家商行。
“他送的,藉口都找好了。他是要跟大黎朝斷得乾淨,該處理的都處理了。這於大黎,於他們,於我們,都好……”
邱望之點點頭,“他是梟雄,有雄才大略,又憎恨先帝。若一直呆在大黎,不是好事。”
邱望之也是上年才知道祖父祖母私下幫助董家。若暴出來,哪怕沒有人頭落地,也會失去聖心。
還好他們即將遠遁……
夕陽西下,京郊的小路塵土飛揚,一匹快馬飛馳而過。
進入京城後馬匹速度減慢,直接去了奉恩侯府外書房。
是幾個月前離京的王雷。 Wωω★ тt kán★ ℃O
小廝端上銅盆,王雷淨了面和手。
另一個小廝倒上茶,擺上兩碟點心。
小廝退下後,王雷抱拳說道,“稟將軍……”
董義闔把茶碗和點心向他推了推,“喝口水,吃點東西再說。” 王雷渴壞了,喝了幾口茶說道,“我沒見到少主,但見到王靂了。他們已經準備好,四月份少主會親自去明州府南貝島接夫人。”
又遺憾地搖搖頭,“唉,我們卻不能像我四弟一樣跟着將軍和少主打天下。”
董義闔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說道,“你們一家跟着我受了許多苦,特別是王伯,該放鬆下來享享福了。只要看住平兒沒有大的偏差,你們一輩子榮華富貴還是能保證……福建情況怎麼樣?”
王雷道,“我們找到秦晉時,緝拿他的人還沒過去。他聽了我們的話氣憤不已,說放倭寇上岸是有人故意陷害。大多罪證不實,有兩件是真的,但事件不大……
“秦晉也有沈謀及另幾個官員的把柄。雖然不能證明沈謀通諉,卻能證明他收受走私商人大筆賄賂。
“不止這些,十年前沈謀還是閩州府知府時,涉嫌殺害大黎百姓冒充倭寇,可這個最關鍵的人證物證都沒有,又時間久遠……若屬實,他纔是真正的罪人。
“回程途中遇到邱望之,他又跟隨我們去閩東覈查,除沈謀與倭寇勾結,其餘幾樣具屬實……”
董義闔滿意地點點頭。這孩子像他祖父,比王慶還能幹有腦子。把他留給平兒,自己也放心。
再想到孫臨章正是十年前被暗殺,他很可能就是知道那件事而被滅口……
董義闔罵道,“沈謀比我之前想的還混帳,爲了邀功居然殺害百姓。我們提前給秦晉透露消息,他肯定有所準備,進京後會想辦法自證清白,嘶咬沈謀。
“他們互相咬,我們的機會更大……閩東現在情況危機,看皇上怎麼想。若不願意福建大亂,只得繼續任用沈謀抗諉,渡過目前難關。若想辦他,也可能立即停職,重新派官員過去……”
福建距離京城幾千裡,山路崎嶇,押解秦晉到京起碼要三月底四月初。還好邱望之拿到一些證據,又深得皇上信任。
王雷又道,“將軍,邱大人希望在下去去金吾衛北鎮撫司供職……在下不想考武舉了,想去金吾衛。不僅是爲在下前程考慮,也是爲侯府和世子爺的將來考慮。”
董義闔也希望王雷能去金吾衛。他適合那個差事,而且有個心腹在金吾衛,許多事都能提前知曉。
還是提醒他道,“在北鎮撫司供過職的人,大都名聲不好,升遷困難。若你考上武進士,憑你的能力做到三品武官不難,甚至二品武官都有可能。
“可若進了金吾衛,仕途會受影響。”
王雷說道,“在官場,品級高的人不一定權力大,在那裡能辦許多別人辦不了的事。而且邱大人有能力,又得皇上看重,有他提攜,在下還是有機會。”
董義闔點點頭,“事關前程,問過你父親後再做決定。另外,那件事提前,你的婚事要押後了。”
王雷道,“爲了將軍和夫人,在下命都可以豁出去,何況是婚事。”
回家途中,王雷去鋪子給母親和侄子侄女買了幾斤糖果點心和九連環。
到家已是暮色四合,他讓人把東西送進內院,回自己院子洗漱後纔去外書房。
王慶和王震已經下衙回府,聽說王雷回來,都在外書房等他。
王雷說了他能夠說的,又道,“我還看到了四弟,他在閩東爲少主辦事。那小子,比我黑多了,個子也比我高一點。我們在一起喝了小半個時辰的酒,他非常想念祖父和爹孃。
“唉,興許那是我和他最後一次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