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主子站着望天沒動,跟着服侍的羅兒笑道,“姑娘,走後面,穿過後門就是紫軒。”
走出正院後門是一條碎石甬道,過了甬道就是紫軒大門。
丁香洗漱完把門插上,拿出那幾頁記錄看起來。
顧老妖婆和她的兒子媳婦、假荀香還活着,實施偷人的何婆子及侄子何順肯定死了。
不說滅口,就是搞丟孩子這一點,顧老妖婆也不會放過他們。
惡奴李媽媽逃去南方,不知現在還活着沒有。
另幾個不算重要的證人,夏媽媽、嚴嬤嬤、馬洪,不知是否還活着。
小時候丁香生怕忘記這些信息,不能動時每天想幾遍,一能寫字馬上記錄下。
可現在能用了,她又猶豫起來。
她想了許久,還是覺得應該想辦法查出真相。她不一定要當荀香,但必須揭發顧氏夥同兒子媳婦換孩子,現在的荀香是假貨……
次日午巳時初,丁壯帶着一家老小及飛飛去奉恩侯府。
丁香還帶了一些日用品,今天晚上肯定要在董夫人那裡過夜。
她讓綾兒去九鹿織繡坊跟龔掌櫃團聚,由衛嬸和羅兒服侍她。
上車前,丁香難得對上另一輛車的丁持笑了笑。
丁持受寵若驚。回家這麼久,小侄女第一次衝他笑。
奉恩侯府在銀壺大街,屬於比較中心的地段,車程要走近半個時辰。
午時初纔到奉恩侯府。
湯管家守在東角門接人。
他躬身笑道,“侯爺今天沒上衙,在正院等着你們呢。”
董義闔是閒職,幹那個職位的人上衙都是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無事泡病號。
衆人坐騾車去內院。
一刻多鐘到二門前下車,再步行半刻多鐘便到了正院。
丁香再次吐槽,宅子太大有什麼好。
關鍵是,這個大宅子只有三個主子。
衆人進了上房,董義闔起身把丁壯扶去左邊第一把椅子坐上。
董夫人也起身給丁壯萬福行禮。她身體好多了,臉上有了些紅潤,也胖了一些。
丁壯是他們夫妻最尊敬的三個人之一,還一個是荀老太爺……
丁釗又帶着妻子兒女及丁持一家給他們夫妻行禮。
突然,他們看見董義闔和董夫人詫異地看着他們身後。他們回過頭,看見丁持抖着身子,臉色蒼白,似緊張的不行。
丁壯問道,“老二,你怎麼了?”
丁持沒有回答,而是撲通跪下給董義闔磕了一個頭,顫抖着聲音說,“九九九九九九……”
衆人都不知道他要說什麼。
唐氏說道,“當家的,你怎麼一來就數數?九過了是十,我都知道。”
董義闔趕緊走過去扶起他,笑道,“是持表弟吧,表哥當不起你這麼大的禮,快起來。”
丁持抖着腿站起來,嘴裡還唸叨着,“九九九九九……”
丁壯氣得走過去甩了他腦袋一巴掌,丁持才住嘴。
丁釗紅着臉笑道,“我這弟弟沒見過大世面,第一次看見侯爺這麼大的官,嚇着了。”對於這兩口子的表現,不說丁釗不好意思,除了唐氏的所有丁家人都不好意思。
這也太丟人了。再如何丁持也走南闖北,怎麼膽子這麼小。
唐氏非常不滿意丁釗這樣評價自己男人,又不敢在這樣的場合亂說話,翻了幾個大大的白眼。
董義闔凝眸看了丁持一眼,笑着坐回上座。
不看躲去老遠的丁持兩口子,其他人都談笑風聲,相處融洽。
許久沒見到丁香了,董夫人把她拉在身邊坐下,摸摸這兒,捏捏那兒。
椅子大,裝得下一大一小兩個人。
丁香斜倚在她懷裡撒着嬌,訴說自己如何想他們。
董義闔也滿眼寵溺地看着他。
幾句寒喧後,董義闔說了三月二十他家請客,把丁家、荀千里一家、荀千岱一家、沈瑜夫婦請來團聚。
“董家的親戚不多,總共就這幾家,都見見面,以後好好相處,相互扶持。東陽公主來不了,她之前與老蘇氏和蘇氏關係要好,還幫着辦了幾件不好的事。
“皇上生氣,斥責了她,禁足半年。這還是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若是其他公主,可沒這麼容易放過。”
說完,董義闔搖搖頭,一副怒其不爭的樣子。
丁香暗自啐了一口。皇上如此生氣,她犯的錯應該不小。那個毛線公主就是個棒槌,人家偷了她的娃,還想滅了她一家,不僅幫人數銀子,還助紂爲虐。
罰輕了。
那一家三口人,丁香對小哥哥和荀千岱有那麼一丟丟好感,而對於東陽公主是一點好印象都沒有。
她還有一點發現,在董義闔說“沈瑜夫婦”時,張氏娘有一點點不自然。
爹爹應該把沈瑜夫婦是自己“親爹孃”的事情告訴了她,他們現在最防的人就是沈諭夫婦。
丁利來則極是興奮,覺得馬上就要拜荀駙馬爲師了。
董夫人又說了她被葉皇后宣進宮,葉皇后替閨女向董家人道了歉,還自責沒教好閨女。
東陽公主四歲時,葉皇后唯一的胞弟因保護時爲太子的皇上被刺身亡,葉皇后傷心過度大病一場。
老蘇氏當好人,把東陽公主接去安福宮住了近一年,自此後兩人的關係非常親厚,東陽把老蘇氏當成了親祖母……
“皇后娘娘溫柔敦厚,有一副菩薩心腸,東陽公主她……唉。到目前爲止,我們還沒見過她。”
丁香覺得,東陽從小在老蘇氏身邊長大,身邊人應該不止李媽媽一個奸細。不知這件事情出來後,東陽清理身邊人沒有,或者說清理乾淨沒有。
丁香起身去側屋看仙子螺。
它居然養在一個長方型大玻璃魚缸裡。
魚缸放在高几上,裡面放了各色珊瑚、石頭、水草,五條漂亮的魚歡快地遊着,一隻色彩豔麗的大海螺在缸底慢慢蠕動,長長的眼睛伸出來。
陽光灑下來,照得水面泛着金光。
如此直觀地看海下世界,讓丁香有種久違的滿足感。
魚缸長約三尺,寬一尺,高一尺半,接縫處用銅皮焊死。
這麼大的五塊玻璃,至少三千兩銀子。
董家的小窗依然糊的是紗,這幾塊大玻璃卻給她做了魚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