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潛多聰明啊,肯定會聯想到蘇塗過於年輕的容貌。在真正查到金嬸沒被斬首,最好範師爺死前能吐露點什麼,他自然知道往哪方面着手去查。
朱夫人心一緊,把丁香摟得更緊。
「那得趕緊把金嬸捉住,否則香香危險了。」又思索着說道,「聽說蘇貴妃特別顯年輕,四十幾歲的人了還像三十歲。還有柳妃,東陽公主,明國公府的史二奶奶,趙尚書府的三夫人,哦,荀駙馬也特別顯年輕。」
這些都是她聽孫夫人說的。
又補充道,「呃,荀駙馬和東陽公主應該沒問題,其他人不好說。」
丁香心裡感激朱夫人的善解人意,把話遞到了她嘴邊。
丁香又說道,「我在石州府逛街時,聽人說蘇塗是老美男,六十幾歲的人看着不到五十歲。蘇貴妃也顯年輕,他們會不會吃了什麼秘藥?」
朱潛起身說道,「我知道了,你們歇着吧。香香不要害怕,我會讓保護你的人加強防範。」
他雖然不完全相信拿人做藥丹這種事,但三番幾次被搶總有原因。
他看了眼飛飛,聽夫人說它會跟她們一個牀睡覺。
這傳出去多不好聽。
他對飛飛擠出幾絲笑意,「飛飛跟我去外院歇息。」
伸手就去抱飛飛。
飛飛一下清醒過來,用尖嘴去啄他伸過來的手,厲害得不行。
丁香笑道,「飛飛不喜歡跟男人睡。在北泉村,孫大哥幾次想留飛飛,它都不願意。」
朱潛又好氣又好笑,哄道,「去外院我給你吃牛肉。」
飛飛又「嗷~」的一聲鷹唳,眼冒兇光瞪着朱潛,堅決不去。
朱潛只得自己走了。
朱夫人又開始碎碎念,要注意安全,不能這樣,不能那樣。
丁香嘴裡「嗯」着,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
心裡想着,三十那天她要再夢蘇塗,看看那老妖精還會幹什麼。
丁香在朱家玩到二十七,晚上把丁家幾人和秦震夫婦、孫與慕都請來朱家吃晚飯。
秦大奶奶賈氏懷孕了。明天秦震夫婦會回老爺子長住的黑口彎小鎮過年,朱夫人讓他們帶了不少東西回去。
明天孫與慕要回陶宅,朱家又給陶家送了一些禮。
丁香才知道,有幾個小軍官的閨女看上了丁立春,想把自家閨女嫁給他,讓秦震和錢雷幾人遞話給丁家。
朱潛和朱夫人的意思都是,丁立春年紀還小,翻年也才十六歲,最好等到那件事成再說親。
張氏和丁壯也是這個意思,點頭表示同意。
飯後,丁香、飛飛同家人一起回了丁府。還說好,大年初二來朱家玩一天。
照丁壯的意思,想請朱夫人和朱潛初二來丁家玩一天。
朱夫人沒有孃家,就把丁家當孃家走。
他這個建議讓朱潛夫婦動心,還是要求這個年去朱家,下次再把丁家當孃家走。
回到丁府,孫與慕把丁香叫去丁壯和丁立春的院子,他現在也住這裡。
丁立仁和丁利來都跟了過去。
孫與慕拿出幾張畫給丁香看。
是用鵝毛筆畫的,兩張人物畫,兩張風景畫。
他和丁香一樣,都在找尋硬筆和軟筆相結合的畫法。只不過一個善軟筆,在學習硬筆畫。一個善硬筆,在學習軟筆畫。
熊孩子雖然比不上有前世二十年畫功的自己,還算畫得不錯。
丁香不吝溢美之辭,「畫得真好。若是這裡這樣處理,就更好了……」
丁與慕頻頻點頭,虛心接受意見。
丁立春和丁利來對畫畫不感興趣,丁立仁則是仔細看着,驚歎他畫得好。
丁立仁也喜歡丹青,但他現在主要精力用在四書五經上,偶爾畫一畫,畫技差得遠。
幾人說笑一陣,張氏給孫與慕送來一些吃食路上吃,還送了一副騎馬戴的皮手套。這是丁香照前世手套改進的,不僅好看,還擋風。
孫與慕非常喜歡,笑道,「謝謝嬸子。」
晃眼到了大年三十。
下了兩天大雪,終於放晴,陽光把房頂和樹上的雪照得刺眼。
丁立春帶着兩個弟弟在院子裡放爆竹,飛飛激動地跟着跑。丁香站在房檐下說笑着,聲音大了衛嬸子就會提醒兩句。
雖然丁釗不在,但兩年沒跟丁立春一起過年,大家還是十分開心。
未時末,丁壯領着兒媳孫輩們拜完祖宗牌位,開始吃年飯。
主子一桌,下人兩桌,飛飛一個小几,都在前院廳堂吃。
晚上戌時初吃完餃子,年夜飯纔算吃完。
哥哥們還玩得歡,丁香睡眼惺忪,自己帶着飛飛和衛嬸回薔薇院。
洗漱完逗弄一會兒小仙女,丁香就關着門在屋裡來回跑跳。
汗越來越多,屋裡香氣越來越濃。
飛飛高興地跳上牀。
丁香也上了牀。
她沒注意到裝小仙女的大盆子裡,水花四濺,泛着一圈圈漣漪。小仙女在水裡打着滾,想爬爬不出來,急得要命。
今夜不關燈,丁香連羅帳都沒放下。
她閉上眼睛,想着蘇塗的那張臉,希望再看到有用的線索,找藉口告訴朱潛。
眼前的黑霧長時間迷漫着,似找不到方向一樣。
半刻多鐘後,她的眼前纔開闊起來。灰黑色的天幕上,幾顆寒星閃爍。
鏡頭又慢慢下移,來到一個庭院裡。
庭院非常熟悉,青牆黛瓦,硃色方形雕花門窗,廊下掛着幾盞長條彩燈。
不是蘇家院子,而是朱府正院。
怎麼會來這裡?
丁香特別不想進去,萬一看到什麼不該看到的多不好。
打住,打住,打住……
丁香無聲地吶喊,可鏡頭還是穿過窗戶進去了。
朱潛坐在炕上,衣裳齊整。
咦,非常善於管理面部表情的朱潛顯得異常激動,眼裡含有淚花,嘴脣微微抖動着。
這種表情只有丁香跟他相認時看到過。
他旁邊坐着朱夫人,朱夫人的頭低着,跟一個人抱在一起。肩膀一聳一聳,似哭的厲害。
只能看到那個人的後腦勺,卻也看得出是個成年男人。
什麼意思?
不會是朱戰吧?也沒分開多久,怎會如此激動。
朱潛說着什麼,應該是勸解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