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西廂點翠閣前,丫頭們端着熱水不停的進進出出,樣讓人不禁揪起心來。
慕含煙靜靜的站在迴廊下,熾熱的陽光鋪灑了她一身,她的眼神漸漸迷濛起來。
“大嫂。”一聲疾呼自身後傳來,慕含煙連忙收斂起滿臉的迷濛之色,回過頭去,臉上已帶着一抹微笑。
“菲兒,你怎麼也來了?”
雲菲兒滿臉焦急的掃了一眼緊閉的木門,然後側頭望着慕含煙,“大嫂,現在情況怎麼樣了,二嫂可有危險?”
慕含煙低眸,搖了搖頭,“我不知道,現在大夫還沒出來。”
“怎麼會出這種事?我聽說時也駭了一跳,以前從未聽聞馬會突然失性,二嫂要是出了事這可怎麼是好啊。”雲菲兒擔心的望着木門,一顆心提在半空中,上不得也下不去。
慕含煙瞧她焦急形於色,輕輕拉着她的手寬慰道:“菲兒放心,弟妹福大命大,定不會出事的。”
“哼。”慕含煙的話音未盡,耳畔已響起一道冷哼聲。
慕含煙回頭望去,只見蓮巧雙眼赤紅的瞪着自己,怨毒的眼神似要將自己千刀萬剮,慕含煙秀眉緊蹙的望着她,卻不言語。
蓮巧彷彿是被慕含煙沉着地眼神給盯得害怕了。她怨忿地道:“大少奶奶。我家小姐跟你有何冤仇。你要使這種手段害她。”
凝霜本就看蓮巧不順眼。再加上她出言詆譭慕含煙。她如何能忍。腰一挺。向前跨一步。“你憑什麼說你家小姐掉下馬車就是我家小姐害地。我看你們這是自導自演地一場戲。就是想洗涮上次在萬花縣派人暗殺我家小姐地嫌。”
蓮巧早被急紅了眼。現在又聽凝霜污衊她們。她幾步衝上前來。“你這個小賤人。你胡說什麼。你以爲人人都跟你一樣下作。看我不撕爛你地嘴。”蓮巧氣得頭暈眼花。衝動之下想跑去打凝霜。
凝霜這次可學精了。一閃一避就閃開了她地攻擊。正在這時。旁地丫頭髮現不對勁。都匆匆跑來拉着激動地蓮巧。
“蓮巧。你做什麼?下人滋事是要被趕出雲家地。”一名丫頭強拽着她。不讓她掙脫。現在二少奶奶尚在生死邊緣徘徊。蓮巧不緊着擔心二少奶奶地情況。卻跑來鬧事。膽子也太大了。
蓮巧不甘地停下動作。怨恨地瞪着凝霜。“我家小姐還不是被她們設計陷害纔會受這麼重地傷。我不找她們說理找誰去。”
那丫頭眉頭緊皺,瞧慕含煙薄怒地側臉,衝蓮巧厲聲斥道:“你還胡鬧,難道真要被人說成二少奶奶馭下無方你才高興,再說了,你憑什麼去懷大少奶奶,先不說大少奶奶有沒有做這事,就是做了這事你一個丫頭憑什麼去指控?”
慕含煙秀眉輕挑,這丫頭說話明擺着是訓斥蓮巧,可弦外之音卻又並不是這麼回事,慕含煙的眼神驟冷,細細的打量着她,此時纔想起來這丫頭就是劉纖柔自玲瓏莊內帶回來地,名字好像叫碧鸞,看來劉纖柔身邊最有用的人不是行事張揚的蓮巧,而是這個看似平庸的碧鸞。
“你怎麼說話地,憑什麼把髒水往我家小姐身上……”凝霜氣不過,就要上前理論,話頭就被雲菲兒截了去。
“好了,主子在場還未說過半句話,就你們這幫丫頭給鬧得熱乎了,都忘了本分是吧。”雲菲兒喝斥道,小臉上染上一層慍怒。
三人聽雲菲兒發言便退向一邊,不敢再吭聲,慕含煙從始至終都沒說過一句話,她眼神落在碧鸞身上,總覺得她很像一個人,那眉眼神韻都很眼熟,但她又想不起來是誰,所以一直琢磨着。
這邊剛鬧罷,那邊雲:然就來了西廂。
雲:然剛轉過迴廊,就瞧見慕含煙與雲菲兒靜立在院子裡,他臉上瞬間迸發出耀眼的光芒,但隨即又是一黯,匆匆進了劉纖柔的房間。
慕含煙盯着碧鸞出神,自是沒察覺到雲:然已經進了屋,她心裡默唸,碧鸞碧鸞,她到底是何人,跟來雲府是偶然還是早有預謀?她剛纔的一番言詞已讓慕含煙心生警覺,此人一定懷有目的,否則如何敢在大庭廣衆之下明着爲她辯護、暗地裡又栽贓她。
雲:然進入房間後不久,雲老夫人便跟着回來了,瞧慕含煙與雲菲兒都站在院子裡曬太陽,暖聲喚道:“菲兒,含煙,院子裡太陽大,快上來站着。”
雲菲兒回頭瞧見雲老夫人略顯陰鬱的臉,甜甜地喚了一聲奶奶,飛奔過去,摟着雲老夫人的脖子撒嬌道:“奶奶,瞧你說得我們多嬌氣啊,我倒認爲奶奶最該出去曬曬太陽,總待在屋子裡都發黴了。”
雲老夫人嚴肅地臉上迸發出溫柔的笑意來,將雲菲兒地手自脖子上拉了下來,輕斥道:“瞧你一點都不懂規矩,下人可看着呢,你要多學學你大嫂二嫂,你瞧她
莊穩重,偏你就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雲菲兒卻不依了,怨嗔道:“奶奶,你可不就喜歡地活潑勁嗎?我要哪天真成了成熟穩重型,您還不得嚇死啊。”
雲老夫人瞧她癟着小嘴自苦的模樣,一下子笑開了,眉間陰鬱也散去不少,“是了是了,你這性子都是我寵出來的,以後若嫁不出去,還得我養你一輩子呢。”
“奶奶。”雲菲兒跺跺腳嬌嗔道,臉色瞬間緋紅一片,心底閃現出一抹身影,臉上更是羞窘。
“好好好,奶奶不說了,含煙,你也過來,讓我瞧瞧,剛纔還聽說你病了,這會兒好些了沒,看你氣色倒不像是病了,有沒有請大夫來號號脈,別出什麼問題了纔好。”雲老夫人拉着慕含煙的手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了一番,然後關切的詢問。
慕含煙一聽臉紅耳赤的垂下頭去,剛纔她會說生病,完全是找藉口推脫不去見雲:然,但是沒想到聽到劉纖柔出了事,她竟忘了先前那一茬,此時被雲老夫人洞悉一切的目光一瞧,她自是無比心虛。
“奶奶,我沒事了,剛纔只是有些頭暈,不礙事的。”
“沒事就好沒事就,怎麼會突然頭暈呢,要不請個大夫來瞧瞧?”雲老夫人關切的道,其實目光已經嚮慕含煙的小腹探去,據她得到地消息,新婚那晚新房內地戰況可激烈呢,說不定此時慕含煙肚子裡就有了她的重孫。
慕含煙瞧雲老夫人雙眼放光的盯着自己的腹部,全身都不自在起來,奶奶那是什麼眼神,“奶奶,我沒事,不用請大夫。”
雲老夫人瞧她似受驚地模樣,難得溫柔的拍了拍她的手道:“好吧,那你要是哪裡不舒服,得趕緊告訴桀兒,別一個人扛着。”
“嗯。”慕含煙愣愣地點頭,以前雲老夫人雖然還是這樣親切,但是卻不會讓她感覺到任何壓力,今兒卻讓她心不停的跳動着,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正在發生。
祖孫三人不再說話,目光靜靜的投向那扇緊閉地木門,大半個時辰悄然而過,太陽漸漸向西斜,可門內除了不再端熱水還是沒有任何動靜,衆人不由得等得焦躁難安。
慕含煙回頭瞧雲老夫人臉上漸漸浮現疲態,輕聲道:“奶奶,站了這麼久您也累了,不如您先回去歇着,這邊一有情況我就派人去告訴您可好?”
雲老夫人年紀大了,也確實受不住,略微想了想便點頭應下了,“嗯,我確實也乏了,含煙啊,你也早些回去,看這情形,一時半會兒大夫還出不來,這裡有:然守着,也出不了大事。”
慕含煙本是要推脫,但一聽雲:然在房內,她怔了怔,:然什麼時候進去的,她怎麼不知道?但瞬間她又笑道:“奶奶,我沒事,弟妹還沒脫離險境,我回去了也是坐立不安,不如在這裡待着,心裡踏實些。”
雲老夫人望了她一眼,不再說話,在碧珏的扶持下向院外走去,慕含煙悵然的盯着那扇緊閉的木門,:然,你對她動情了麼?
雲菲兒瞧慕含煙的臉色不豫,走過來挽着她地胳膊向迴廊裡的美人靠走去,扶着她坐下後,雲菲兒才壓低聲音道:“大嫂,你沒事吧?”
慕含煙回過頭來,淡淡地笑着,“我沒事,只是近日鬆散過度,站久了身子叫囂了。”
雲菲兒鬆了口氣,接着神秘兮兮的道:“大嫂,你可是在意那位柳小姐?我剛纔過來時聽下人們議論着她呢?”
慕含煙微蹙秀眉,她很不想聽到有人提起這個人,“我在意她做什麼,別說她是來寄住地,就是入住瀚錦院我也不會在意。”慕含煙語氣中隱隱透着一股怒意,只是她自己沒有聽出來罷了。
雲菲兒聽了不着急,反倒吃吃的笑起來。
慕含煙瞧她自個兒偷着樂地模樣,嗔道:“菲兒,你笑什麼?”
雲菲兒趕緊斂住笑意,其實柳月泉的出現也不是壞事,至少讓大嫂感覺到一點危機感,省得她對大哥總是一副可有可無的樣子,現在知道還有別的女人覬覦着大哥,看她着急是不着急?
“大嫂,我聽着你這語氣合着你該是吃醋了,怎麼樣?那柳小姐美吧,楚楚可憐,溫柔似水,我要是個男子我都該動心了呢。”雲菲兒繼續說着刺激慕含煙的話,不過在她心裡,世上沒人能美得過大嫂。
“爲誰吃醋?”
慕含煙未及再言,已有一道清爽的男聲在頭頂響起,慕含煙猛得擡頭望着他,瞧他一臉味,又埋下頭去,耳根卻微微開始泛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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