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說大少奶奶換了人?”惠淨院的上房中,雲老夫人剛剛起身,她難以置信的瞪着嚇得跪倒在地的青衣女子。
“是的,老夫人,奴婢遠遠的聽大少奶奶與二少的對話是這樣說的,現在的大少奶奶該是二少奶奶。”青衣女子雖然害怕嚴厲的雲老夫人,但是也不得不硬着頭皮回答。
“砰”雲老夫人手中的茶杯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一屋子的下人都嚇得大氣不敢吭,就連下首跪着的青衣女子都斂低了呼吸,生怕引起雲老夫人的注意。
雲老夫人失神的瞪着地上碎裂的茶杯,不言不語的模樣更是讓人心生顫慄。
碧珏一邊示意二等丫頭去撿拾茶杯碎屑,一邊瞧雲老夫人臉上罩上一層朦朧的光暈,她輕聲勸道:“老夫人,依奴婢看這也不是壞事,不如將錯就錯!”
雲老夫人精明的臉上閃過一絲疲憊,她揮揮手示意一旁侍候着的下人都出去。下人們誠惶誠恐的走了,獨留碧珏與那跪着的青衣女子侍候着。
“碧珏,這話說得輕鬆,可是做起來卻難啊,灝然性子執着,認定的事就不會改變,如果沒處理好,今後怕是會出更多的亂子,雲家自從你們老爺爲了那狐媚子死了後,一直都平平靜靜的,沒想到今日又出了這事。難道我雲家就不能安安生生的過幾年舒心日子?”
碧珏知道老夫人口中所說的狐媚子就是夫人,但是她卻不敢接話,這主子之間的事,又豈容她一個奴婢置喙,再說老夫人一向強硬慣了,哪容得了別人說上半句,於是現在她最好的選擇便是沉默。
雲老夫人再次嘆了口氣,她不能讓任何人毀了她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雲家,她示意碧珏上前一步,然後附着她耳邊道:“碧珏,你去找藍姑,就說……”
雲老夫人說完還不放心的追加一句,“你記住,一定要讓她做得隱秘些,不可讓任何人知道,否則家法處置。”
碧珏神色不忍,但仍應承下來了,心想:老夫人不虧是女強人,這一箭雙鵰的計策真是用得絕妙,即讓二少斷了念頭也讓大少奶奶絕了心思,唉,只是可憐了這對有情人。
雲老夫人鬆了口氣,低頭瞪着青衣女子,“你回去吧,但是不可讓任何知道你今天來了我這兒,回去也要裝做什麼都不知道,懂了嗎?”
雲老夫人的語氣雖平和,但聽在青衣女子耳裡又有另一種威懾力。青衣女子顫了顫,然後用力的點點頭,“是,老夫人,奴婢一定不會泄露半句出去的。”
雲老夫人擺擺手,示意她退下了,然後交代碧珏讓院子裡的下人牢牢閉上嘴,碧珏應下就出去辦事了,雲老夫人卻瞪着雕花樑柱發起呆來。
雨過天晴,天邊懸掛着一彎流光溢彩的彩虹,給清晨的天空增添了一道眩麗的風景線。
慕含煙悲愴的心情經由這一哭已好了許多,她自地上爬起來,回想一下剛纔的情景,她猛拍了拍自己的頭,“真是笨死了,從頭到尾灝然就沒說過一句拒絕的話啊,我怎麼總這樣衝動。”
思及此,她匆匆的拉開門,擡眼望去,迴廊上哪裡還有云灝然的影子,她心一緊,無力的靠在柱子上,在心裡將自己狠狠的罵了一通。
“小姐,小姐,不得了了,出大事了。”一迭聲的大呼小叫傳來,慕含煙無奈的撫着額,凝霜這丫頭向來沉穩,今日怎麼這樣一驚一乍的。
慕含煙回過頭去便看到凝霜端着銅盆,一邊焦急的走着一邊注意不讓銅盆裡的熱水灑出來,樣子極其滑稽,待凝霜走得近了,她纔沒好氣的道:“什麼事這麼慌張?”
凝霜走近了,瞧着自家小姐臉上未乾的淚痕,到嘴的話及時嚥了回去,可憋了半晌還是憋不住,“小姐,你進錯了院子,這裡是雲大少的院子。”凝霜一邊觀察她的神色一邊小心翼翼的道。
慕含煙伸手習慣性的在她額頭上彈了個爆粟,“你現在告訴我有什麼用,昨天晚上怎麼沒發現不對勁?”
凝霜吃痛,但是又不敢丟了銅盆去揉,眼裡迅速聚集起淚水來,“小姐,對不起,這人生地不熟的,雲家大宅又那麼大,進了院子後我就被那個叫藍姑的人帶下去了,我還是今早去侍候你起牀才發現屋子裡的人不是你的,所以我趕緊回來找你了,小姐,你沒事吧?”
慕含煙無力的翻了翻白眼,什麼叫沒事,被人吃幹抹盡了算不算沒事?“別廢話了,給我梳洗吧。”
慕含煙將低迷的情緒沉入心底,跟雲灝桀的賭約她已經輸得一蹋胡塗,但是她不會認輸,只要有一點與灝然在一起的機會,她都會努力爭取。
灝然現在受到的衝擊肯定非常大,他一時想不通也是人之常情,她不相信就因爲這個意外,灝然就會完全放棄她。
凝霜擔心的望了慕含煙一眼,自家小姐是什麼樣的人她怎麼不可能不清楚。
三年時間,她在旁看着她與雲二少從相識相知到相戀,這之中纏纏繞繞的感情旁人見了都得道個“真”字,更何況這色授魂與的兩人。
可是乍逢變端,小姐平靜的反應真的出乎她的預料,她想,小姐至少該悲痛欲絕或大哭一場,但是她卻不動聲色,這樣冷靜到極點的小姐是可怕的……
“愣着做什麼,進來啊。”慕含煙從屋裡探出頭來。見凝霜還傻傻的站在房門前,她不耐的催促道。
凝霜迅速回過神來,邊嚷着“來了”邊走了進去。
梳洗過後,凝霜一邊憂心重重一邊替慕含煙打點好衣飾髮髻。
此時慕含煙身穿一件天藍色錦緞襦衣,同色抹胸,外罩一件雪紗外衣,下身也是同色百褶裙,裙子上面銀光閃閃,腰間束着一條雪紡金邊腰帶,更顯得她亭亭玉立。
頭上如瀑的髮絲被凝霜的巧手整理成垂雲髻,插上兩支樣式簡單的玉玲瓏,只要慕含煙一走動,那鈴聲就脆生生的響起,叮鈴鈴叮鈴鈴好不悅耳。
打扮妥當,凝霜看着眼前出落得越發水靈的小姐不由得嘆氣,難道真是天妒紅顏,要讓小姐的感情之路走得這樣艱難?
“別發呆了,我們走吧。”慕含煙對着鏡子衝自己溫婉一笑,可銅鏡中的人兒笑得卻比哭還難看,她的眼淚又迅速涌上來,她連忙眨了眨眼睛逼回涌至眼眶的淚,然後率先向外走去。
“小姐,今日是大喜的第二日,你確定不穿豔色的衣服?萬一老夫人怪罪怎麼辦?”凝霜不安的跟在身後問道。按習俗,新嫁娘該穿大紅衣服去敬茶的,爲的是討個喜慶吉利,可小姐偏偏不照習俗來。還真是讓她頭疼。
“大喜?你見我臉上有一點喜氣兒嗎?”慕含煙不以爲然的輕哼道,如果新郎沒錯,她很願意穿那身俗不可耐的衣服去敬茶,可是現在新郎不是灝然,她還有必要去討什麼吉利嗎?
“小姐。”凝霜無奈的叫道,小姐這毫不掩飾的性子,在雲家怕是要吃些苦頭的,她與小姐名爲主僕,實際親如姐妹,她不希望小姐在雲家受到什麼傷害。
走出新房,門外立着一位緋衣女子,她神色緊張,彷彿是做了什麼錯事被人逮了個正着般全身都不自在,慕含煙掃了她一眼,然後向凝霜使了個眼色。
凝霜領會的自袖中取出一個紅包謙虛道:“姐姐,這是我家小姐給的紅包,以後還請姐姐多多提點。”
緋衣女子似乎受驚了,連連後退,死活不肯接受紅包,慕含煙見她臉漲得通紅,輕聲問道:“你是……”
那緋衣女子大約十五歲,一張小巧的瓜子臉上鑲嵌着一雙寶石般耀眼的雙瞳,眉目如畫,很是討喜,身上穿的衣服質料華麗,想必不是下人,看着她,慕含煙心裡升起淡淡的熟悉感來,她的眉眼很像一個人,可是一時半會兒她又想不起來像誰。
緋衣女子笑了笑,俏皮的嚮慕含煙眨了眨眼睛道:“姐姐,我們很快就會再見的,我很喜歡你哦。”
說完她嚮慕含煙揮了揮手,然後快速的消失在迴廊盡頭。
慕含煙不由得笑了,好可愛的女孩!
緋衣女子剛走,廊沿上就傳來陣陣腳步聲,慕含煙尋聲望去。
只見兩個青衣大丫頭身後跟着四個着淺綠衣裳的小丫頭,六人匆匆行至慕含煙身邊,見慕含煙已梳妝整齊,兩個大丫頭臉色一變,忙俯低身子道:“大少奶奶恕罪,奴婢們來晚了。”
慕含煙輕蹙起眉頭,望望日頭已半掛在天邊,然後道:“確實有點晚了。”
聲音平靜不帶一絲慍色,但是卻讓那六個丫頭嚇得跪倒在地。
其中一個眉目清秀的大丫頭道:“大少奶奶恕罪,奴婢們昨兒得了老夫人的令今日可晚上工一個時辰,所以起晚了,請大少奶奶原諒。”
慕含煙聽到這裡,心裡已有了計較,如果她們晚上工一個時辰的話,算算時間,她在新房裡的哭鬧就沒人知道,如此甚好,也免得妨礙到她今後的計劃。
想到這裡,慕含煙鬆了口氣,走上前兩步,親自扶起那個大丫頭道:“大家不用慌張,我沒有怪你們的意思。”
安撫了她們緊張的神經,見她們都站起身來,她纔回過頭來溫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叫麥冬。”麥冬老老實實的答道。神色恭敬毫無挑剔之處,但慕含煙就是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細細察看了一下,她暗笑自己多心了,她笑道:“麥冬,我初來乍道,以後還要麻煩你多多照顧了。”
麥冬一臉惶恐,忙垂低身子道:“大少奶奶,奴婢不敢。”
慕含煙溫和的拍了拍她的手,也不糾結在這個問題上,畢竟她是主子,有些話點到爲止就好。
慕含煙移開目光,看着她旁邊的幾個丫頭,一一問了她們的名字,從她們的回答中,她知道了另一個大丫頭名叫青荷,其餘四個小丫頭分別叫綠茵,綠芽、綠蕾、綠萁。
慕含煙聽完後抿着嘴笑了笑,然以眼神示意凝霜打賞她們紅包,六人先是推拒,後來也就收下了,剛收下紅包,廊道里就響起一道戲謔的聲音。
“喲,一大早的就開始收賣我院子裡的丫頭們,女主人的架子擺得可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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