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灝桀來到墨香閣,正好看到怡心指揮着丫頭將雲菲兒擡出來,雲菲兒的氣色好多了,只是還沒有清醒的痕跡,怡心一回頭就看到大步走來的雲灝桀,她連忙停下手中的事,向雲灝桀福了福,“大少,今兒怎麼有空過來看小姐了,我還以爲大家都將小姐遺忘了。”
怡心說着說着眼淚就要流了下來,自從慕二少爺提了親後,所有的人彷彿一下子就消失了,親事沒有後續,大少奶奶也不見人,就連常到墨香閣走動的二少都好久沒來看過小姐了,墨香閣一下子就似被人丟棄了般,她心裡着急,去惠淨院找老夫人,老夫人卻跟着二少奶奶去了西山寺,她又去瀚錦院找大少奶奶,結果說大少跟大少奶奶回孃家了,她心想可能是爲了雲菲兒的婚事去的,便天天去打探,哪裡知道這幾日來瀚錦院裡一點消息都沒傳來,所以到最後她只能乾着急,卻也毫無辦法。
雲灝桀扶起怡心,來到軟榻旁,看着雲菲兒緊閉着眼躺在牀上,他震驚極了,“怡心,菲兒怎麼了?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怡心眼中同樣閃過震驚,她怪異的看着雲灝桀,“大少,你怎麼了,小姐在西山寺受得傷,這事你不是知道嗎?”
雲灝桀擡頭望着怡心,揚高音調道:“我知道?”
“是啊,大少,那日小姐跟大少奶奶、二少奶奶還有二少一起去西山寺上香,結果在山腰處被人刺殺,小姐爲了救大少奶奶,受傷頗重,幾度都險些活不過來,還是後來大少奶奶去求了靈藥才撿回了一條命,大少,你怎麼會把這事給忘了?”怡心奇怪的看着雲灝桀,她感覺現在的大少很陌生,與生帶來的冷冽氣勢跟幾年前差不多。
雲灝桀眼中神色複雜,他連.忙問道:“怡心,你說的大少奶奶是誰?”
“就是慕家三小姐慕含煙啊,大少,.難道你連自己的妻子都忘了麼?”怡心驚詫的望着雲灝桀,他怎麼會將這麼重要的事都忘了,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雲灝桀似乎受到嚴重的打擊,.他連連後退,看着躺在榻上一動不動的雲菲兒,他心裡閃過許多的疑惑,如果怡心無塵都沒說謊的話,那麼說謊的就是藍音,可是他記得的事跟藍音說得也極吻合,那麼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雲灝桀皺着眉沉思,最後他開口問道:“怡心,現在是天政多少年?”
“天政二十七年。”怡心肯定的道,然後她看到雲灝桀.震驚得連連後退,她擔心的上前去扶他,可手還沒摸到他的衣襟,雲灝桀已大步的向院外走去。
“大少,你別走啊,小姐,關於小姐的婚事到底怎麼樣.了?”怡心連忙追出去,可是她的腳程哪裡有云灝桀的腳程快,她眼睜睜的看着雲灝桀消失在自己眼前,她使勁的跺腳,“哼,大少奶奶說一定會讓慕二少再來提親的,現在怎麼就沒了下文,小姐,你看看你的犧牲換來了什麼?爲這樣的人真是不值,不值啊。”怡心氣憤的回到墨香閣,看着榻上沉睡的雲菲兒,又開始垂淚。
雲灝桀出了墨香閣,他大步向瀚錦院走去,怡心.說現在是天政二十七年,可他記得明明是天政二十四年,這三年之差到底是怡心記錯了,還是自己記錯了,雲灝桀心裡疑惑,正巧迎面走來幾人,他大步走過去拽着其中一人急切的問道:“現在是天政幾年?”
那人看雲灝桀.的樣子被嚇愣了,雲灝桀見他木愣的盯着自己,他耐心盡耗,搖着他再次催促道:“說,現在到底是天政幾年?”
“回大少的話,現在是天政二十七年。”那人顫抖着回道,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雲灝桀猛然推開那人,快步向瀚錦院走去,留下一堆覺得莫明其妙的下人。
話說景公子跟無痕出了京城便直奔南方,爲什麼不選擇其他三個方向,是緣於無痕想起他曾聽雪蓮說過想去江南走走,所以直覺認爲雪蓮帶着慕含煙去了江南,再加上追影傳來的消息,說看到有人在淼水縣打探慕含煙的下落,所以他們最終選擇了向南方行去。
到淼水縣後,兩人明察暗訪,卻沒有得到半點消息,後來天色晚了,兩人便選了一家小旅館住了下來,結果好巧不巧的此店正好是慕含煙同雪蓮一起住過的,更巧的是連房間都是住的同一間,兩人沒有打探到半點消息,都很鬱悶。
“無痕,你說她們怎麼就做到滴水不漏的?我們問了那麼多人,都說沒見過,會不會是我們的方向走偏了,萬一雪蓮知道我們會向江南尋找,她們去了北方或東方?”景公子臉上的挫敗是怎麼也掩藏不住的,雖然讓假公主回了宮,刺客方面可能就不會再追殺慕含煙了,但是一日不找到她們,他一日就不能心安。
“不會,北方戰亂,雪蓮最怕見到戰場,所以不會帶着慕小姐去北方,東方臨海,現在已入冬,雪蓮怕冷,也不會去東方,而西方更不可能,那邊多是沼澤沙漠,雪蓮喜歡享受,不會自討苦吃去西方的,排除這些因素,那麼就江南是她最有可能去的地方,江南四季如春,符合她的要求,景,你先彆着急,我們慢慢察訪,總會找到她們的。”無痕倒是非常清楚雪蓮的性子,所以大致方向也是走對了的。
景公子怎麼可能不急,聽說有刺客仍不放過慕含煙,他就時刻坐立難安,恨不得現在插了翅膀長了火眼金睛,將她從人羣裡揪出來,然後帶回皇宮裡藏好。“無痕,你不懂,煙兒對我來說很重要,我不能讓她出半點事。”
無痕斜睨着他,他一直想不通景爲什麼這麼在乎慕含煙,按理說兩人無親無故的,一個平民有什麼本事讓太子爺親自出來尋找,“景,我看你是愛上慕小姐了,不過現在她也不是有夫之婦了,你想追求也可以,但是你父皇那一關可不好過啊,再怎麼說她也是下堂妻了。”
景公子惡狠狠的瞪着無痕,他惱怒的道:“無痕,我跟你說過許多次,我對煙兒不是那種感情,我把她當成是我的妹妹。”
“可她畢竟不是你妹妹。”無痕很不客氣的點破這個事實。
“誰說不是?”景公子連忙反擊,但看到無痕投來的疑惑眼神時,他連忙撇過頭去,硬聲硬氣的道:“在我心中她就是我的妹妹,唉,無痕,不跟你討論這個問題,反正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無痕看着景公子心虛的神情,心裡的疑惑加深,但此時他被雪蓮的事煩得不得了,也沒心情去細究,只是道:“你自己心裡清楚就好,景,雪蓮從小就古靈精怪的,我倒是不擔心她會被刺客先找到,畢竟追影的追查功夫也不是虛的,這麼久他都沒追蹤到人,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敢保證兩人現在不知道在哪個角落裡偷着樂呢。”
“但願如此,兩個弱女子出門在外,難免被那些宵小給盯上,我真是擔心,又不敢大張旗鼓的找人,只能暗訪,真是着急,無痕,她們到底有什麼飛天遁地之術,竟然一點破綻都沒留下。”景公子忍不住嘆氣,這兩人一消失就像人間蒸發一樣,突然就消失不見了,怎麼能讓人不着急。
無痕也好不到哪裡去,他也擔心,不僅擔心雪蓮,更加擔心鳳淵國,皇兄突然下詔讓位,朝中局勢本就不穩,卻又必須到金臨國來迎娶長公主以安國人的心,現在雪蓮出走,與金臨國的婚事也沒定下來,雖然驛館內有國父主事,但是他還是放心不下,兩邊焦慮之下,他都恨不得馬上把雪蓮找回來打她一頓屁股,早知道她這樣不省事,他就不該帶她來金臨,“景,咱們先養足精神,明天再繼續打聽吧,我想以她們的腳程左不過就走了兩三個地方,我們跟着往下找,很快就能找回她們。”
“嗯。”景公子打開門,剛要跨出門檻時,卻在門檻邊看到一枚閃光物,他眯了眯眼睛,彎下腰去拾起來,那是一隻耳環,因爲鑲在門檻縫裡,所以並不易讓人發現,剛纔景公子能看到,也是光線問題,將耳環放在手心,他總覺得這耳環很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碧綠的瑪瑙散發着盈盈綠光,造型優美,看得出來是出自宮廷師傅的手藝。
無痕見景公子的模樣,連忙走過來,一看景公子手中的耳環,他立即道:“這耳環是雪蓮的,我還記得是她十三歲生日我親手打造的,她一直當寶的帶在身上,看來雪蓮她們確實是從這裡走的。”
“你確定?這樣說來煙兒她們確實向江南方向而去的,有了方向,我們追查起來也不會像無頭蒼蠅,無痕,你等一下,我去掌櫃那裡問問,這間屋曾住了什麼人,又是向什麼方向而去的。”景公子興奮極了,現在能確定慕含煙她們倆確實來過這裡,他心裡就安定許多。
“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去。”無痕也鬆了口氣,先前的猜測得到證實,他便不再惶惶不安了,跟着景公子一起向樓下走去,此時掌櫃正好在算賬,他頭頂光禿禿的,正是前兩天被那名黑衣人削了的。
無痕跟着景公子走到櫃檯邊,先前進店時還沒注意,現在看到掌櫃頭頂寸草不生的滑稽樣子都忍不住笑了,兩人大步走到掌櫃面前,問道:“掌櫃的,請問兩天前住地字一號房的客人去了何處?”
掌櫃的擡頭瞟了兩人一眼,然後又埋下頭去繼續算賬,景公子見掌櫃的不理他們,心裡有氣,口氣越發衝了,“掌櫃的,請問兩天前住地字一號房的客人去了何處?她們的登記能否給我們看看?”
掌櫃的再次擡起頭來看着景公子,半晌才道:“這位公子,旅館本就是客人來去的地方,我們只管他住店給不給錢,管他們去哪裡做什麼。”
景公子見掌櫃的不買賬,氣得要動粗,無痕卻比他快一步,眨眼功夫一把寒光閃閃的劍已經架在掌櫃的脖子上,“掌櫃的,我們好意詢問,你卻故意刁難,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無痕說着持劍的手微微使力,劍就靠向掌櫃的脖子,在他脖子上壓下一道紅痕。
掌櫃的見他們來真的,也不敢再拿喬了,他連忙道:“公子,我說我說。”掌櫃的一邊說一邊拿手指捏着劍尖,“公子,刀劍不長眼,你能不能先挪開一點點,我給你翻翻記錄。”
無痕滿意的收回劍,看掌櫃的自桌上拿出一本記錄本,他大手一撈,便將記錄本撈到自己手上,按着日期往下找,可是卻沒有找到兩人的名字,他皺着眉頭看向掌櫃的,“你確定是這本?”
“是啊,公子,我們這裡來客都記錄在這賬本上,你說的那個地字號的客人,我倒還有點印象,兩人個子小小的,滿臉的絡腮鬍子,不過眉目倒是清俊,穿着也是上好的綾絡綢緞,公子,你們找他們做什麼?”掌櫃的不由得起了好奇心,最近好像有許多人來找人,難道有殺人犯或是採花賊橫行了?可是他沒聽到風聲,也沒接到官府的告示啊。
“你不用知道那麼多,對了,這兩人是向什麼方向去的?”無痕冷冷的道。
“哦,當時我聽他們兩人的談話,似乎是要去江南。”
無痕跟景公子對視一眼,然後一致向門外走去,連手上的賬冊都忘了還給掌櫃的,掌櫃的見兩人賬沒結,還將他的賬冊拿走了,大着膽子追出來,“公子,公子,我的賬冊,還有銀子,銀子。”
無痕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賬冊,一揮手丟給了掌櫃的,兩人邊走邊道:“看來雪蓮跟慕小姐真的是去了江南,依他們的腳程也就在這兩個縣城,我們快點追上去,說不定還能將她們攔下。”
“嗯,她們也不笨,知道化裝,怪不得追影查不到她們的蹤跡,有了大致的外貌特徵,我們找人也好找一點。”景公子心裡是越來越佩服雪蓮跟慕含煙了,不知道是誰想出這種鬼點子,若不是他們誤打誤撞撿到耳環,說不定還不知道怎麼找他們。
“雪蓮的鬼主意一向多,她明白帶着慕含煙出府會遇見到許多阻礙,所以乾脆化了裝讓刺客找不到她們,現在我是真的放心了,只是怕就怕她們倆大意,那刺客也緊隨其後啊。”無痕腳步飛快的向門外走去,走到門外,已有人拉着馬等候着,他倆翻身上馬策馬向韓城方向行進。
慕含煙被困在張府裡,丫環小廝明裡對她客客氣氣的,可是暗裡卻是監視着她,只要她要走出院子,便立即有丫環來請她回屋,她說想見雪蓮,丫環就回說會去請示,然後便是漫長的等待,從日出等到日落,都沒有半點消息,慕含煙被丫環耍了幾次,也學乖了,一面裝着不在意,一面打量院子裡的環境,打算自己突圍出去找雪蓮。
好不容易鑽了空子跑出了院子,結果她卻傻了眼,院子外面又是院子,而且跟裡面的院子一模一樣,慕含煙試着又向外走,也沒有丫環來攔了,結果她更傻了,之前被張媛媛領着到這院子裡時她注意過四周的環境,當時的環境並不是這樣的,可是爲什麼她不過睡了一覺醒來,這外面就變了天了,這院子重院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慕含煙又走了一會兒,眼看到院門走出去,結果院子裡的景色還是一模一樣,如此幾番後,慕含煙總算明白自己可能是誤入什麼陣法內了,她擡頭看着天空,天上灰濛濛一片,剛纔她出院門時明明看到有太陽,可是到了這裡,太陽似乎一下子就被霧氣擋住了,這可怎麼辦?
以前跟着雲灝然去關外遊玩時,曾聽人說起過江湖中的陣法,那時她好奇心重,便聽他們講解,但大多數她都有聽沒有懂,只隱約記得這種奇陣,如果誤闖將會要了自己的命,所以她兜兜轉轉了幾圈,便也不再亂動,她摸不清張家人到底要拿她們怎麼樣,所以暫時只能坐以待斃,否則亂闖要了自己的命,她不是死得冤枉。
慕含煙被困在陣法中,孰不知她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監視下,張媛媛早已換了一身男裝,她確實是他,張媛媛只是他的化身,他之所以男扮女裝,就是因爲當年他出生時,韓城漫天飄雪,有一過路和尚路過張府,斷定張府因有這一絕色兒子招至滅門大禍,當時張老爺急得不得了,便問和尚可有化解方法。
和尚裝神弄鬼了一番,便說只要將他當女兒養大,然後與女扮男裝的有緣人成親方能解禍,張老爺向來信神,所以便聽信了,直到昨夜慶兒回來說見到了女扮男裝的姑娘說張媛媛的壞話,兩人便知他們的有緣人已經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