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眉眼含笑,竟將那滿身的絕世光華更章顯出來。望着他,白衣仍舊耀眼,卻怎麼都比不過那滿臉的笑意。
“你……”啞然半晌,她訥訥出聲,心中雖有千言萬語想問,但到最後卻無從問起。
白衣公子曬笑了一下,執起她的手道:“陽光如此之好,不如我們到院中曬曬,去去黴氣?”似是徵詢,可執着她的掌卻毫無反駁的餘地,牽着她向屋外走去,剛挪步子又突然怔住。
慕含煙低垂着頭,臉紅得能溢出血來,剛纔慌忙之下,她竟連鞋襪都未曾穿上,此時羅裙之下一雙蓮足白晢瑩亮如一方美玉,與光可鑑人的地板相輝映,竟別樣的煽情。
慕含煙侷促的輕縮着裸足,直到重複於羅裙之內,她才自在起來,“呃,我……”
白衣公子微微一笑,放開她的手,走到牀邊,彎腰拾起被她踢亂的鞋襪,再緩步走到她面前,傾身蹲下,握着她的裸足將長襪套進去,慕含煙心裡涌起羞澀,她的腳下意識的向後縮了縮,脣嚅動着:“景公子,我自己來。”
景公子動作雖溫柔,但卻勢不讓她避開分毫,直到將兩隻鞋襪都替她穿好才站起身來,神態間盡覆於寵愛,“走吧。”
慕含煙不敢看他,逃也似的奔出房間,心裡微微窘迫,他竟然親自替她着鞋襪,他雖盡斂身上張揚着的貴氣,但她依然能看出他不同於平凡人,就這豪奢的屋子,精緻的華服都可以看出他絕非普通的公子哥,然這樣一個身貴神秘的公子竟會彎腰爲她着履?
慕含煙越想心越亂,越腳步越快,白衣公子悠然跟在身後她且羞且惱的模樣才微微放下心來,她總算沒沉~在那不堪回首的一幕中。
慕含沿着石板鋪就而成的小徑,一路沒命似的向前衝,直到走到小徑盡頭再無路可尋時她才擡起頭來,放眼一望,才發現自己置身於一片花海之中。
火一樣美地木~花迎風綻放。空氣中隱隱浮動着香甜地花香。她滿眼訝色。回頭去見景公子怡然斜靠在花樹下。陽光透過樹葉縫隙落在他身上他地身形顯得越加光彩奪目。美得不可方物。
妖孽啊!慕含煙低嘆。微眯眼睛看着他清俊依舊地側臉。他怎就美得如此驚心動魄呢?花癡了一會兒。在瞧見對方眼中越來越濃地笑意後含煙不自在地撇開頭。其實雲家兄弟也是難得一見地美男子只是一則溫潤如鄰家大哥。一則魅惑如暗夜魔使。竟無人有景公子半分地謫仙氣質。所以看失神絕不是她地錯。而是景公子渾身散發出來地氣質太強。
眼珠在木槿花蕾上一掃而過。某些被她遺忘地事又重覆心頭擡眼望着景公子。心中雖澀是問出口。“景公子日……”
景公子及時伸手製止。他略嘆道她不會是那麼沒心沒肺地人。必會追問昨日地細節。他直起身。大踏幾步來到她面前。想嘻嘻哈哈地來幾句闢如昨日之日不可留之言。但言及脣邊。他才猛然驚覺在她通透地眼眸之下。這些輕飄無用地話他半句都說不出口。
凝重地沉默半晌。景公子才道:“昨日什麼都沒來得及發生。你別擔心。”
慕含煙輕搖了下頭。“我知昨日沒發生什麼。但那兩人……”
景公子聞言眸色陡然生寒,“這等畜生不如的東西還留在世上何用。”轉眸看她被自己狠戾的話語駭住,他輕舒一口氣,“這些閒雜人等你就要管了,他們既然敢向你伸出魔爪,就自然知道後果,我一直想問,你怎麼招惹上這些人的?”
慕含煙聞言頗爲無奈的翻了翻白眼,什麼叫她招惹上,明明就是那兩人受人指使,其實她並非爲那二人求情,而是想知道是何人對付她,知她來倉瀾山的人應該少之又少,就連凝霜她都沒告知,可又是誰人將她的行蹤泄露了?
心中細細思忖了半晌,仍是不得要領,她輕蹙眉峰,擡頭望天,腦中似有一抹流光一閃而過,在她還來不及抓住時又消失了。
景公子瞧她顰眉愁鎖,以爲她仍在介意昨日之事,張口便道:“那樣下流的人有什麼好想的,就不怕髒了你的腦袋。”
慕含煙揚脣一笑,也不解釋,讓他誤會去吧,擡頭望着那紅得刺目的木~花,心中滑過一絲念頭,“公子救命之恩我無以爲報,不如讓我親獻廚藝以報公子兩次…不,三次救命大恩。”
景公子沒她思緒轉得快,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隨即失笑,眼前這女子慧黠聰明,他本不該擔憂的,“既然如此,在下恭敬不如從命了。”
擡頭遙望樹枝上顫動的花苞,慕含煙衝景公子努了努嘴,景公子詫然擡頭望去,眼中驚不定,“怎麼,你想以它們做菜?”
慕含煙微笑頷首。
景公子眼中的驚瞬間已被驚恐所取代,回頭望着她亮燦若辰星的眸子,脣邊
現一抹笑,既如此,他恭敬不如從命。
在奢華的廚竈間忙了大半個時辰,慕含煙將木槿花煎炒烹煮成各種菜色,味美色鮮的幾道小菜便端上了桌,白衣公子眼中詫異之色難掩,撲鼻而來的香味讓他腹中鬧騰不休,事實上,他已趁慕含煙重新轉入廚房後偷吃了好幾口了,完全無視自己高雅的氣質。
門口有侍候着的小廝皆掩嘴偷笑,主子今日心情似乎大好。
在最後一道木~豆腐羹端上桌後,慕含煙笑着坐下,“今日咱們就開一桌木~花之宴,算是答謝公子的救命之恩與照顧之情。”
景公子看桌上無酒,便道:“既要謝,卻謝得如此不夠誠意?”
慕含煙輕淺一,“我已嫁作人婦,是以在外不可飲酒,請公子體諒。”白衣公子在聞她“嫁作人婦”四個字後中閃過一抹奇異之光,他倒是忘了,眼前女子已爲他人所有。
“安敢體諒,含煙只要不怪唐突就是了。”說着拾箸夾菜,美味可口的木槿花入口清香怡人,卻再沒有先前那股美味,他皺皺眉頭,仍自嚥了下去。
慕含煙瞧他色,以爲做得不好吃連問道:“怎麼,不合胃口?”
白衣公子搖了搖頭菜色變了,而是心情變了,可是他又怎能說出口?
“含煙大家閨秀,怎也好親自下廚?”不同於他那刁蠻的妹妹,平日裡只知道淘氣惹事。
慕含煙垂眼眸廚藝最爲精進之時便是與云然確認關係以後,每日見他去一旁的酒樓裡用食心生了體貼之意,於是央着府中大廚教她廚藝,日日變着花樣給雲|:然弄吃的,曾經她還打破了一月沒有重複菜色的記錄,只是現在回想起來,心裡卻終究多了股酸澀之意無當時的半分幸福。
白衣公子未再進逼,只是然的吃着桌上的美食雖同是以木槿花作主菜,但每道菜的味道都不相同的味酸帶甜,有的清脆可口將桌上的菜吃了一個通遍,他已微飽,放下箸望着仍在沉思的慕含煙。
她的側臉圓潤如玉,外間火熱的陽光鋪照在窗櫺上,折射而來的光線落在她的臉上,竟將此時的她突顯的安祥靜謐,初見她的景象又迴盪在腦海裡,那日她鬱鬱寡歡的行走在紅燈區的青石地磚上,被一風流公子緊擁入懷,他曾以爲她是某個樓裡的姑娘,直到後來手下來報,才知她竟然是雲家大少奶奶。
礙於情況危急,他將她摟抱在懷,不知爲何,那一刻他竟覺得此生圓滿了,似乎有一女子與他如此相生相契他便滿足了,可是她卻已嫁作人婦,會對她有特殊的情感是因爲她的面容似曾相識吧。
再次相見,她於攬月樓中凝聲哭泣,那一刻他突然羨慕起那個能讓她哭泣的人,回望空無一人的樓道,他心亦明,此處乃雲家二少的辦公之地,那麼她哭必是因爲他?她失神差點喪身於馬蹄之下,他亦驚亦怒,卻拿她無可奈何,她怔然的表情是那樣的無助,可就在他想將她擁入懷中給予安慰時,他卻出現了。
橫眉怒目、薄脣緊抿,就好似他侵犯了他的所有物,那一刻,他心底澀然。
自京中來到此處,一爲避暑二爲散心,沒想到緩步步上清瀑時,卻撞見那樣一副不堪入目的情形,他當下微側轉身,可眼角餘光卻瞧見那女子熟悉的容貌,當時心底抽痛讓他顧不得其他,拔劍刺穿了那人的背,將她解救於危急關頭……。
此時再想起她倒於血泊中無助蒼白的容顏,他的心仍抽緊着,什麼人竟敢對她下如此重的殺手?思緒漸漸迴轉,他凝望着她清亮墨黑的眸子,裡面盈盈盛着一汪清泉,他啞聲道:“如若有來生,我便要早一些遇見你。”
慕含煙自朦朧中回過神來,只知道他嘴脣翕合不聞其聲,她問道:“景公子,你剛纔說什麼?”
景公子搖頭,不再說話,慕含煙心中閃過怪異,悶悶的吃着桌上已漸涼的菜,擡眸瞧他已放下筷子,訝聲道:“怎麼放了筷子,不再多吃一點麼?”
景公子再搖頭,言輕意深道:“美食當以吃得意猶未盡,今後纔會一再回味,如果一次吃足,往後想起來就只餘飽漲之感了。”
慕含煙眸子一亮,輕笑道:“原來你也這樣認爲,我曾走遍天下,食過世間無數美味,但凡是飽腹之後的都未再回味過,而那種精緻的小食卻一直念念不忘,後來便有了經驗,再不多吃了。”她說此話時眉眼皆在飛舞,彷彿終於找到了志同道合的盟友了。
景公子微微一笑,還有一個原因,卻是他不能道於她聽的,那就是他對花粉過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