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使毒脫殼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眼前這株開着藍紫色的小花,散發着甜美香味的植株就是遙菱,無論是它的葉子還是花朵任何一部分都充滿了劇毒,要是一不小心食用了就會馬上全身浮腫,劇痛而死;即使沒有食用,只要皮膚一沾染到它的汁液,全身也會馬上變腫,雖然不會致命,但也會讓人出現假死的現象。

但你別以爲只要不碰它就不會有什麼事情,其實在金珠兒看到它的那一刻起,遙菱就已經在發揮自己的藥效了,其源頭就是那甜美的芳香,雖然現在金珠兒並沒有什麼中毒反應,但是如果她要是長期在這種香味中生活的話,那麼她的精神就會變得越來越渙散,到最後還會出現幻覺,等她到了無法分辨現實與夢幻的時候她的精神就會開始崩潰,直至死亡。

金珠兒小心翼翼地走近遙菱,從懷裡拿出一塊手帕,包住它的葉子,小心地摘下幾片,放在平地上,用石頭砸碎,沒一會,乾淨漂亮的手帕就被它飽滿的汁液也染綠了。金珠兒細心地將乾淨的部分包裹住已經變綠的部分,然後才放心地將它放進懷中。

在忙完這件事之後,看了看已經採集的差不多的野菜,金珠兒決定原路返回,去跟大家集合。或許是剛纔太過於專注挖野菜了,所以她纔沒有精力去注意其他的東西,如今一停下來,還沒有完全康復的左手和腳又開始隱隱作痛,但周圍除了她自己,一個人影都沒有,所以她只好自力更生了。

還好金珠兒並沒有跑多遠,憑着直覺及時找到了大家,和她們一塊回去。

原以爲只要忙完了手頭上的事情後就可以和皇浦威他們匯合,沒有想到她們忙完之後都要聚集在一起,到一間客棧休息,根本就無法再回到皇浦威他們的身邊。

“大娘,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爲什麼我已經忙完了所有的事情了,他們卻不讓我回到我的家人身邊?”爲了解除疑惑,金珠兒只好向之前的大娘請教了。

大娘警惕地查看了四周,纔將嘴巴靠近金珠兒的耳朵,小聲地叮囑道:“這裡面的士兵基本上都是禽獸,不但不放過青樓的女子,就連好人家的女子也不放過!現在環靈城裡所有的女子都被他們囚禁在這裡,好方便他們晚上辦事。如果有誰敢逃被發現的話,不但本人要受罰,就連親人也要跟着遭殃。所有你晚上要小心一點,最好將房裡的燈點着,方便他們現在看清你現在的樣子,讓他們有所顧忌。”

金珠兒實在是不敢相信整座環靈城的百姓每一天過的到底是什麼生活,那些人竟什麼事情都做得出。

夜晚一點點地降臨,但它的到來並不代表大家可以將深藏在心中的思念與悲傷留露出來,而是要默默地接受新一輪的折磨。看着搖曳的火花,金珠兒靜靜地等待着,而她的手裡靜靜地拽着的就是白天那條手帕。

沒有多久,房門外就是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和士兵們肆意的笑聲。

“吱——”

金珠兒的房門被三四個士兵給推開,當他們剛好看到金珠兒特意擡起來的臉時都罵聲四起:“切!原以爲新來的女人會有什麼看頭呢,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貨色,晦氣!還是去找別人吧。”

“真是一個醜婆娘!”

幾個人肩搭着肩罵罵咧咧地離開了。但金珠兒還沒有來得及鬆一口氣,房裡又多處一位不速之客,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今天早上給她警告的士兵。

他看了金珠兒一眼後竟沒有離開,反而是關上了門,頓時房裡就只有他們兩個人。金珠兒看到他關上門後相當地失望,嘆了口氣:“我原以爲你會和他們不一樣,其實從骨子裡來說你們都是一夥的。”

那個士兵並沒有反駁她什麼,而是悠閒地給自己倒了以杯茶,喝了幾口,這纔開口說話:“夫人,這才一天沒見,你的變化還真驚人,要不是我知道最近只有你們這一批人進城,還真不敢確定是你呢。”

“那又如何?”

“夫人你放心好了,在下不會對夫人怎麼樣的。”見金珠兒一直防着自己,他忍不住出聲安慰。

但是金珠兒這一回可就沒有那麼輕易相信他的話了,依舊緊緊地盯着他,就怕他靠近自己。或許是知道金珠兒在擔心什麼,那個士兵一直安安分分地坐在椅子上,並沒有接近她。“夫人你放心,今晚過後就沒有人會注意你了,從明天開始你就可以跟那些小孩睡在一起不用擔心受怕了。不過我真沒有想到你竟能夠將臉上的傷疤弄得那麼像。”

“因爲它本來就是真的,又怎麼會不像呢?”一個人的眼神是很難騙得了別人的,在他的眼裡金珠兒並沒有看到一絲虛僞和惡意,所以她再次選擇相信他。

“嘭——”金珠兒輕描淡寫的語調着實地嚇了他一跳,“不是開玩笑吧?你真的捨得?”

再怎麼說一個女子的容貌將會影響她一生,他實在是很難相信金珠兒會甘願毀了它。

既然已經確定他不會威脅到自己,金珠兒也就放心地走到桌旁坐下。“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只能舍其一。”

怪不得她給人的感覺很特別,沒有想到她會看得這麼通透,要是之前那些人都能像她想得這麼明白的話也就不會受這種非人的對待了。他的心中十分感慨,同時也掩不住內心的悲傷。“如果她們也懂得這樣捨棄的話,或許她們也就不會遭此一劫了。”

對於他的感慨,金珠兒只能保持沉默了,畢竟她並不是她們,代表不了她們講話。但沉默並不代表她不會開口:“這位大哥,你剛纔說過了今晚我就安全了是什麼意思?”

金珠兒的問題終於讓他從悲傷中回過神來:“自從城守閉城挖礦後,家家戶戶的女子都難逃厄運,全被城守抓到這間客棧來,那些頗有姿色的女子都被城守收入府中做妾侍,等他覺得生厭了再被趕回客棧。再被趕回客棧。而那些在客棧中稍有姿色的女子就被他們分置在各個房間,夜裡充當軍妓。那些上了年紀或者還年幼相貌醜陋的就全被關在樓下的一間儲藏室中。”

聽他這麼一說,金珠兒就有些不解了:“那今天爲什麼沒有人將我帶到儲藏室去?”

“按照慣例,只要是新來的女子都要被帶到這間房間來呆上一天,再有當晚前來客棧休息的士兵評定是要關進 儲藏室還是留做軍妓。”

“太過分了!我們這些女子都被你們當成什麼了?”要不是忌諱被其他人聽到,金珠兒真想大聲破口大罵,“既然你還有點良心,那你爲什麼也會出現在這裡?”

對於金珠兒的質問,他是一陣苦笑:“其實在這些士兵中也有一些是本地人,這些受苦的女子裡就有他們的家人,爲了保護他們的家人,他們只好和一些同樣良心未泯的士兵相約在一起,幾個一羣,待在一個房間裡,抵擋那些早已經沒有人性的士兵。當時這樣做他們有能夠保護得了多少呢?爲了讓那些尚未出嫁的女子都能夠得到保護,他們有些只能夠含淚殺了自己的妻兒,免受侮辱;有些女子性子烈,又心地很善良,也選擇了自殺,將自己的機會留給別人。如今在那麼多人的蠢蠢欲動中,我們也只能輪番努力保護着那四個難得不受侮辱折磨的姑娘。”

“既然這樣,那你們爲什麼不選擇和老百姓團結起來反抗呢?你們這樣的保護又能夠保護多少人呢?又能夠保護多久呢?”要是他們聯手反抗的話,那老百姓也不用受那麼多的苦了。

他臉上的表情更加苦澀了:“你以爲我們不想嗎?但是這整座環靈城的士兵都被城守下了藥,每天晚上我們都要按時服解藥,否則就會毒發身亡,就連那些老百姓也一樣,即使我們想反抗,想通風報信那也得時間充足才行啊。事情根本就由不得我們控制。要不是那些煙塵女子深明大義,幫我們抵擋那些沒有人性的傢伙,或許就連那四個姑娘我們都沒有辦法保護。”

怪不得城守能夠肆無忌憚,看來他真是機關算盡了,即使不是爲了完成任務,她也要爲了整座環靈城的百姓拼了!金珠兒伸耳附在門上細細地探聽了周圍的情況才放心將自己的剛想到的計劃告訴他:“這位大哥,如果我說我現在有一計,或許能夠幫大家脫離苦海,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幫我?”

“我們想了那麼多年都想不出良策來,姑娘夫人你又會有什麼辦法呢?”他已經失望了好多回了,如今可以說是絕望透頂了。

可金珠兒也不是那麼輕易會放棄的,雖然在皇浦威身邊她就跟傀儡沒有什麼兩樣,但是一旦離開皇浦威的實力範圍,金珠兒就像重新被注入了靈魂一樣,腦筋轉得比什麼都快:“只要你能幫我找到出城的辦法,我就能夠幫你們找到救兵。”

“那根本就沒有可能,環靈城每面城牆都有人把守,我們又人手單薄,根本就沒有辦法將你弄出去,除非你是死人,纔會被擡出城門。但這個辦法也是行不通的,因爲扮死人也是沒有辦法通過守城的士兵檢測的,更何況一出城門,他們就會將死人擡到西邊的荒山中,讓山中的野獸果腹,除非有人能夠瞞過士兵的檢測,有膽大武強,能夠山中羣獸相鬥,穿過深山求救。”

“那我只要過了檢測那一關,在深山中待到深夜再出山不就行了?”

現在他連茶都沒有心情喝了:“你以爲城守會那麼粗心啊?他早就連這一個都考慮到了,每天都有人在山外守着,除非是士兵,否則只要有人踏出山外,立馬就會被亂箭射死。”

爲什麼這麼一個小心謹慎的人會是百姓的劊子手呢?要是他能夠安安分分地爲百姓謀福利,不起貪念,肯定會名垂青史的。“那我也只能拼一拼了,你有沒有辦法讓我去見一見我的家人?”

“雖然城守並沒有將他們拘留在一起,但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城守的監控範圍裡,你是沒有辦法再跟他們相見的。”

金珠兒沉思了一會,終於下定決心說道:“既然沒有辦法跟他們取得聯絡,那我只好私自行動了。這位大哥,等一下我扮死人,你再將我弄出城,之後的事情我會想辦法的。”

“我不是說了嗎,這個辦法根本就行不通,會被人識破的。”

金珠兒拿出了自己的殺手鐗——沾染上遙菱汁液的手帕,自信地說道:“只要等一下我塗上這種毒液,我馬上就會陷入假死中,到時候肯定能夠通過他們的檢查的。”

他實在是不敢相信這條手帕上的不明液體真的能夠助他們一臂之力:“這東西真的有效嗎?不會有什麼副作用吧?而且你有把握穿過深山嗎?那裡面可是有很多深山野獸,你鬥得過它們嗎?”

“只要有一線希望,我們就不可以放棄。要是你有遇到我的家人,就麻煩你幫我說一聲。接下來一切就看你的了。”

不容他拒絕,金珠兒就挽起袖子,將毒液塗在手腕上,立馬她就感覺到手腕處疼痛瘙癢無比,從手腕處迅速發腫,金珠兒的視線也開始渙散開來,她強笑着將手帕放進懷中才倒下。在失去知覺之前,她依稀之間好像聽到士兵對她說:“夫人,你放心吧,我劉奎生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我待全城的百姓向你說聲謝謝!”

看着已經沒有了呼吸,渾身浮腫發紫的金珠兒,劉奎生的心中再次燃起希望之火,他擦了擦感激的淚花,深吸了一口氣,用最大的嗓門衝着金珠兒就是一頓破口大罵:“你不就是一個醜八怪嗎?大爺我看得起你是你的福分,你竟給我玩服毒自殺這一招,真是不是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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