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大郎喝盡杯中水後,他有點忐忑不安的看向季心苗問:“你,能不能陪我去?”
他怕她拒絕。因爲他一直髮現,她都很冷淡。
季心苗其實並沒有拒絕他的想法,畢竟長輩們看好這們親事,而她又能拒絕不得,那麼能多多瞭解她未來的老公,未免是件壞事。而且,她又不是什麼真正的古人,這男人現在是她的未婚夫,今天他也把自己打理得很整潔,帶出去也不丟面子是不是?前世還沒有過機會陪男朋友逛過街呢,陪他一會又有什麼關係。於是擡腿出了門問:“去哪?”
齊大郎沒想到季心苗真的願意陪他去買東西,聽她這麼一問歡喜的連忙跟上:“去種子鋪裡看下麥種。”
季心苗沒多說而是點點就往外走,齊大郎趕緊跟了上去。
兩人往東街走去,齊大郎偷偷的看了一眼季心苗,發現在臉上沒什麼表情直往前走,他想她這是不好意思了吧?於是沒話找話問:“這酸棗糕是你跟奶奶做出來的?”
季心苗點點頭:“其實我也就出了點這包裝的主意,這糕是奶奶做的,她的手藝可好了,在我們村子裡是第一個。”
齊大郎把手中被王氏塞的酸棗糕送進了嘴裡嚼上兩下才說:“嗯,味道還真好,酸酸甜甜的,女人和孩子肯定愛吃。”
季心苗掃了他一眼問:“你是說你不愛吃了?”
“不不不,我也愛吃。只是我是個男人,吃這零嘴總吃得少。”見未來媳婦似乎會錯意了,齊大郎立即慌忙解釋起來,他發現自己真的有點緊張。
季心苗看他這窘樣嘴角也不禁翹了起來,這男人看起來很成熟,但是性子樸實得超可愛!
一時兩人又無話。正在這時一個驚喜的聲音傳來:“大郎,是不是你?”
齊大郎擡頭一看眼前人也驚喜的問:“四山,你怎麼來這了?”
叫四山的人趕忙指指身邊的店鋪說:“大郎,先進來坐坐,這位是?”
見兄弟問起季心苗,齊大郎有點不太好意思的介紹說:“這是我馬上要進門的媳婦了。”
四山連忙客氣的招呼:“嫂子好,我叫陳四山,與大郎是戰場上的兄弟。這家店是我媳婦家的,快進來坐。”
齊大郎看了看季心苗沒有反對的意思,於是徵求她的意見:“能不能進去坐坐?”
季心苗見是齊大郎的戰友,而且兩人在這鎮上可能是第一次見面,於是朝兩人淡淡的笑了笑表示同意了。
進得店來,一個二十二三左右的婦人走了出來,陳四山趕緊介紹:“媳婦,這是我兄弟齊大郎,上坪村的。這位是他即將進門的媳婦,是…”
季心苗見婦人面色很和氣立即自我介紹了:“嫂子好,我叫季心苗,是季家村人,前街季蘭蘭是我二姑。”
婦人一聽立即啊了一聲:“哦,原來是朱家嬸子啊,早聽說她們家幾個侄女都是標緻的人兒,今日看到妹子才知道她說的真是實話呢。”
真不愧是做生意的,就是會說話呢。季心苗淡淡一笑:“嫂子誇獎了!”
三人坐下後,陳四山的媳婦泡來了兩碗茶笑笑說:“你們坐會啊,我去準備一會客人來點的麪食。”
季心苗聞言簡單的打量起這間店鋪來。看得出這是一家中規中矩年份不短的麪食店,店面並不大,裝修也很一般,但好在乾淨,看來這陳四山的媳婦是個愛乾淨的。
齊大郎喝了一口水才問:“四山,你老家不是青州府的麼?不是說家中還有很多親人麼,你怎麼到我們這鎮上來了?是家中親人都來了,還是你與媳婦帶着娃來了?”
陳四山聞言苦笑一下才緩緩道:“大郎兄弟,一言難盡啊!”
齊大郎一看陳四山的樣子很是不解:“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陳四山看了季心苗一眼才緩緩的說:“讓弟妹笑話了。大郎兄弟,兄弟我那年回鄉後本以爲可以落下根來了。我把身上的銀子拿了一部分出來,準備找個好姑娘成個親,可哪知,唉!”
“怎麼說呢,這真是難以啓口的事。你也知道,我家兄弟多,我又是第四個。不是長不是幼,多年又不在父母身邊,這感情也就比不得他們常年孝敬在身邊的人。等我把大部份的銀子交給我娘後,本想着爹孃會看在我離家多年的份上,心疼我給我找個好人家的姑娘,哪知…”陳四山的聲音越來越小。
齊大郎沒說話,他知道自己這兄弟也是個老實人,定是受了很大的委屈才離鄉背井的到這裡來。
果然,陳四山又開了口:“我回家鄉以後,因爲這條腿受過重傷,走路雖然沒有問題,可乾重的農活是不行的。也許,父母覺得我沒什麼用吧?家中大哥的兒了又快十八歲了,於是爹孃瞞着我,把我的銀子給我侄兒說了們親事。”
久久,兩人沒有說話。這種讓人傷心,又與父母有關的事,古代的小輩又是以孝字當頭的,他們沒有權力去評是非。聽了陳四山的敘述,這時季心苗覺得自己真幸運,能在這異時空裡碰上這麼一家和藹可親的親人。
“那你這媳婦是?”齊大郎尷尬的問了一聲。
“去年終大侄兒的媳婦進門後那個早上,天沒亮我就在窗外給父母磕了個頭離開了家。自己身上也沒有多少銀子了,想找個地方落腳,聽說有幾個兄弟在這衙門裡做事,於是就想尋着來找份事做。也許是真的有緣份,有一天傍晚我老丈人去收山貨,被告人搶了。正好我經過救了他,他說是這郎關鎮人,因此我把他送了回來。
當時我也沒地去,我老丈人非要留我在他們家。後來,也就這樣,我媳婦是個老實的女子,嫁人後因爲孃家落末了,一直受婆婆與相公的欺負。嫁進夫家後三年又沒生下個一男半女,就讓婆婆找藉口給休了。
她真的是個老實的好女人,她沒有看不起我這半殘的身子,對我如親兄弟一般,後來在我老丈人作主下,年初我們成了親。現在,她已有了三個多月的肚子了!”
怪不得季心苗覺得那女人的腰似乎粗了點,原來是懷孕了。
齊大郎一聽立即恭喜:“恭喜四山兄弟要當爹了!你現在就與家人一塊打理這麪店麼?”
陳四山立即點點頭:“我本來是到衙門去做了兩個月的,張大哥在衙門裡做捕頭,他可關心我們這幫兄弟了。可是前不久,店裡的小二要回鄉,一時又找不到合適的人來幫忙。想想我媳婦常在店裡幫忙,再找別的人也不合適,於是我就自己回來了。大郎兄弟,今天中午就在這嚐嚐你這嫂子的手藝吧,雖然只能吃麪條,可是她手藝還是不錯的。”
齊大郎一聽慌忙推辭:“這次就不能了,她二姑家已經在做飯了,下次來吧。既然你在這鎮上,我也常來這鎮上,機會多着呢,到時你可別麻我沒眼色老是上門來啊。”
陳四山一聽立即正色說:“大郎兄弟,我們可是過命的兄弟,別說你會常來吃碗麪,你就是天天來,我也不會煩。”
季心苗看得出這陳四山是個老實人,要不然自己用命換來的銀子,被親爹孃給拋棄了,他也只有傷心沒有怨恨,這樣的男子還真是個老實人。
於是她笑笑問:“四山大哥這店裡有些什麼面啊?”
陳四山一愣:“弟妹是不是想嚐嚐?我媳婦手藝還真的行,只是種類不多。有清湯麪、雞蛋麪、肉絲麪,你愛吃哪種,我讓你嫂子給你下碗嚐嚐?”
季心苗慌忙擺手:“四山大哥別忙乎,我不是想吃麪,我是想問問你這些面有哪些。以前我去過北邊的鎏城,那裡很多面食,所以我纔想問問。”
陳四山一聽,一臉崇拜的看向齊大郎:“大郎兄弟,弟妹可真有眼識啊,她竟然去過鎏城呢,那可是大地方啊。能不能跟我說說,那兒有些什麼樣的新鮮麪食。不,弟妹你等,我讓我媳婦來聽聽…”
當季心苗把前世在老陝麪館吃過的什麼:窄醬面、油潑扯麪、酸菜肉絲麪、哨子面、茄汁面等等這個世界能找得到調料的麪食一說時,陳家夫婦當時怔在了原地。
陳四山的媳婦激動的說:“季妹子你說的這些真的我是聽都沒聽說過,可等你一描述,我就知道這面這樣做肯定會好吃,而且我也做得來。今天你把這些告訴我,我們夫婦沒有什麼好感謝的,你最愛吃什麼面吱一聲,我給你做一碗嚐嚐。”
季心苗連忙再次拒絕:“下次吧,以後有機會來了一定嚐嚐嫂子的手藝。”
兩人走出陳家面鋪時,陳四山媳婦千恩萬謝:“你們兩到了鎮上可得記得來啊,我還等妹子來在我嚐嚐麪食做得對不對呢,一定要來啊。”
季心苗真的笑笑:“一定來,到時我來吃兩碗!”
兩人去了種子鋪問過種子回來,齊大郎在一家點心鋪子前停下了:“你等我一會兒?”
季心苗想他定是要買點東西回家接孩子,他在家是老大,兩個弟弟都成親多年了。於是她點點頭:“我等你。”
齊大郎遲疑的問:“要不你陪我進去一下,幫着選選?”
季心苗覺得自己想對了,於是擡步進了點心鋪子。
鋪子裡點心種類還不算少,都是米爲主做的各種糕。季心苗幫着選了紅棗糕與豆泥糕,各種一斤,買了兩份。看來,齊大郎是要帶隨手禮給二姑家了。
哪知一出鋪子,齊大郎把其中一份遞給她:“晚上肚子餓了拿塊吃吃,別把自己餓着了。”
這男人!又把她當孩子了!季心苗臉一紅一扭頭:“我又不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