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段雖然低級了一些,但丁頁子覺得有必要跟郝凌說一聲。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難保沈寒鬆不會爲了達成目的,而不擇手段。而她,現在顯然沒有太多的時間和能力去和沈寒鬆周旋,最好還是讓郝凌解決這件事情吧,反正也算是是他惹出來的麻煩。
吃完午飯以後,趁着這段時間的空閒,丁頁子與小虎一起去了郝府下屬的一個綢緞莊子裡。
先前郝凌曾經與她講過,若是有事要找他的話,可以中午的時候到這家綢緞莊子裡來問問。一般來講,中午他多是在這家綢緞莊子裡的,若是不在,也可以問問掌櫃的他在哪家鋪子裡,然後去找他。
她一個姑娘家家的主動去問當然不好,還好還有小虎這個男孩子可以幫助一下。
沒有讓丁頁子太多尋找,郝凌果然是在這家綢緞莊子裡。
安信聽得莊子裡的夥計說外面有人要找他家少爺,忙忙的出門去看了,一眼便瞅見了站在鋪子裡的丁小虎,心知肯定是丁頁子遣他來找郝凌。
自打郝凌跟丁頁子相識以來,丁頁子從來未曾主動找過郝凌,也很少有事情求助於郝凌。那麼,他是不是可以認爲,這次丁頁子來找肯定是有要事?
安信大跨步的走到鋪子裡,拍了拍丁小虎的肩膀,笑問道:“小虎,你找我家公子有事?”
丁小虎忙一把攥住了安信的手,迫使他低了頭,將耳朵湊到了他的嘴邊。
“是我姐姐有事要找你家公子,郝公子現在方便嗎?”
安信忙忙的點頭,不得不說,這小子的個子看起來不大,力氣倒是不小,攥的他的手腕都有些疼了。
“你先在這裡等一下,我去後院叫我們家公子,稍後就來。”
丁小虎這才鬆開安信的手,見着他往後院去了。
少時,郝凌與安信果然一道往前面的鋪子裡來了。
鋪子裡面說話不方便,郝凌便直接往鋪子外面行去,安信半路拽了丁小虎一把,扯着他一起出去了。
“你姐呢?”到的外面,郝凌直言問道。
丁小虎指了莊子不遠處的一個拐角巷子,道:“我姐在巷子裡等着呢,她過來找你不方便。”
郝凌眉頭微皺,若是他們有事相談的話,巷子顯然不是一個好地方。
他隨手指了一下不遠處的一座茶樓,淡聲道:“我先去那茶樓裡定一個雅間,你叫你姐姐過來吧。”
丁小虎忙不迭的點頭,也不等郝凌解釋,轉身就往丁頁子站着的拐角巷子跑去,那着急的樣子活像是發生了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情一般。
郝凌失笑,擡腳便往那茶樓行去。
如同其他的茶樓一般,這家茶樓的雅間也是在二樓。
郝凌直接上去先坐了,留了安信在茶樓門口等着丁頁子跟丁小虎過來,隨後他領着他們上去。
在安信的帶領之下,丁頁子跟丁小虎一同進了預定好的雅間,安信則是乖乖的留在門口守着,沒有進去湊熱鬧。
見到丁頁子進來,郝凌的嘴角浮起一抹溫文的淺笑,眉眼彎彎,笑着說道:“先坐下來喝杯茶吧。”
丁頁子沒好氣的嘟囔道:“還喝茶呢?再這樣下去,我連日子都過不成了,哪還有閒心喝茶。”
丁頁子一向是那種不會作僞的人,她絕對不會因爲一件小事而特意來找郝凌抱怨,顯然是發生了什麼讓她沒辦法處理的大事,迫不得已纔來找他。
郝凌也肅了神色,問道:“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丁頁子在郝凌對面的位置坐了,雖說的確是有要事,但也不妨礙她先喝杯茶潤潤喉嘛。
唔……到底是貴公子喝的茶,比她家裡備着準備用來招待客人的粗茶好喝多了。
放下茶盞,丁頁子惡狠狠的瞪着郝凌,沉聲問道:“說!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呢?”
丁小虎壓根沒有想到地位崇高的郝公子在他姐姐的面前竟然一點兒脾氣都沒有,雖然他早就知道他們的關係不錯,也知道郝公子有意娶丁頁子爲妻,但是姐姐也不能夠這樣惡聲惡氣的跟郝公子說話吧?要是得罪了他們這種家世顯赫的公子哥,惹得他不高興了,恐怕婚事要作罷,而且以後生意還有可能也做不成,現在一個沈寒鬆已經夠讓人頭疼的了。
毫無疑問,要是添上一個郝凌的話,以後丁家的生意絕對是不要再做了。
丁小虎是立於丁頁子的身側,壓根沒有坐下,所以郝凌很輕易的就注意到了丁小虎的神色變化,也沒有忽略他眼中的少許慌張驚嚇之意。
他怔了片刻,不由詫異的看向丁頁子,問道:“你還沒有把我們的事情告訴你家裡人?”
丁小虎瞬時下巴前傾下沉,好似突然掉了下頜一般,難道郝公子的確非姐姐不娶了?那個沈寒鬆也不是無緣無故的找麻煩?嘿……他先前還真的以爲那貨是腦子毛病了呢。
郝凌越發證實自己剛纔的猜想了。
丁頁子沒所謂的笑道:“這不是媒婆還沒有上門提親嘛,要是我現在跟我娘和柔兒講的話,恐怕她們會以爲我是白日做夢,纔不相信這是真的呢。”
郝凌點頭,不得不承認丁頁子說的有理,畢竟他們之間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除非真的已經定下婚事,然後順利的成親,不然恐怕任何人都不會相信這是真的。
“那你今天是爲了?”郝凌遲疑的問道。
丁頁子再次怒哼一聲,只是聽起來撒嬌的成分居多罷了。
“我剛纔問你了,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呢?”
郝凌一臉的不解,詫異的問道:“什麼叫還有什麼事情瞞着你?”
他實在是有些想不透,他能有什麼必須要告訴丁頁子,但是又沒有跟她講的事情呢?
看着郝凌完全不知所云的神色,丁頁子大度的提醒道:“你先前光跟我講你家裡有多麻煩,但是你壓根沒有跟我說過,其實你家裡是有屬意爲你娶的妻子的吧?”
郝凌頓時臉色一變,沉聲道:“這是誰跟你講的?”
雖然沈姨娘一直有意想要讓沈燕嫁給郝凌,但在親事真正確定以前,絕對不會有誰傻到在外面宣傳這種事情。不然的話,到時候郝凌沒有如期娶沈燕,她還要怎麼活下去?面子都丟乾淨了,也不會有人願意娶她。
丁頁子聳聳肩,算是從郝凌那裡得到了確認。不過一者沈燕也壓根沒有跟郝凌定親,二者郝凌跟沈燕之間也沒有感情,所以說起來她也不是第三者,心裡上自然也沒有什麼負擔。
“不是誰跟我講的,而是人家已經找上門要我退出了。”丁頁子搖搖頭,嘆了口氣,一副無奈的樣子溢於言表。
郝凌聞言一驚,“有人找你麻煩?是誰?”
丁頁子實話實說,“沈寒鬆,昨天他就已經去過我家一趟了,給了我兩百兩銀子,要我識相一點,主動退出,不然以後沒我的好果子吃。”
“你收下他的銀子了?”郝凌驚訝的問道。
雖然他不認爲丁頁子是那種愛財的女人,但兩百兩銀子對於丁頁子這樣的家庭而言,實在是不少了。
丁頁子再次氣惱的甩了他一個白眼,沉聲道:“哼……我丁頁子在你眼裡就是這麼嗜財如命的人?”
郝凌會過意來,不免尷尬的笑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丁頁子截斷他的話,追問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郝凌一窘,失笑的搖頭,只好先道歉,“對不起,丁大小姐,是小生錯了,不該隨口亂謅,還請你原諒,好不好?”
丁頁子淺笑着將自己面前空了一大半的茶盞往桌子的中央推了推。
郝凌立時會意,也不惱怒,輕笑着拎起茶壺幫丁頁子倒滿了水,又小心翼翼的推到她的面前,道:“這下可以了吧?”
丁頁子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隨之愜意的眯了眯眼,笑道:“嗯,到底是郝公子親自斟的茶,喝起來就是不錯。”
郝凌再次失笑,沒有想到丁頁子還有這麼淘氣的一面。
丁頁子也不跟他繞圈子了,放下茶盞,直截了當的說道:“我當然沒要他的銀子啊,婚事哪裡是可以買賣的?後來沈寒鬆就被我給氣走了。想必你也知道,他肯定不是那種善罷甘休的人,所以今天上午就去我家鋪子裡砸攤子了。”
一想到她今天彪悍的一砍菜刀,沈寒鬆主僕倆嚇得同時噤聲的情形,她就樂不可支。
唉……看來不管是什麼樣的人,都是怕死的啊。
有句話怎麼講的?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她丁頁子都是死過一次的人,怕個毛線啊。早在前世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必要的時候,爲了自保,她必須要擺出一個橫得不得了,完全不怕死的樣子出來。只有這樣,纔不會有人隨意的就敢欺負她。
聽到沈寒鬆竟然去丁家砸攤子,郝凌頓時一陣的氣惱,恨不得現在就去找沈寒鬆算賬。沒想到在這種時候,丁頁子竟然還笑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