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讀屋 更新時間:2013-6-22 10:01:18 本章字數:14287
【第一節王芝?王家的奸細?】
趙毅臉色異常的難看,“不是你說的,難道這流言還是從石頭縫兒裡飄出來的?”
說實話,他也沒有想到面前這個男子居然如此的,令人作嘔,居然連自己的侄女都不放過,我呸,我也不看看他那人模狗樣的,也配!
“我,我”,高濤被趙毅的話突然噎住,“大人,您可要明察啊,真的不是我說的,是她,肯定是她嫉妒九兒家的大宅子,所以才故意抹黑人家人家的,是她,肯定是她,在村子裡大家都聽到她說過,不信大人您去左鄰右舍的問問!”
“大人不是民婦,民婦不敢說謊,真的是他說的”,鏈二嫂子見高濤居然反咬一口,趙毅的臉轉向她的時候,她腿都軟了,“對了牛大叔,當時他說話的時候牛大叔剛好路過,牛大叔可以爲我作證的,大人……”
趙毅對着身後一個衙役,“去,把那個牛大叔請來!”
高濤見其中一名衙役帶着另外一名男子朝着村口的方向走去也是有些急了,“大人,真的不是我說的,你可是要明察啊,九兒怎麼說也是我的侄女,我怎麼會說出這麼禽獸不如的話,大人!”
“就是,大人您可是老百姓的青天啊,我兒子最是憨厚朴實的,怎麼可能說出那樣的話”,老太太也已經急了起來,“那鏈二嫂子平日裡最是刻薄刁蠻,村子裡的那些流言哪個不是她傳出來的,您去調查調查,肯定能知道真相的!”
自己生的兒子自己知道,只怕那高濤真的喝醉了酒胡言亂語,卻被這鏈二嫂子給聽見了。愛殢殩獍
那鏈二嫂子是誰,跟蒼蠅一樣,誰家發生了丁點事情她都能知道,還說得有模有樣的,這次只怕是有些麻煩了。不過,只要他們一口咬定是那鏈二嫂子嫉妒那死丫頭家的財產,嗯,對就這麼幹!
不多時,其中一名衙役帶着牛大爺回來了,連帶着村長高連富還有一些其他人也都來了。
這村子裡來了城裡的大官可是了不起的事情,哪怕是個芝麻小官都能引起一陣紅動,更別說是府尹這樣大的官。
上次聽說城主還來了去,可是他們卻沒有來得及上門拜訪,這次可不能錯過了去,哪怕只是說上一句話也好啊。
“趙大人,九兒小姐派人有請!”
一名衙役俯身在趙毅耳邊輕聲說道。
趙毅想了想,左右這件事情人家是主角,索性當着這衆人的面將這件事情處理得妥妥帖帖的,回去也好跟城主交差了。
“嗯,你去回話,我立刻帶着人過去!”,趙毅思忖着,接着道,“告訴九兒小姐,這次就借她的地盤做一回公堂好了!”
據說那位九兒小姐很好說話,他也早就想認識認識了,那能把傳說中的“少兒殺手”的痄腮和有“無治之疾”之稱的天花治好的女子究竟是個怎樣的三頭六臂。雖然雲重已經向整個城主府下了封口令,可他與雲重的關係還不錯,自然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這件事情若是給皇城那位知曉了,不管她是什麼樣的身份,也只怕是必須在深宮中老死一生了。
這世間最怕死的都住在那裡,如今出了個醫術如此了得的女子,只怕會千方百計的栓在身邊吧,真是羨慕那個能與她攜手的男子呢。
“既然人都來齊了,九兒小姐也說了,這件事情既是因爲沐雲府而起,自然也該在沐雲府結束”,趙毅盯着衆人,那府尹的架子一端,“所以大家就都跟我走一趟吧!”
想了想,稍頓,接着道,“讓你們村長還有族長都過來一趟,大家都在一旁做個見證,免得到時候又說本官偏袒了誰去!”
高連富連忙站出來,“高家村村長高連富見過大人,小民這就讓人去請族長和各位族老!”
“嗯,那就走吧!”
一名衙役在前面領路,其他人緊隨其上,高濤臉色恨恨地,老太太的臉色也非常的難看。
那沐九兒與他們家已經算是徹底鬧翻了,原本以爲她在這高家村也算是聲明盡毀,她再暗地裡添點油,加點醋,到時候她總有一天會受不了自己離開的,到時候,那些東西還不是便宜了自家人,可沒想到居然因爲這件事情連城裡的大官都驚動了。
雖然不知道這位大人是個什麼官職,可看那樣子也是隻高不低的。
“相公,你怎麼起來了?”,竇芽兒看着王剛,有些切切地,“廚房的烙餅還沒好,您要不再接着睡會兒?”
“睡什麼睡,你這傻婆娘,還不快跟上去”,如果是其他事情也就罷了,可既然事關那沐九兒他就不得不上心了。上次送信的時候,三姨婆家的表舅說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算算日程,也就還有個把兩個月的路程。
接到消息的沐九兒早已經帶着沐雲府衆人等候在大門之外。
“九兒見過趙府尹大人!”,沐九兒見趙毅領着衆人走在前面,雙手搭在腰間微微福身。
趙毅趕緊閃身,只按着規矩受了半禮。今日若非是因爲公事,這半禮還是佔了官服的便宜。不然以沐九兒紫衣侯的孫女兒這個身份,他還得給她見禮呢。
“九兒小姐客氣了!”,趙毅趕緊虛扶一下,“今日因這高家村距離城裡太遠,牽扯的人數太多,所以就只好借貴府充當臨時的公堂了!”
沐九兒嘴角微微上揚,“因爲九兒的事情讓府尹大人特地前來已經心中有愧,春風、秋霜還不帶大人進去主院!”
說着自己已經走在前面,“大人,裡面請!”
“請!”,趙毅略微謙讓,最後還是走在前面。
沐九兒知道這個時代最是看中身份,雖然這府中大小事情都是自己在張羅,隱隱的也是以自己爲主,但在外人看來始終一家之主還是雲岫,雖然雲岫不多話,但她也始終保持在他身後斜左後半部的距離。
高連富帶着幾位族老匆匆趕來,終於趕得及,也隨着衆人進入院子裡。
溫伯看着那些人,癟了癟嘴,自從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對於高家村的人他們都很是沒有好感,現在若非是少夫人的吩咐,纔不會讓他們進去呢!
好在院子的菜地都已經用竹欄圍了起來也不怕他們做什麼壞事。莫離可是帶着人在那裡看着呢,他們要是再敢動手,哼!
“呵呵,雲老弟,你們家這院子可不小,咦這都是些什麼?”,趙毅眼尖地看到已經發芽的白菜、蘿蔔,還有不遠處已經活過來綠油油的甘蔗地。
“呵呵,九兒淘氣,從雲山淘回來的一些野菜,不值一提,趙大人請!”,說着已經走到了府門外,雲岫也只輕描淡寫的一句,雲山還真是一個萬能的藉口。畢竟其他人或不得進,或不敢進,至於這些東西雲山有沒有,誰敢花個十天半月走遍雲山去驗證?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沐九兒這般的幸運,能夠得到山中獸皇的庇佑。
在主院的院子裡,沐九兒早已經命人備好了桌椅板凳,圍成一圈的模樣,看起來雖然不太正式,但因爲前來圍觀的人確實不少,總不能讓別人覺得這沐雲府沒有待客的規矩吧。
雖然來人大部分在她眼中只能算是陌生人,客人?太擡舉他們了!
“趙大人,既然這件事情因九兒而起,那九兒少不得做個旁觀”,沐九兒眼中劃過一道狠戾,“莫言莫雨,將人帶出來!”
衆人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的時候,莫言莫雨兩人已經押着被五花大綁的夏雨從裡屋走了出來。
“九兒小姐這是?”,趙毅有些不解,怎麼事情還涉及到了府中的人不成?
沐九兒冷笑一聲,“趙大人也知道我沐雲府根基不深,這府上的人都是從人牙子那兒買回來的,自然也沒什麼時間去調查他們的身份背景!”,說着稍頓,“前些個日子那些流言蜚語傳出來的時候,起先九兒也不甚在意,可後來那些傳言越來越烈,甚至有模有樣的,傳言甚至提及九兒的夫婿身受重傷之事,可……”
說着,沐九兒有些哽咽,“我與夫君上雲山爲母尋藥,夫君爲保我與那蟒蛇大戰身受重傷之事卻從沒有傳揚出去,夫君身上的傷都我一手包辦的,外人怎麼可能知道!所以,九兒就拜託風墨大哥派人調查了一下府中這些人的來歷背景!”
春風幾人站在不遠處,自然也聽到他們的對話,臉色頓時煞白煞白的,少夫人居然已經讓人去調查他們的背景來歷,雖然知道大多數主家買辦奴僕都會做這樣的事情,畢竟沒有人希望自己家裡被安插進別人的眼線,但他們還是覺得……
難道夫人這是要拋棄他們了?
“這女子有問題?”,趙毅很快就想到這事情的癥結所在。
此刻院子裡也是擠滿了村民,只有幾位族老仗着身份坐在趙毅的左下方的椅子上,連高連富都是站在幾位族老身後,其他人都站在趙毅的下方圍成一個圈的模樣。
雲岫點點頭,將沐九兒摟入懷中,替她拭了眼角的淚珠,接着道,“這名女子在府中名喚夏雨,是四大丫頭之一,可在進府之前卻姓王,名喚王芝”,說着看着夏雨,眼中泛出若有似無的殺意,“本來這也沒什麼,可巧了,據人牙子說着王芝是王家村人,因爲家裡姐妹太多,實在養不起才主動賣身爲僕,按照輩分,這王芝可得喚高濤一聲姨夫吧!”
說着,雲岫眼神灼灼,直接射向高濤,“不知這位大叔,我可有說錯?”
高濤還未反應過來,混在人羣中的王剛已經是臉色煞白煞白的,王芝的身份一向掩飾得很好,那沐九兒怎麼會知道?
夏雨被反綁着手,莫言莫雨將她死死地摁着跪在地上,她咬着牙聽着雲岫和沐九兒的話,卻沒有絲毫的反駁。
“哦?”,趙毅沒想到居然還有這麼一出,“可這也不代表她跟本次的事情有關係吧?”
一句話出,村裡前來圍觀的人都紛紛點頭。
或許因爲到底不是在府衙公堂上的緣故,大家都非常的放鬆,甚至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當然這其中的話就有褒有貶的,有人說沐九兒太心狠,這好歹是她府上的大丫頭,可也有人說誰知到那丫頭到底做了什麼缺德事兒,一時間衆說紛紜,趙毅皺着眉頭。
“大人說得是”,沐九兒點點頭,聲音哽咽着卻能讓院子裡的人都能聽見,“原本九兒也不想,畢竟是府裡的人做出這樣的事情,九兒也覺得傷心,可我夫君受傷的事情,除了府上四個大丫頭,便是連那些個管家僕人都不知道的,這四名大丫頭,秋霜負責廚房,春風負責我之前的乾爹乾孃的事情,能夠與那高家人接觸的也就這夏雨,哦不,我應該喚她王芝的!”
趙毅斜睨着那高濤,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王芝,“嗯,這倒是事實!”
莫言莫雨看着雲岫,他們居然都不知道自家少爺身受重傷的事情,怪不得那幾日總聽莫離說少爺是不是身體不好,好幾日都未出菁院了,他們還拿他打趣,是不是想跟少夫人搶人來的,這莫離也太關心少爺了吧。
【第二節慾使其滅亡,使其猖狂!】
“所以,這件事情還是讓大人來負責吧,我沐雲府是用不起這樣的人了!”
沐九兒抽噎着,對着那跪在下方的王芝,“自你入得我沐雲府,我自問對你夠好,平日裡也不立規矩,只要這府上事情做完,也由得你們,連大哥爺爺送來的衣衫布料也都任由你們用,你捫心自問,吃穿住行,我沐九兒哪樣虧待了你?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
說着,沐九兒伏在雲岫的懷中,肩膀一抽一抽的,看得衆人都覺得心裡既不是滋味。尤其是那些個之前因爲那些流言蜚語對沐九兒指指點點的人,事情真相已經出來了,心中還是有着愧疚的。
王芝盯着沐九兒,貝齒緊緊咬着下脣,死死地盯着雲岫,可雲岫居然連一眼都未舍給她,她突然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枉然,有了那個女子那般古靈精怪、宛若失足落下雲端仙子的女子,他怎麼還會看得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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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究是她癡想了。
趙毅點點頭,對沐九兒的識大體非常的欣賞,若是那些個官家小姐,誰遇上這樣的事情都不一定有她處理的好。
“來人,將人都帶上來!”
沐九兒被雲岫帶着立在一旁,莫言莫雨在沐九兒的示意下放開王芝,也只旁立着,春風等人還沉浸在震驚當中,高濤、牛大爺還有那鏈二嫂子,還有一個男子不知道叫什麼名字的四個人被帶了上來,立在院子中央。
“鏈二嫂子,你可將話再說一遍!”,趙毅厲喝一聲。
那鏈二嫂子一下子跌跪在地上,“大人明鑑,大人明鑑啊,那些話都是高濤說的,民婦真的沒有說謊,是他說那沐九兒與她義兄曖昧不明的,他還覬覦沐九兒的美色,說,說要將她聲明盡毀,不過是個水性楊花的破爛貨!”,說着指了指一旁的牛大爺,“當,當時牛大叔也剛好從旁邊經過,大人,大人明鑑啊!”
這故意毀人名節,罪名可輕可重了,這當年得看人家苦主的意思了。
高濤臉色突然變得煞白,也跪在地上,“大人明鑑,這個女人胡說,我我沒有,那些話不是小人說的,大人明鑑啊,肯定是她,她覬覦人家沐九兒的財產,覬覦沐家的田地才這麼說的,是她,肯定是她!”
鏈二嫂子苦苦地哀求着牛大爺,“牛大叔,你說句話呀,我真的沒有胡說,那天你也是聽到的,是他說的是不是?是不是?”
趙毅臉色早已經變得非常的難看,厲聲一聲,“安靜”,說着看向那牛大爺,“這個女人的話可否屬實?”
牛大爺嘆了口氣,“哎,原本只是喝酒之後的醉言,小民都未在意,卻不想這沸沸揚揚的流言居然只因爲那天傍晚的醉言而起!”
一句話無疑是坐實了高濤的罪名,高濤一下子癱坐在地上,“牛大叔你說謊,你爲什麼要說謊,你說啊你爲什麼要說謊,這個女人給了你什麼好處,你,你們合起火來冤枉我!”
聽見這話,村子裡的人看着高濤的眼神都已經變了,這牛大爺可是村子裡出了名的老實,出了名的從來不說假話的。
牛大爺臉色一白,搖搖頭,他真的什麼都不想說了。
旁邊的高明藍也一下子跌倒在地,“大人明鑑,小民可以作證這話的確是高濤說的,那日小民請他喝酒,他還說,還說只要等那丫頭聲明盡毀了,還,還可以讓兄弟們都嚐嚐鮮!”
話音剛落,雲岫身上立刻散發出兩道濃濃的殺意,那高明藍跪在地上,使勁地刻着頭,“大人明鑑,小人可是什麼都沒有做過,那,那高濤說的話,小人也沒有外傳過,小人知道那丫頭在城裡有人撐腰,又怎麼敢打她的主意,大人明鑑啊!”
“高明藍,你個天殺的小人”,高濤一下子朝着那高明藍撲過去,“明明是你看上了那丫頭才請我過去喝酒,現在居然說你不敢,前些年你不是把牛大郎騙到城裡賣給了人牙子嗎,你還有什麼不敢的?”
牛大爺和他的老伴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是你幹得,居然是你乾的,你說你把我們家大郎賣到哪兒去了,你說啊,你說啊!”
一直平靜的牛大爺突然像是發飆了一般狠狠地抓着高明藍的脖子,“我牛家哪裡對不起你了,你要這麼對我們,你說啊,你說啊!”
頓時整個院子像是炸開了鍋一般,當年牛大郎失蹤之後,牛大爺兩口子可是大病了異常,村裡的人都幫忙打聽着哪個村子有流浪的人,進城的時候也都注意看看有沒有牛大郎的蹤影,沒想到居然是這個天殺的,牛大爺一家那麼好的人,牛大郎也最是憨厚,這,這個人怎麼做的出來。
“簡直就是個畜生!”,圍觀的人中不知道是誰突然說了句,整個場面瞬間失去控制。
“就是,我們高家村怎麼會有這樣的畜生,他怎麼做得出來!”
“果然是物以類聚,人以羣分,一個連自己的侄女都不放過,一個更是居然將同村的人騙取賣給人牙子!”
“我呸!”
“就是就是,平日裡看不出來,那高明藍是這樣的人,怪不得媳婦跟別人跑了,活該!”
“哼,要是我也不願意跟着這樣的男人,誰知道哪天會不會把自己的媳婦給賣了?”
“說得也是哈,那高明藍家的也是個憨厚老實的,說不定就是他把自己的媳婦給賣了,怕人家孃家人追究才故意說自己媳婦跟別人跑了的!”
“……”
“……”
“行了,大家安靜!”,見這陣仗已經有越演越烈的趨勢,趙毅突然厲喝一聲,所有的人瞬間安靜了下來,可看着高明藍和高濤兩人仍舊指指點點的。
老太太站在趙毅下方,臉色難看得可以,眼神像是陰鷙的蛇一樣緊緊地盯着沐九兒,若非是那個死丫頭片子,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哼,那個死丫頭要是識相,最好幫她兒子開脫開脫,不然,哼!
沐九兒早已經放開五識,又怎麼會感受不到那老太太眼神的陰鷙,在其他人看不到的角落,她朝着那老太太微微挑眉,眼神中盡是得意。
欲使其滅亡,使其猖狂!
他們以爲到底是爲什麼在那流言蜚語漫天飛舞,沸沸揚揚的時候,她會選擇閉門謝客?
他們以爲她沐九兒就能任由他們搓圓揉扁?
沐家的人可沒有這樣的孬種!
她只是在等一個時機而已,原本她還想着自己要花一番力氣才能把那個人抓出來呢,雲重的拜訪不在她的預料之中不過也與她的計劃不衝突,風墨連夜派了人將她要的東西送來,爲的就是將那家人徹底打壓下去,讓他們知道知道,她沐九兒不是他們招惹得起的存在。
“高濤,你還有什麼話可說的?”
趙毅盯着癱坐在下方的高濤,面上雖然不顯可眼中卻毫不掩飾其中的鄙夷。
高濤早已經說不出話來,現在所有的證據都已經指向了他,趙毅會這麼問一句也不過是例行公事一般。
至於高明藍的事情,他這騙賣村民的事情,就得看苦主牛大爺一家了。
“大人,求你替小民做主啊,小民和老伴幾十年就那麼一個兒子,這,這個畜生……”
牛大爺一口氣沒上來,就那麼跪在地上直直朝着後面倒去,“莫言莫雨,快去將牛爺爺扶到裡面去!”
趙毅看着跪在下方的高濤、高明藍、鏈二嫂子還有王芝,“既然你不反駁,那本官就依照我流雲國律法,判你九清山徭役七年,至於王芝,不忠其主,九兒小姐要如何處置?”
沐九兒看着那王芝,搖搖頭,“大人該怎麼罰怎麼罰吧,我就當我沐雲府從來沒有過這個人!”
“嗯,那就發配駐軍紅帳吧!”
王芝一下子跌坐在地,“不,大人,民女自問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按照流雲國律法也不過是勞役幾年,我不去紅帳,死也不去紅帳!”
駐軍紅帳那是什麼地方?
軍妓啊,一雙玉臂千人枕頭,半點朱脣萬人長。
每日裡強顏歡笑,迎來送往,她不要去,她不要去,“少夫人,求求你,你幫我求求大人吧,我願意去九清山服徭役,求求你,我不要去紅帳!”
趙毅有些爲難,要知道這王芝的罪名是今個兒早上胡老特地叮囑過的,說是送去給她堂姐做個伴兒,他看着沐九兒,“九兒小姐可否要?”
沐九兒搖搖頭,“趙大人,這些個什麼律法九兒並不懂,自然大人說什麼就是什麼的!”
王芝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恨恨地看着沐九兒,“哼,你也不過是個鄉下丫頭而已,好運就認了個有用的哥哥和爺爺,哈哈,沐九兒我等着,我等着你被送來紅帳的那一天!”
人羣中的王剛臉色晦暗不明,這丫頭好歹算是他的侄女,現在居然……
原本有這丫頭在府裡好歹還能起點作用,現在看來他不得不重新打算了。
“既然大家都沒有意義,來人將這兩人押走吧!”,兩名衙役立刻上前給兩人帶着手銬腳鐐,拖上馬車。
那高濤直到被帶上馬車之後,這纔回過神來,“沐九兒你這個死丫頭,你居然敢這麼對我,你不得好死,你天打雷劈你!”
“沐九兒,你有本事靠着你自己啊,哼,你這個不守婦道的狐媚子!”,王芝也罵罵咧咧的。
沐九兒沒好氣地瞪了眼雲岫,說來說去,不管是這個王芝還是那彩霞,都是這個人惹出來的桃花債。
雲岫也覺得莫名其妙的,他好像也沒怎麼招惹他們啊,
一衆圍觀的村民看着沐九兒,眼神中多了太多太多的複雜。
不管是什麼,這個丫頭都已經被他們劃歸到了不能招惹的一派,尤其是之前故意在他們家種地的時候搗亂的那幾個人更是戰戰兢兢的生怕沐九兒跟他們秋後算賬。
“九,沐家丫頭”,族長面色有些尷尬地開口,本想叫聲九兒,可人家已經脫離了宗籍,她的身份已經不是他們能託大的了,“這,我看你家的地已經耽誤好幾天了,我讓村子裡的人幫忙播種可好?”
一句話未嘗沒有和解的意思,現在就算他們提出來想要恢復她的宗籍,只怕人家也是不願意的。
沐九兒心中冷笑,真以爲她沐九兒是他們打個巴掌給顆甜棗就能免去之前他們所做的一切了嗎?
“這件事情本事我沐雲府的家事,就不勞村子裡費心了!”,沐九兒聲音冷冷的,圍觀的人都沒有走,大都有道歉或者歉疚的意思,此刻聽見沐九兒的話,心中更是浮起了一曾涼意,想想也是,任誰被這麼對待之後都不會一笑而過的。
族長本想這丫頭怎麼也會給他個面子,可現在剛想出口的話被噎在喉頭。
高連富連忙出來打圓場,“既然沐家丫頭這麼說,那我們就不叨擾了,如果有什麼需要的話,就直接派人來找我就成!”
這件事情,確實是村子裡的那幾戶人家激進了,最後事情的真相雖然已經大白了,但耽誤了人家的播種耕地卻是事實,這個時候小滿都已經過去了十來天了,只怕現在種下去,收成也是不太好的,可村子裡有錢的人家也並不多,給不出來什麼賠償。
沐九兒也壓根沒打算要他們什麼賠償,她若真的伸手要,只怕他們給不起。
“我沐雲府還有事情要辦,就恕我們不遠送了!”,沐九兒就那麼素手而立,可衆人都只覺得被那光華閃得睜不開眼來。早就知道這沐九兒是個美貌的,今日一看,何止美貌,那肌膚賽雪,一襲寬大素雅的月牙色袍子,卻被她傳出了一種與衆不同的味道。
偌大的眸子下小巧高挺的鼻樑,櫻紅的嘴脣,順着下方,精緻的鎖骨上,一塊小巧玲瓏的玉墜兒,衆人雖都未見過仙子是何模樣可在看到現在的沐九兒時卻都不約而同地想打那個詞,美若天仙。
這麼明明白白的逐客令,幾位族老雖然有所不甘,可現在人家已經不算是高家的人了,都起身告辭之後,被溫伯和郭管家送出了院門。
原本一直守在院子裡看着菜地不讓人使壞的莫離四人也都回了主院,雲岫和沐九兒難得正襟危坐,神色嚴肅地看着下方衆人。
【第三節沐九兒發脾氣】
“想必進來發生的事情,大家都已經知道了!”
沐九兒的聲音冷冷清清,不待半絲半毫的語氣,就好似在說一件微不足道、與己無關的事情一般。
春風等幾個之前在主院中聽到事情來龍去脈的人此刻已經激動地跪倒在地,“少夫人恕罪,少爺恕罪!”
“恕罪?你們有什麼罪?”,沐九兒嘴角微微勾起,可臉上卻沒有絲毫的笑意,“這兩日我一直都在想,是不是我和雲哥哥都太好欺負,還是我們對你們實在太好了?”
咚——咚咚——
悶響接二連三的響起,原本摸不着頭腦的莫離幾人也頓時跪倒在地,他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可能讓春風、秋霜和冬雪三個丫頭這麼激動,甚至還帶着如此明顯的恐懼,肯定不是什麼好事,還有那彩雲居然也跪着。
“少夫人息怒,奴婢們真的不知道那夏雨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少夫人息怒!”
春風一個勁的磕頭,很快額頭上就多了一層血絲,地上也帶着點點血跡,可沐九兒卻沒有絲毫動容。
“呵呵,前有彩霞,後有夏雨”,沐九兒聲音冷冷淡淡的,“接下來會出一個什麼人?”
莫離幾人這纔想起來,剛纔那個大人走的時候帶走了春風,難道是春風犯了什麼事兒?
“看來當真我沐雲府落於鄉野,用不起你們這樣的人!”,沐九兒臉色突然一邊,連雲岫都不願意直面那強大的氣勢,“所以明個兒你們全都走吧,我也不把你們發賣了,你們都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少夫人,老奴求你不要啊!”,溫伯跪在地上,磕着頭,他們這些賣身爲奴的大都是從其他地方逃難過來的,現在離開了這府裡他們要去哪裡。他們都想不到這才短短半年,府上竟然會出這麼多的事情,其實他們真的都非常非常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安定和幸福。
“少夫人,求求你了,不要趕我們走啊!”,莫離等人也是急了沒想到事情竟然會鬧得這麼嚴重。
可沐九兒就是咬緊了牙關不鬆口,“今個兒我要是不打發了你們,明個兒且不知道誰會想着方兒的來打壓我呢,我沐九兒可不是泥捏的,任由你們這些人拿捏着,就算泥人還有三分土性呢?”
“你們一個個的,我對你們怎麼樣你們自己心裡明鏡似的,可你們呢,怎麼回報我的?一個個跟外人聯合起來涉及我,我沐九兒也是你們能設計得了的,一個彩霞可以說不懂事,可那夏雨呢,你們同吃同住的敢說丁點蛛絲馬跡都不知道?”
沐九兒聲音淒厲帶着指責,春風、秋霜和冬雪三人面如死灰,“少夫人,都是奴婢們的錯,你把奴婢們發賣了吧,饒了大家!”
春風磕破了頭,連嗓音都開始顫抖。
秋霜和冬雪也跟着磕頭,“少夫人,您買了奴婢饒了大家吧!”
“少夫人,這些都是奴才們的錯,您賣了我,饒了其他人把!”,莫雨聽到春風這樣說,趕緊跪行到春風身旁,莫離也趕緊出列,幫着求情。
沐九兒看着這樣的三人,心裡憋着氣兒,卻不想就這樣鬆口。
“九兒不氣了可好?”,一起相處了許久,算得上是朝夕相對了,雲岫怎能不知道沐九兒,口硬心軟。
沐九兒狠狠地等了他一眼,“你愛怎麼着,怎麼着吧!”
雲岫搖搖頭,“你們都起吧,九兒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只是太傷心了!”
春風淚眼濛濛地看着雲岫,與旁邊的人激動地看着對方,那少爺的意思是他們可以不用離開了?
“謝謝少爺,謝謝少爺!”
這些人都知道,今天若不是少爺的話,少夫人的氣絕對沒有這麼容易消的。
雲岫看着沐九兒氣呼呼的背影,搖搖頭快步追了上去,直到房門口,“哐當”一聲,在他進門之前,門被反扣上了。
“九兒,九兒”,雲岫輕輕地敲門,好久沒有人應聲,看着旁邊打開的窗戶,他搖搖頭,其實這九兒的心很軟,只要不觸碰她的底線,她真的是個非常好相處的人。
但如果一旦越過了那條底線,就像彩霞,就像夏雨,就像老太太一家人,她也是半分情面也不會給的。
雲岫雙手撐着窗櫺,一躍而入,看着沐九兒氣呼呼的背影,一把衝上去將她摟在懷中,“傻丫頭,何苦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呢!”
“哼!”
沐九兒冷哼一聲,那些個下人就是欠敲打。
“其實他們是很擔心你的!”
雲岫輕聲說着,這幾日雖然大家都在院子裡,可總免不了出去洗個衣裳,挑個水什麼的,那些風言風語怎麼瞞得了大家,只是大家都害怕她聽了難受,私底下卻是跟他說過好幾次呢。
“哼!”
沐九兒這次聲音軟和了很多,雲岫送了口氣,這件事情算是揭過去了。
“九兒可餓了,吃點兒東西可好,我讓秋霜被你準備點?”,雲岫想着今個兒一大早到現在已經快大中午了,沐九兒都沒有吃什麼東西,雖然她平日裡也吃得不多,可總還是要吃點的。不然這身子可怎麼撐得住啊。
沐九兒想想,折騰了這麼久也真的是餓了,今個兒那趙毅走的時候她都沒有準備點兒什麼東西,不過想想還是算了,等着一陣過了去城裡的時候再上門去送謝禮好了。
不管怎麼說都是麻煩了人家這一天,還有她在心裡盤算着,買下雲山究竟得花多少銀錢,一支千年人蔘如果不夠的話,再出手一朵千年靈芝好了。
想了想,左右這些東西她多的是,空間裡隨隨便便扯一根便是上千年的,若要真的一兩百年生的,那才叫難找呢。
而主院院子裡跪着的一衆人,直到看不見雲岫的背影之後,這才互相攙扶着起身。
所有的人都沒有說話,因爲他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劫後餘生的慶幸,還是對那夏雨居然背叛他們的友情,背叛主家的信任的憤慨,他們只知道從今往後他們要更努力的幹活,更加的忠誠來回報少爺還有少夫人。
平靜的生活來之不易,他們都是經歷過大災大難的,沒有誰比他們更明白現在這樣每天能吃飽穿暖的安定生活有多麼的來之不易。
雲岫從菁院出來,或許是因爲之前太累了,沐九兒想着想着,竟然直直地睡了過去。
“秋霜,你先去廚房備些爽口的清粥小菜,在竈上熱着溫着”,雲岫看着一行人,尤其是那三個大丫頭,額頭上都有着明顯的紅印,“先把額頭上的傷處理一下再去吧!”
“是,謝謝少爺!”,秋霜眼中含着淚,她也實在沒有想到那夏雨居然會做那樣的事情,雖然有時總能聽到夏雨對少夫人的羨慕,隱隱的都對少爺的傾慕,可少爺那樣長情的人,少女懷春,會傾慕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啊,卻沒有想到那夏雨居然會是那王家的人。
三名丫頭相互扶着朝着外院走去。
春風、秋霜和冬雪三個人心中都在想着,其實想想少夫人真的說的沒錯,如果他們能用心些,肯定能發現那夏雨其實有着些許的不妥。
每次他們討論到高家的時候還好,若一說到王家,說道那王芳和王香的無恥和鄙夷時,那夏雨的眼神和臉色都總是怪怪的,當時覺得沒什麼,可現在回想起來,卻不是那麼回事了。
怪不得每次她都會盡力避開王家的事情。
誰人背後不說人,誰人背後無人說。
八卦是女子的天性,尤其是在這沐雲府中,雖然沐九兒要求他們謹言慎行,可那是針對府中的大小事情,可關於村子裡的一些八卦卻是無傷大雅的。她們三人自認都不是聖人,背後說人的事情也是常有的。
畢竟朝夕相對的,又沒有什麼娛樂,晚上睡在一起總會討論一些事情。
自從來到這府裡,高家還有王家的八卦變成了她們茶餘飯後的話題,現在想想,那夏雨的種種表現,其實都非常的明顯了,爲什麼她們卻還是沒有注意到呢。
最後發生這樣的事情,是他們的疏忽。
因爲沐雲府閉門謝客,酬謝山神的緣故她們聽到的村子裡的風言風語並不多,原本以爲不過是那些羨慕自家少夫人的人所傳出來的,可卻沒想到居然傳得這麼嚴重。
水性楊花,朝三暮四。
這得多大的承受能力才能受得住,若她們的少夫人承受不住那些流言蜚語,換了其他任何女子只怕都三尺白綾,一縷香魂隨風散了吧。
“冬雪你先給我簡單處理下吧,我怕待會兒少夫人醒來會餓”,秋霜看着房中的藥箱,沐九兒給男女下人都備有一些常用的傷藥,所以他們也並不需要特別的去找大夫。
“嗯”,冬雪取出一瓶藥汁,“你忍着些,可能有些痛!”
“沒事!”,秋霜咬着牙,想到少夫人承受那些流言蜚語的痛,比起來她這點兒痛算得了什麼,“你儘管弄吧!”
冬雪小心翼翼地用棉花將那傷口清洗乾淨,這才找了塊乾淨的紗布將傷口綁上,秋霜也不管弄沒弄好,“春風,你待會兒去看看客院的牛爺爺,少夫人之前吩咐好好照顧的,若是醒了給他端些吃的去”,想了想,還是有些不妥,“讓莫憂過去幫着安慰安慰!”
“嗯,我知道了!”,春風點點頭,任由冬雪給她清理着傷口,春夏秋冬四人中,春風最年長,冬雪最年幼,這次的事情,春風也是受傷最重的一個。
作爲姐姐,妹妹犯的錯她就有一般的責任。
看着秋霜的背影,冬雪三兩下將春風的傷包起來,這些手法都是跟着沐九兒學的,可是她學得不多,也只會簡單的處理。
春風拿起旁邊的棉花,沾了藥汁,小心翼翼地清理着冬雪額頭上的傷。
“春風姐,你說少夫人以後是不是都不會像以前一樣跟我們親近了?”,冬雪有些擔憂,她一直把沐九兒當做偶像一般的存在,或許剛來這沐雲府時,心中還有這不確定,可相處久了她卻是真心愛上了這個地方。
比起那個沒有丁點兒溫暖的家,比起那個把她當做工具的父親,比起那個視她做絆腳石的繼母,沐九兒對她真的很好很好。
會關心他們的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大家對她都真的很好,她真的不想就這樣跟少夫人生分了去。
“傻丫頭,說什麼傻話呢!”,春風沒好氣地點了下冬雪的鼻子,這丫頭平日裡看起來大大咧咧的,其實心裡非常的敏感,也非常的缺乏安全感。
其實像她們這種被家裡賣出來爲奴爲婢的女子,能夠遇上這樣好的主家是她們的福氣,說實話她真的不明白,那王家到底給那夏雨許了多少好處,竟然能讓她放棄這麼安定幸福的生活。
“少夫人是生氣的”,春風知道今天少夫人怕是嚇到這丫頭了,“那夏雨做的事情太,哎,這事別說少夫人,落在誰身上,誰都得生氣的!”
冬雪還是有些訕訕的,春風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有些事情等時間久了自然就知道了。
——
時間不鹹不淡地過了兩日,許是因爲夏雨的事情,沐九兒在府裡積威甚重,就連平日裡較爲活潑的冬雪看到沐九兒都仍然覺得有些訕訕的。
沐九兒搖搖頭,看來自己那日真的是有點做過頭了,不過想想,有些事情該敲打的地方還得敲打,不然這偌大一個府邸豈不是要翻了天去。
“九兒在想些什麼?”,雲岫在菁院二樓靠近樓梯處的那三面敞空,類似於觀景臺的地方找到正在發呆的沐九兒。
沐九兒回過頭,“雲哥哥,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聽風閣的?”
因爲這裡地處高勢,又三面環空,平日裡若是無事可瞭望雲山深處風景,又可大量村落田園,清風拂過還能聞到泥土的氣息,所以沐九兒給它取了一個好聽的名字,聽風閣,倒是貼切,那三個字娟秀不失有力,灑脫卻又不失雄渾,一點也看不出來出自女子之手。
雲岫嘴角微微勾起,這兩日,沐九兒每日除了在臥室睡覺,繡繡花什麼的,就是在這聽風閣發呆,問他怎麼知道的,這還能是怎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