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產房外面的走廊上，王子川神色焦急走來走去，緊緊握着拳頭，盯着白色房門，耳朵依稀聽見趙蕥芝慘叫聲，恨不得衝進去……
“阿川，沒事的。”陳鈺蓮身穿白大褂，小腹明顯隆起，細聲安慰王子川。
王子川見陳鈺蓮自己也皺着繡眉，苦笑道：“怎麼生個孩子這麼難？”
陳鈺蓮想到自己即將面臨這一刻，小臉發白，強笑道：“應該快好了。”
王子川扶着陳鈺蓮坐下，勸道：“不是讓你好好休息嗎，醫生說你也到預產期了，大半夜出來走動，萬一影響身體……”
“沒事的，我睡不着。”陳鈺蓮露出溫柔笑臉，細心爲王子川擦着鼻尖汗珠。
王子川看着空無一人的通道，自責道：“真是對不起阿芝，還有你蓮妹。”
陳鈺蓮安慰道：“現在凌晨2點，誰會知道芝姐突然……我想芝姐也不想他們擔心，明天讓伯父伯母，還有兩個孩子一起過來。”
“嗯，這樣也好！”王子川握着拳頭，心中卻微微發憷，趙蕥芝父母每次看他眼神都那麼不對勁，明天得避一避。
王子川道：“阿芝不想被記者打攪，這裡面醫生、護士都沒問題吧？”
陳鈺蓮笑道：“你放心吧，這個產房是日本富士醫院援助，裡面醫生、護士都是日本那邊支援過來的，下個月……我生了以後，會安排她們回去的。”
王子川握着陳鈺蓮玉手，柔聲道：“辛苦你了。”
陳鈺蓮嬌笑道：“你忘了，這是我們的醫院，每天過來上班、下班，看着一個個病人健康離去，這種感覺很充實。”
產房門突然打開，從裡面走出一個亭亭卓立的護士。拿下口罩，擦了擦額頭汗珠，對着圍上來的王子川、陳鈺蓮道：“孩子生下來了，是個女孩，母女平安！”
“女孩？”王子川驚訝。
女護士鄭重點頭，用生澀的漢語道：“是個女孩。”
陳鈺蓮停住腳步，回頭問道：“阿川，怎麼了？”
王子川微微搖頭，小聲嘀咕道：“怎麼會是女孩呢？”
陳鈺蓮小心道：“阿川，你不喜歡女孩……芝姐她已經盡力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們先去看看阿芝她們。”王子川對護士揮揮手，壓下心中疑惑，拉着陳鈺蓮進入產房。
趙蕥芝躺在產牀上，雙眼緊閉，俏臉慘白，一名護士擦着趙蕥芝臉上汗珠，另一名護士扶着歲數大一點的醫生休息。
“酷子醫生？”
“啊，院長你好！”剛剛坐下的醫生立即站起來，鞠躬示致敬。
陳鈺蓮笑道：“幸虧你了。芝姐她沒事吧？”
王子川目光從趙蕥芝臉上離開，看向梅川酷字，剛剛進來的時候明明聽見嬰兒啼哭聲，怎麼進來之後。孩子不見了？
梅川酷子道：“院長請放心，趙小姐一切正常，孩子被英子抱走，初生嬰兒由英子護理。”
趙蕥芝聽見動靜。睜開眼睛，看見王子川，輕輕呼喚道：“阿川……”
王子川急忙過來。坐在牀邊，輕聲笑道：“阿芝，謝謝你，我當爸爸了。”
趙蕥芝情緒不高，歉道：“是個女孩。”
王子川捏着趙蕥芝俏臉，安慰道：“我喜歡女孩，真的。”
趙蕥芝盯着王子川看了一會，確定對方不是騙她，才放心張露笑容，嗔道：“人家剛纔擔心死了，你好壞，現在才告訴我。”
王子川委屈道：“我記得早就說過了。”
“你是說喜歡男孩。”趙蕥芝言之鑿鑿，小嘴嘟起老高。
陳鈺蓮走過來笑道：“阿川，原來你有重男輕女的思想。”
“我投降！我投降！”
一個是剛生完孩子的趙蕥芝，一個是即將生孩子的陳鈺蓮，王子川暗襯自己一個都惹不起，果斷認輸，趙蕥芝、陳鈺蓮發出咯咯笑聲。
就在這時，護士英子抱着一個嬰兒走過來，生澀道：“這是孩子，體重五斤三兩，身體其他情況一切正常。”
王子川急忙從護士手裡接過孩子，低頭一看，驚喜道：“這是我的孩子嗎，咦……好醜！”
“噗嗤……阿川……你真……嘻嘻，笑死我了，”陳鈺蓮笑着前俯後仰，差點摔倒，幸虧英子攙扶一下。
趙蕥芝沒好氣瞪着王子川，長開雙手道：“爸爸嫌女兒醜……把孩子給我！”
王子川尷尬道：“呵呵，我剛纔是開玩笑的。”
仔細看着嬰兒，王子川再次無語，這真是他和趙蕥芝的女兒嗎，怎麼那麼彆扭？皮膚紅紅的，腦袋也不好看，鼻子、嘴巴，還有沒睜開的眼睛……
陳鈺蓮喘着氣道：“剛生下來的孩子都這樣，你要想看漂亮女兒，滿月之後再來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再怎麼醜也是我的女兒。”王子川見趙蕥芝噴火般的眼神，立即老實承認錯誤，把嬰兒放在趙蕥芝身邊，討好道：“阿芝，你看這是我們的女兒，你看多漂亮，皮膚白裡透紅……雖然紅的居多，不過你看的眼睛，粉嫩嫩的，像我！嘴巴弧度像你。”
趙蕥芝愛憐看着嬰兒，沒有聽王子川神神叨叨的話語，問道：“阿川，你爲我們女兒起名字了嗎？”
王子川十分尷尬，故作驚訝道：“我把這麼重要的事情忘記了。”
趙蕥芝狐疑道：“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會忘？”
“現在取也不晚。”王子川掩飾過去，他起的名字都是爲男孩準備的，不適合女孩，總不能讓一個女孩叫‘龍’、‘國’等名字。
陳鈺蓮來了興趣，提醒道：“阿川，別忘了還有我們的孩子。”
“今天我詩興大發，一起取了！”王子川站起身，覺得氣氛不對，讓屋中護士、醫生離開，這才說道：“先爲我的大女兒起。”
趙蕥芝叮囑道：“不許起‘囡囡’、‘丫頭’那樣的乳小名。”
“想到了！”王子川拍手笑出來，倒是沒有聽見趙蕥芝剛纔話語，急着表現道：“古人說的好，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玉露’兩個字不錯，阿芝，你喜歡哪個？”
趙蕥芝蹙眉道：“王玉？王露？感覺都不太好。”
陳鈺蓮笑道：“那就叫王玉露好了。”
趙蕥芝搖頭道：“雖然詩意很好，但是王玉露這個名字……不好聽。”
陳鈺蓮起鬨道：“阿川，芝姐不滿意，你再起一個吧。”
“哦！”王子川肚子裡那點墨水已經忘得差不多，捂着腦袋想了好久，突然叫道：“我又有了，，王勃寫滕飛閣序裡面有一句雄州霧列，俊採星馳……我靠，這是周星池的名字，還有一句紫電青霜不錯，不如叫青霜好了。”
趙蕥芝聽見周星池三個字就皺起眉頭，待聽到青霜時，想也不想就說道：“既然周星池名字是從這裡起的，我們就換一個。”
陳鈺蓮附和道：“是啊，周星池長的那麼醜，影響到孩子就不好了。”
王子川無語，這也能傳染？
“《洛神賦》裡面形容甄宓翩若驚鴻，婉若游龍，叫驚鴻怎麼樣？”
趙蕥芝心中唸了幾句，剛想附和，想起甄宓命運，蹙眉道：“還是換一個吧，甄宓命運不好，我希望女兒快快樂樂過完一生。”
陳鈺蓮附和道：“甄宓被逼聯姻，曹操攻破袁紹，又被曹丕搶走，最後被郭女王陷害，鬱鬱而終，太慘了。”
王子川：……
半個小時之後，王子川嗓子冒煙，連續吟了半小時詩句，上學的時候怎麼沒發現自己還有這樣長處，要是被他語文老師看見，一定會誇他幾句。
“王敏？”王子川實在想不出詩句，起了個自認爲過關的名字。
趙蕥芝看着女兒，否決道：“不行，香港不是有個張勄嗎。”
陳鈺蓮再次起鬨道：“阿川，你心思不純哦！”
這樣就叫心思不純？王子川仰頭望着天花板，原來有孩子也不是想象中那麼容易，一個名字就搞的焦頭爛額，精氣全無。
王子川打量兩位美人一眼，好像都是中學畢業，是不是自己文采太高了，她們理解不了。
“閉月羞花？”
趙蕥芝不滿道：“叫閉月，還是叫羞紅？”
陳鈺蓮笑道：“閉月羞花還沒沉魚落雁好呢！”
趙蕥芝見王子川疲憊神色，想起剛纔否認一個個文雅名字，覺得羞赧不已，吐了吐香舌，難爲情道：“阿川，是不是我要求太高了？”
“呵呵……不是太高，都是爲了女兒嘛！”王子川十分無奈，訕笑道：“阿芝，要不你也試試？”
趙蕥芝自問想不出那些詩句，羞道：“不了，你是孩子爸爸，還是你來取吧。”
王子川轉眼看向陳鈺蓮，這個小妮子爲禍不小，都是她在後面起鬨，讓趙蕥芝否決了一個又一個，還嘻嘻哈哈的催吐。
陳鈺蓮搖頭道：“這是你們的孩子，我怎麼越俎代庖呢。”
王子川舒了口氣，提醒道：“這是你們說的，這次可不許再反對。”
“阿川，我聽你的。”陳鈺蓮急忙點頭。
趙蕥芝希翼道：“那你要想一個好聽點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