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無珏的聲音淡然，恭敬。無害怕，也無尊重。只是這麼冷冷的。
皇帝對他這副樣子倒是見怪不怪。
“你們兩個成親，有些時日了吧？”皇帝的態度很隨和，但是，雖然隨和，那骨子裡的威嚴，還是消不去的。
讓人聽了，便不由得後怕。
“兒臣與王妃成親不過月餘。”夜無珏恭敬回答。
“也是不短了。按理來說，這些事本該皇后做主。但是朕聽皇后提起，你似乎不滿她爲你指婚的側妃？你是王爺，娶了王妃已有月餘，就該是娶側妃了。不管別人說什麼，都不能改變，這些，你可知道？”
皇帝話是對夜無珏說的，可是目光，確落在了白琉月的身上。
似乎是覺得，夜無珏不願意娶側妃，是白琉月的關係。
這感情是爲了這事兒？
白琉月着實是有些哭笑不得。她明明什麼都沒有做，爲什麼所有人都認爲她善妒？還是說，爲了不辜負他們的期待，她該善妒一下？
白琉月想了一下這件事的可行性，然後輕輕笑了。
當然了，這笑是不敢讓皇帝看到的。
“父皇，兒臣已經娶了側妃。”夜無珏面不改色，辯解道。
“但是還是少了一人，不是嗎？”皇帝反問。
“請父皇指示。”夜無珏恭敬，可是心中卻是冷笑。
忽然像是老媽子一樣的關心兒子成沒成親，娶了幾個側室？
這種事，普通人家的父親關心，或許是因爲太心疼兒子。
但是，皇帝關心這種事？除了利用之外，真的想不出別的了。
若是真的關心的話，他有好幾個兒子可以關心。
他的皇子中，也就只有太子正巧將一妃兩側妃全都娶了。
夜無楓和夜逍遙他們，不娶妻胡亂搞，他也不會管什麼。
現在說這些，無非是希望給他安插女人進府罷了。爲了穩定朝堂吧？
想到這兒，夜無珏神色一黯。
兒子如此上道！皇帝是很滿意的。再加上他並不太喜歡夜無珏，於是只道：“明珠郡主與你青梅竹馬，如今，她也已經是待嫁年紀，不如就她吧。”
“一切全憑父皇吩咐。”夜無珏恭敬道。
“如此，朕便讓皇后去辦這件事。還有……雖然這話說出來，有些過分。但是，當初爲你娶的王妃，也是實在不得已。若按常理，你的王妃，並不適合做我皇家兒媳。”
呵！這是說完了夜無珏，輪到她了？
白琉月哭笑不得。不過態度卻是乖順：“聖上隆恩。”
“恩，白丞相教女一向不錯，朕相信你應該不會辱沒了白丞相的名聲。”皇帝話中有話。
“皇上……其實，臣女早在嫁給王爺的時候，便已經和家中斷絕了關係。父親親手寫的斷絕關係的書信還在呢。”
白琉月淡定的將事實說了出來。皇帝不可能不知道這些！明明知道還故意裝傻，分明是希望她妥協。
也不知道那個人和皇帝做了什麼交易。
白琉月如此不配合讓皇帝皺了眉頭：“白丞相也是做了荒唐事。因爲你是白家的女兒，朕才指婚給夜王的。若你不是白家女兒的話……”
“她是！白丞相後來有去王府，與她和好。”怕白琉月再頂撞，夜無珏搶先道。
“可是真的？”皇帝看着白琉月，等着他的回答。
白琉月皺着眉頭，沒有回答。
一旁，夜無珏的神色焦急，甚至有些哀求的意味。
這讓白琉月有些無奈，只能點了點頭，不太情願道：“是。”
得到了滿意的答案，皇帝這才滿意的笑了：“如此便好，朕留你們，也沒別的。你們成親時倉促，朕也沒來得及送什麼，這對綠如意，便做禮物了。”
皇帝說着，拍了拍手。
貼身的太監拿出了錦盒，遞給了夜無珏。
兩人謝了恩，然後離開了。
“老王，你說朕這個兒媳，到底有什麼好的？”
皇帝看着身邊的貼身太監，有些不解。
爲了這個白琉月，太子屢次出席大場合。爲了這個兒媳，夜王不願娶側妃。
這些他都知道！
“皇上，感情的事兒，老奴不曾經歷，不敢妄論。但是，能讓王爺如此上心，定然是有些特殊。王爺也是個可憐人，能夠有上心的女子，又能成就姻緣，也是一件好事。”
老太監恭敬的說道。
對於夜無珏，他終究還是想要偏袒一些。
因爲只要看着他，便會想起當年那位。也是紅衣似血，也是那麼妖冶，好似天下間所有的好，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
但是可惜……到最後，她落得了那樣的下場。
皇上不懂愛，所以，他身邊的女人，總是會被傷的遍體鱗傷。
“若是……只是這樣就好了。”皇帝聽了老太監的話，嘆息了一聲。
如果只是夜無珏看上了這個女人，那倒是無傷大雅。
雖爲皇家，但是在允許的情況下，還是可以有愛的。
白琉月是王妃，若是夜無珏與她成就一段美好姻緣，也未嘗不可。
可問題在於，無雙！
那個孩子！
皇帝很惆悵。
當年，太子娶了夜王的心上人，鬧得滿城風雨，幸好，夜王沒追究，而太子，對太子妃也並無太大的興趣。
最後，兩人雖然成了夫妻，去不會太過惹眼。
到了現在，甚至有人開始懷疑，太子當初娶了太子妃，只是爲了管理的東宮。
但是白琉月不同。這個女人，本就是庶出。沒什麼地位，再加上，他兩個兒子都看上了她。
再好的女人，對西嶽有害，都不能留。
“老王，傳令下去吧。”皇帝丟了一個摺子給老太監。
老太監看到摺子上的名字之後。臉色一變。
跪了下去：“皇上，您這是要王爺的命啊！”
“朕這是在救他。有些事情是不可得的，這是作爲皇家子弟，他必須要經歷的。按照朕說的做，還有，這件事要秘密行事。”
皇帝說完，揮了揮手，示意老太監下去。
老太監聞言，搖了搖頭，最後還是恭敬的下去了。
天空一片漆黑，雷雲涌動，下起了小雨。
白琉月坐在窗前，眸子定定的看着正在寫東西的夜無珏，皺眉道：“你既然在忙，爲什麼還讓我陪你？”
“我怕你一個人寂寞。”
“誰會寂寞啊！”白琉月怒了。要知道，剛剛從皇帝那回來，她本是要去睡覺的，結果夜無珏偏偏要她陪着他。
“我會。”夜無珏很老實，也不知道怎麼的，莫名的覺得不安，不想讓她離開。
“神經病！”白琉月哭笑不得，說罷，她看了看外面：“我討厭雨天。”
“我倒是喜歡。”夜無珏放下了手中的筆，走到了白琉月的身邊，欺身過去，湊在女子耳邊，輕聲說道。
“雨天黏黏糊糊的，而且天空也是一片灰暗，讓人心情不爽。”白琉月說這話的時候，帶了一絲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鬱悶，以及委屈。
這是在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