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費雲海和莫如晦被關在這裡的時候,他也來過一次,那時候的氣勢是周身纏繞着一股幾乎可以化形的怒火,而這一次雖然沒有那樣的怒火,但是卻有一種更加強大的氣息圍着他,似乎隨時都可以化爲憤怒的劍出鞘一樣。
那種架勢,分明就是遇神弒神,佛擋殺佛的樣子。
所以根本沒有人趕上去,上去就是找死。
蕭閒對大牢似乎是輕車熟路一樣,根本不需要誰帶路,更加不需要問沈明珠所在的位置,就那麼徑直走過去。
最好,他在一座牢房前停下。
斜前方就是一座單人牢房,雖然和其他牢房並排,一樣都是木柵欄的牢門,上面綁着沉重的鐵鏈和大銅鎖。
看起來和其他的牢房沒有任何不同,可蕭閒卻在那裡停下來,他靜靜地站着,凝視着前方,那光影交錯中,有塵光飛舞,淡青色的塵光裡籠罩着一個一身淡青色衣衫的女子,她衣飾簡單,身材窈窕正背對着他跪坐在桌旁,潑墨揮毫地寫着什麼。
那女孩子就算是背對着他,可他只要看一樣,哪怕是閉上眼睛,也能感受到她的氣息。
她就是他的女孩,他的明珠,他的全身心的愛。
他幾乎抑制不住想要衝進去,將她摟在懷裡,向她訴說自己的思戀和擔心。
牢房斜上方的小窗戶內有一隻蝴蝶在胡亂地撞着,因爲不小心飛進來,卻找不到出去的路。
它胡亂地東飛西撞,卻越飛越往裡,然後就落在了沈明珠的桌前。
只見她輕輕地伸出了手,無聲無息地,然後那蝴蝶就落在了她纖細白玉一樣的手指上。
她微微地側首,露出淺淺的梨渦,笑靨如花,秋眸如水,那淡然平和的目光裡盛滿了智慧的光芒,在她的眼睛裡,就好像一切都是美麗的春光一樣,沒有半點的躲閃。
然後她就輕輕地起身,迴轉,一怔,指尖的蝴蝶就翩翩地飛出了牢門,圍着蕭閒飛來飛去,然後落在了他的紫金冠上。
她看到了他,對上他漆黑明亮的眼,她頓時掩脣淺笑,一時間就好像是時空變幻,不是大牢而是青山綠水,花香漫漫。
蕭閒立刻大步上前,沈明珠也朝着他走去,兩人在牢門的地方握住了雙手。
四目相對,情意無限,後面那些躲躲閃閃圍觀的獄卒們,一個個都感動地淚流滿面。
他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哭,根本就沒有想過哭,可眼淚似乎是不受控制地就那麼流下來。
蕭閒握着她的手一絲一毫地都不想鬆開,沈明珠淺笑吟吟,低聲笑道:“你回來了。”
蕭閒點頭,也笑,“我想你了,就回來了。”
他不說是爲了救她,也不說是因爲她的危險,只說是想她,這樣她也就不能責怪他了。
而她不管是如何,又哪裡捨得責怪他呢。
她笑道:“我很好啊,原本想要帶人去看你呢,誰知道就臨時出了一點事情。”
這時候楊少卿衝過來,作揖笑道:“燕王殿下,請容許下官將牢門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