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家正籠罩着一股低氣壓,餐桌上,嚴少爵優雅的吃着早餐,絲毫不理會那個瞪着自己許久的父親,裴悠然則在一邊,無奈的看着這對父子,嚴洛瞳跟嚴西爵則坐在一邊,淡定的吃着自己的早餐,反正這樣的情景對於他們來說已經司空見怪了。
‘嘭’的一聲,嚴一辰臉色難看的放下碗筷,傳來一聲巨大的聲響,裴悠然見狀,憂心忡忡的也跟着放下碗筷,自從四年前上官雨沫那個女人離開之後,兒子跟丈夫或者說跟自己也一樣,猶如深仇大恨一般,尤其是在兒子奪取了丈夫的權利之後,這形勢更加一發不可收。
“你就沒什麼要說的?”前幾天上官雨沫找上家門的事情,嚴一辰不信大兒子會不知道,他的沉默,是認同了那個女人上門挑釁嗎?
一想到這裡,嚴一辰心中就燃燒着熊熊烈火。
嚴少爵依舊不言不語,只是沉默的吃着早餐,嚴一辰齜目欲裂,一把抓起桌子上的盤子,朝着嚴少爵丟去,嚴少爵沒有任何的動作。
“爹地。”嚴洛瞳無奈的看着父親,不知道大哥又做錯了什麼,爹地怎麼可以這麼不講理。
昨天晚上在‘帝豪’發生的事情,嚴洛瞳早上起牀的時候,就已經用手機看新聞得知了,她不覺得那些媒體報導的有什麼錯,人家說的都是實話,爹地有什麼好生氣的。再說了,也沒牽扯到嚴家。
“你給我閉嘴。”嚴一辰臉色鐵青着衝着嚴洛瞳吼着。
嚴洛瞳想要說些什麼,卻被一邊的嚴西爵輕輕扯了扯手臂,用眼神示意她,父親現在正在氣頭上,他們在說些什麼,都無法改變,最好的辦法就是跟大哥一樣,保持沉默。
嚴洛瞳暗暗的咬了咬牙,眸子裡閃爍着生氣的光芒:“我吃飽了,去上班了。”說完,推開椅子起身就朝着車庫走去。
“你給我站住。”裴悠然看着小女兒生氣離去的背影,很是氣惱,制止了嚴洛瞳離去的腳步,就連洛瞳也被上官雨沫那個賎人給收買了,這四年來,三兄妹沒少責怪他們,甚至不惜聯手對付丈夫,裴悠然的心裡對於上官雨沫的厭惡,又加深了一層。
就因爲一個女人,整個嚴家鬧得烏煙瘴氣,着實讓她費心。
“我問你話呢?”嚴一辰霍的起身,雙手狠狠的拍着桌面,臉色漲紅,明顯被氣的不輕。
裴悠然見狀,趕忙起身,安撫着他的情緒:“彆氣,彆氣,你血壓高,不適合動氣。”說完,裴悠然看着大兒子,語氣略帶指責:“少爵,你爲了一個女人,就非得這麼氣你爹地嗎?都已經過了四年了,你還是這麼執着?如今上官雨沫不是好好的站在你的面前,你說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倔啊。”
裴悠然的眼角溼潤,一邊是丈夫,一邊是兒子,看到兩人猶如仇人一般,身爲妻子跟母親的她,怎麼能不難受。
嚴少爵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擡頭看着嚴一辰和裴悠然:“媽咪,您也說了,他是我爹地,您們是我最親的人,四年前卻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走我心愛的女人,如果這就是你們所謂的親情,我說過,我不需要。”
類似這樣的話,嚴少爵這四年來說了不下上千次,每一次都像一把利刃狠狠的刺向她的心窩,她這麼做,都是爲了誰?爲什麼兒子就是不能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少爵,媽咪……”
“媽咪,不要在說什麼都是爲了我好,如果真的是爲了我好,就不應該這樣對我,如今雨沫是回來了,但是已經造成的傷害我無法彌補,一輩子都無法彌補。”嚴少爵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決心,不管上官雨沫要對自己做什麼,他都絕無怨言。
嚴一辰怒睜着雙眼,額角的青筋暴起,一鼓一張,臉龐微微的扭曲:“嚴氏不是你說了算,嚴少爵,你要是敢任由上官雨沫胡作非爲而無動於衷,我就給我滾出嚴家,我嚴一辰就當沒生過你這個不孝子。”
裴悠然一聽急了,抓着丈夫的手,氣急敗壞:“你在孩子的面前亂說什麼?少爵,別在跟你爹地慪氣,嚴氏花費了嚴家幾代人的心血,你要是真那樣做,對得起嚴氏的列祖列宗嗎?”
裴悠然的語氣裡,忍不住也帶了一絲指責。
嚴少爵只覺得一陣嘲諷,他丟了嚴氏就對不起嚴氏的祖宗了,他們可曾想過,上官家百年的基業,他們用如此不光明的手法得到,就不丟嚴家的臉面嗎?
“你們當初不擇手段的奪走上官家,有沒有想過那是上官家的百年基業,嚴氏被奪走我就無法面對嚴家的列祖列宗,那雨沫呢?你們想過她沒有?”嚴少爵生氣的指責着,這些年來,他一直極力的隱忍着自己不滿的情緒,他以爲父母會有所收斂,卻沒想到反而變本加厲。
嚴少爵的指控,讓嚴一辰和裴悠然的臉色更加的難看。
嚴一辰強忍着胸中熊熊燃燒的怒火,聲音由高而低,臉色漲紅,繼而轉青:“你還是嚴家的人嗎?滾,立刻給我滾出去。”
嚴少爵冷峻的臉色,面無表情的看着氣的臉色鐵青的父親一眼,冷笑着:“從今天開始,我會搬出嚴家。”
他的話才說出來,立刻引來了裴悠然的尖叫。
“少爵,你在開什麼玩笑?”裴悠然面容微微扭曲,憤怒的瞪着眼前的兒子,反了反了,爲了一個上官雨沫,他連親生父母都不要了嗎?
嚴少爵沒有說話,只是堅定的眼神表明了他的決心。
“大哥。”嚴洛瞳跟嚴西爵忍不住驚呼出聲,也察覺出了事態嚴重,嚴少爵對上官雨沫的感情他們都看在眼裡,卻沒想到,居然到了如此濃烈的地步。
嚴洛瞳是不贊同嚴少爵搬出去的,他難道還不清楚,這樣做,只會讓爹地媽咪對於雨沫更加的反感嗎?
嚴洛瞳不禁有些責怪嚴少爵,他就不能假裝服從,先穩定爹地媽咪的情緒,在從長計議嗎?
“嚴少爵,我今天把話擺明了在這裡,滾出嚴家,你就再也別回來,嚴家沒有你這種不肖子孫。”嚴一辰臉色猙獰,衝着兒子怒吼着。
很好,爲了一個女人,他還真能耐了,真以爲自己拿他沒辦法是不是?
“我不同意少爵搬出去。”裴悠然尖聲尖叫着,恨鐵不成鋼的看着大兒子,眼神裡滿是失望:“少爵,媽咪今天就把話講明瞭,你要跟上官雨沫在一起,不可能,你自己想想,你這四年爲了一個女人,疏遠父母,甚至不惜奪取你爹地手中的權利,你爲了一個女人,連親生父母都不要了,你以爲這樣做,上官雨沫就會回到你的身邊嗎?”
嚴少爵的臉色暗沉,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冷冽的氣息:“我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媽咪你比誰都清楚不是嗎?我不願意接手嚴氏,你以死相逼,我爲什麼要奪權?如果不是你們逼死了雨沫,逼死了爺爺,我會變成這樣嗎?從來不是我不要你們,是你們親手將我丟棄了,是不是真的要逼死我,你們才甘心。”
嚴少爵大手一掃,將眼前的餐盤全部往地上摔去,傳來一陣‘噼裡啪啦’的聲音,這是嚴少爵第一次對着父母發這麼大的火。
嚴洛瞳直接被嚴少爵的怒氣給嚇到了,往後退了一步,差點摔倒在地板上,嚴西爵眼疾手快,穩住了嚴洛瞳的身軀,轉過頭,若有所思的看了嚴少爵一眼,眸子裡,劃過一抹異樣,稍縱即逝。
“你……”裴悠然臉色蒼白,舉着的雙手顫抖的厲害,被嚴少爵氣的一口血堵在心中,不上不下的,瞬間一陣尖銳的痛楚朝着她蜂擁而來。
“你想要和上官雨沫和好,除非我死了,我說什麼也不會同意那個女人進門,你給我死了那條心,你要搬出去是吧,那也要看我同不同意,我告訴你,四年前我有辦法讓上官雨沫消失,四年後我照樣有的是辦法將她往死裡整。”裴悠然雙眸微眯,眸光裡劃過一抹狠絕。
上官雨沫是吧,還真是陰魂不散,如今還連帶着將兒子迷得團團轉。
嚴少爵一聽到母親的話,目光陰鷙,一步一步朝着母親走去,緊握的雙拳青筋暴起,不難看出他極力隱忍的怒氣。
“媽咪,四年前我無力阻止你傷害她,不代表四年後我依然那麼無能,我知道你有的是手段,不然的話,當年你也不讓人綁了安琪,要人輪、奸了她,四年前你要人殺害雨沫的事情,我可以不計較,如今,你要是敢動她一根毫毛,別怪我不顧母子之情,翻臉無情,我說到做到,我不是你的傀儡娃娃,你大可試試我有沒有那個能力保護雨沫。”一番話,嚴少爵已經將話說絕,如果母親敢在傷害上官雨沫,他不介意跟嚴家斷絕一切關係,這樣的家庭,這樣的父母,不要也罷。
百善孝爲先,嚴少爵很明顯因爲上官雨沫,可以連這些都不顧。
嚴洛瞳跟嚴西爵在一邊聽的心驚膽戰,深怕哥哥跟母親因爲上官雨沫的事情,關係決裂,卻發現他們根本無從插話,只能在一邊乾着急。
“你……你……”裴悠然口腔內傳來一陣腥膩,被她強硬的壓下心口,左胸口的位置傳來尖銳的痛楚,讓她喘不上起來,一張臉憋的通紅,怒極攻心,裴悠然眼前一黑了,身軀搖搖欲墜。
“媽咪。”嚴洛瞳見到母親不對勁的情緒,驚慌的衝到裴悠然的身後,扶着她的身軀,擔憂的看着嚴少爵:“大哥,我知道你對雨沫的感情,哪怕爹地媽咪在不對,他們也是我們的父母,將我們生下來養大不容易,養育之恩不可忘,能不能請你不要在刺激爹地媽咪了。”
嚴洛瞳的聲音裡滿是哽咽,好好的一個家,非要鬧到這個地步嗎?家犬不寧,不得安生。
嚴少爵的臉色,因爲嚴洛瞳帶着哭泣的指控,有了瞬間的緩和,望着父母鐵青扭曲的臉色,嚴少爵的心中同樣不好受,只是一想到上官雨沫,嚴少爵強逼着自己狠下心。
“洛瞳,抱歉,大哥……”
“大哥,我明白你心中的感受,也明白你的痛苦,真的。”嚴洛瞳打斷了嚴少爵的話,用眼神祈求着他,不要在給這個搖搖欲墜的家沉重的一擊,不要讓它轟然倒塌,哪怕維持着表面的假象也好。
嚴少爵心中一痛,沉着臉色,移開了目光。
“爹地,媽咪,你們也別在逼大哥了,他已經夠痛苦了,請不要在他的傷口上撒鹽了,求求你們了。”嚴洛瞳看着父母,眼眶已經紅腫。
嚴一辰和裴悠然看着小女兒噙着淚花的眼神,臉色一變,同時保持了沉默,一場家庭風暴,在嚴洛瞳的淚水下,終於有了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