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不能怪柳興沒膽子,關鍵是拘留蘇植這事在派出所條例來說太過模糊了。
這種沒證據拘留的事情是有些處於灰色地帶的,要是沒人詢問,那它肯定是合理合法的,就連樑飛文都能說出個一二三來糊弄蘇植這種人,但是檢察院那邊問了,這事情就不一樣了,柳興哪裡還敢硬抗下去?
袁向華看到柳興被嚇成這樣子,心中有些好笑,柳興這次算是踢到鐵板了,要不是因爲拘留蘇植這事影響的不僅僅是柳興,而是整個衛子鎮派出所,袁向華還會做些事情來噁心一下柳興的,但是現在還是得顧全大局的。
袁向華就沒有因此而多說什麼,只是平靜地道:“行,那趕緊把人給放了,對了,樑隊長,態度儘量好點,別讓人覺得我們派出所蠻橫,這就不好了。”
樑飛文還在心裡嘀咕,不是說找的是律師嗎?怎麼又扯到檢察院那邊去了?他連忙點頭道:“袁所長,我知道了,我親自恭敬地把那蘇植送走。”
柳興冷靜過來之後,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說自己有事就回了辦公室,袁向華也是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樑飛文回到審訊室的時候,就換上了一臉笑容,可惜的是他這樣笑起來有些難看,“蘇先生,久等了吧?嗯,是這樣的,剛纔我出去向領導彙報了你的事情,所裡的領導呢商量了一下,說你這種情況還不需要留置盤查。”
蘇植愣了一下,“樑隊長的意思是我可以走了嗎?”
樑飛文肯定地道:“對,蘇先生可以走了。”
那警員一臉驚訝地看着樑飛文,他覺得事情變化得也太快了吧,之前進審訊室的時候,樑隊長還說這蘇植恐怕要倒黴了,也不知道要在派出所待上多久,誰知道只是一個轉身,就能出去了?
警員想是這樣想,當然不會笨到說出來。
蘇植可不管警員是怎麼想的,他站了起來,在樑飛文的陪同下走出了派出所的大門口。
樑飛文想了想說道:“蘇先生,今天得罪了,不過都是爲了工作,希望你多多包容,還有在這案子未結束前,你是不能離開漢北省的,並且要隨傳隨到……”
就在樑飛文說話間,一輛黑色的汽車就停在了派出所門前,一個穿着黑西服,用髮膠梳着一絲不苟的大背頭,年近六旬的男人走了下來。
這男人看了一眼樑飛文兩人,最終眼光落在了蘇植身上,他臉上露出了笑容:“是蘇植蘇先生嗎?”
蘇植一聽這聲音,他就聽出來這聲音有些熟悉,“你是朱達同律師?”
朱達同笑道:“正是鄙人。”
樑飛文有些驚訝地看了一眼朱達同,他本來以爲這律師是蘇植虛構的,蘇植是走着檢察院的路子,誰知道還真的有這個律師的存在,而且還找到了派出所門口。
朱達同又道:“蘇先生,他們放你了,對嗎?”
蘇植沒有想到朱達同會親自趕來,他只是道:“這次謝謝朱律師了,他們確實放了我。”
蘇植當然能想到是朱達同的關係,他才能出來得這麼快,看來這律師沒有白請。
朱達同嚴肅說道:“不用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蘇先生,他們有沒有私下使用暴力手段打你?如果有,咱們現在就去醫院進行傷情鑑定,我肯定會起訴他們,讓這些害羣之馬從派出所滾蛋。”
朱達同說這話的時候用威脅的眼神看向樑飛文,使得樑飛文心中一寒,這蘇植請的律師口氣可真大,可是他想到要是這律師有着很深的縣城檢察院關係,那這事未必不是不可能的,幸好他從來都不是那種動用私刑逼供的人。
樑飛文訕笑了一聲:“這位朱律師說笑了,我們衛子鎮派出所一向恪守法律,盡職執法,怎麼可能做這樣的事呢?”
蘇植也說道:“他們沒有打我,只是單純的詢問口供。”
朱達同臉色稍緩:“那還好,這次你們想私自扣留我當事人的事,我就不追究了,這次我過來除了接我當事人之外,還有一件事,請問你是誰?你們的所長呢?”
樑飛文已經看出來了,這朱律師就似古代的老訟棍一樣,一旦被他纏上,恐怕就算是鎮府工作人員都會有着數不清的麻煩,他連忙說道:“我是衛子鎮派出所的刑警隊長樑飛文。”
朱達同道:“那就對了,你是我當事人這案子的負責人,那麻煩你請一下你們的所長出來,我們需要好好聊聊。”
樑飛文皺了皺眉,不過他沒有拒絕,畢竟對方剛纔才搬出了檢察院做救兵,他也不適宜替袁向華拒絕這事情,“好的,朱律師,你們裡面請,我這就去叫我們的袁所長。”
樑飛文將兩人請進了一間接待室之後,才離開。
蘇植剛纔沒有吭聲,現在見只有他們兩人在,他就開口說道:“朱律師,我們見那派出所所長幹什麼?”
在蘇植的眼中,反正他都沒事了,那應該就回去纔對的,還留下來幹什麼?
朱達同笑了笑,“蘇先生,你是被放了出來,可以說沒有吃虧,但是你認爲這案子結束了嗎?”
蘇植皺了皺眉頭,他只是錄了口供,這案子當然還沒有結束,他很快明白了過來,“難道我們留下來是爲了解決這案子嗎?”
朱達同點頭道:“我們留下來自然是爲了解決這案子,待會你儘量不要說話,一切交給我就是了。”
蘇植當然也想一勞永逸解決這事,他點點頭,不過他很快又想起一件有些在意的事情,“朱律師剛纔在門口怎麼會一眼就認出我的?”
兩人之前可是從來沒有見過面的,朱達同笑了一聲,“我在來的路上查了一下你的資料,看過你的照片,所以就認出你來了。”
現在這世道可是沒有太多隱私可言的,身份信息滿天飛,尤其是朱達同作爲律師能查到蘇植一些信息不是什麼出奇的事情。
兩人說話間,樑飛文卻是領着袁向華還有柳興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