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有點難受……”
鄭毅擡頭看去,捂着腦門,期期艾艾的說着這麼一句。
這種警察準家屬的葬禮,參加的人本來就不多,走進來一個一身黑衣的妙齡女子,怎麼能不引人注意。
是朱丹。
從她凝重的表情上來看,根本看不出她是什麼心情:
一臉的正色,淡淡的素裝,誇着一個和現在環境很相配的黑色坤包。
“麻蛋的,清風市第一美女記者朱丹,她怎麼來了?”
鄭毅側着臉,好像太陽穴那地方不太舒服,不停的撓着。
旁邊,兩個女警面無表情的陪着蘇母,人家和老人家本來沒什麼感情,也只是象徵性的站站場而已。
“鄭領導啊,我含辛茹苦的把孩子養大,現在不行死於非命,還是你們警局的人,小沙不來,我,我,怎麼覺得孩子這麼可憐呢。”
蘇母用乾淨的衣袖擦着幾乎流乾了的淚水,悲傷的說着。
世人都知道鄉下人愛面子。
一個風華正茂的女子死了,未婚夫不在,連最後的送別儀式就這麼冷冷清清的,也就是死都似得不體面。
看着老人很在意這些,本來打死都不想和朱丹見面的鄭毅,扶了扶蘇母的手,安慰說:
“阿姨,節哀順變,我和朱能兄弟都準備好了,今天很多人來給我嫂子送行,沙波雖然執行任務去了,放心吧,慰問金都準備好了。”
他的話,多少讓處於悲傷中的蘇母有了些安慰。
可正在愁着這事怎麼辦呢,朱能衝着朱丹擺擺手,自來熟的打了個招呼:
“朱小姐來了啊,我和毅哥馬上過去,您,您稍後啊。”
這不是要鄭毅的命嗎,雖然在古山被抓的當時,他就安排人把這個女人放出來了,可人家也是新聞戰線上的拼命女三郎,女戰士呢。
這個仇能不記着!
自動鄭毅虎了吧唧的把她限制在實驗室裡,現在想想真就有些後怕。
比如說,現在這女人就投訴他,就是閻王爺也救不了鄭毅啊。
低着頭,吧嗒着嘴,鄭毅很無奈的跟着朱能過去了。
“毅哥,怎麼了?你好好走路行不?”
朱能見了女人向來步速加快,一雙大腳噗嗤噗嗤的走着,一個典型的外八字腳造型,一下子感覺自己被鄭毅碰到了,疼的回頭問着。
“朱能,有針線嗎?”
鄭毅肺子都快氣炸了,要不是這麼多人在跟前,真恨不得把他摁在地上,脫了褲子,拿皮帶抽死他。
朱能不明就裡的說:
“你看看人家朱記者多漂亮啊,趕緊去打個招呼,對了,你要針線幹嘛?”
“我特麼的想把你豬嘴給縫上,讓你多嘴!”
鄭毅惡狠狠的說。
他現在恨不得找個窟窿鑽進去呢。
同時承諾的好幾個問題,都棘手着呢。
看他們走來,朱丹兇狠的剜了一眼鄭毅,甩了甩手裡的抱抱,站到了門外面,看樣子是馬上就要興師問罪了。
偌大的如意廳裡,哀樂已經緩緩響起,徒然增添了幾分傷感氣氛。
幾百米的大廳,本來就二三十個警察,孤零零的站在那裡,顯得人少沒有氛圍,鄭毅現在有走了,站在旁邊的孟達着急的走了過來。
老頭一把抓住鄭毅,由上而下的盯着他的臉,口氣生硬的說:
“小子,我夠給你面子了吧,這個珊珊也不是咱單位的,我這麼做,嚴格說的話,都違背規定了啊。你幹啥去?”
鄭毅知道他現在有些委屈,給一個沒有工作關係親屬關係的女人擺了這麼大的場子,能不上火嗎?
正犯愁人和錢的事呢,他來了,鄭毅豈能放過。
一把抓住孟達的手,逼問道:
“行了,廢話少說,我代表局裡答應了,今天來很多人捧場,還有,趕緊弄點錢去啊,你還有沒有點同情心了,人家家屬多可憐啊。”
要錢?
孟達雙手一攤,鐵了心的說:
“局裡連辦案經費都緊張,多餘經費一分沒有,就是有,這種事……打死我也沒有!”
老頭說的都是事情,他知道鄭毅做人做事向來都是大手筆,絕對不是三五千能打發呢。
“你是處級,出五萬,那個,那個張秘書,出兩萬,就這麼定了。”
鄭毅毫不含糊的說着,口氣裡略帶一絲不容反駁的威逼。
孟達簡直是被氣糊塗了,心想你這都是啥事啊,平時沒事就欺負我請吃大餐,一個女人死了,還讓我拿錢。
關鍵是這個孟達也沒多少錢啊,總不能把養老錢都拿出來吧。
“姓鄭的,回了,你愛找誰找誰吧。”
孟達也是氣急眼了,臉色一沉,一下子變得絕情起來,眼看着就要走人。
“讓開,讓開,借個光啊……”
倆人正僵持着呢,外面響起一個洪亮的聲音,現場人不由的向外看去。
只見一羣人正往這裡面走來。
這這些人衣服很奇怪,有穿西裝的,有穿夾克衫的,一個個胸...前戴着小白花,清一色深色的衣服,表情還凝重無比。
“各位,各位,參加誰的葬禮啊,這是……”
鄭毅看着這麼多人,心想肯定是走錯了啊,不由的抓住一個人問。
“我們最好的朋友,就是這個女士啊……”
這人指着靈臺上的蘇珊珊說着,說了一半,竟然沒想起來具體叫什麼名字。
“大個,你現在是副局長,忘了嗎,大哥不是說了嗎,慰問家屬時,看着上面大屏幕就行,別哭,也別笑,低着頭啊。”
後面一個小個子,碰了碰前面的大個子,善意的提醒他說。
“你小子,你是誰啊?”
鄭毅現在滿頭霧水,來了不少人,怎麼還有副局長啊。
“我是婦聯的,來給英雄的妻子送行的,叫我孟科長吧。”
小個子說的很溜到,看樣子比前面那個副局長業務熟練。
人羣呼呼啦啦的往裡走,真就剛纔小個子說的不哭,更不能笑,但是的低着頭。
孟達雖然沒說話,但臉上似乎清晰的寫着:這不是我找的人啊。
鄭毅翹着腳後跟看着,一下子看到了黑影中的一個熟人:
張龍!
張龍當然也看到了鄭毅,這傢伙擠了進來,臉上掛着淡淡的悲傷,上來握着鄭毅的手,神情黯淡的說:
“毅哥,節哀順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