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偶遇嚮導

眼前忽然一黑,就像蹲久了突然站起來那種感覺,我連忙伸手扶着身邊的人,程學兵見我有些異樣,問我是不是什麼地方不舒服。

我擺擺手,告訴他可能是有點暈車,休息一下就好了。

等緩過來,我再去腦海中搜尋那種感覺,但這次卻找不到了,想起在螺髻山的種種,我不知道這每次突然而至的似曾相識是好還是不好。

程學兵這時忽然轉頭去看天上,我立即也跟着看去,發現在我們頭上離我們很遠的地方有一個黑色的影子懸在空中,書記問那是什麼,看起來不像鳥。

但程學兵只擺了擺手,也不答話,接着他又朝遠處看去,對我們指指那裡:“那裡有車轍印,肯定就是湯姆他們的人馬了。”

我一看,果然,在離我們不遠的地方,有許多車轍印,看來湯姆他們到了這裡竟然還繼續開車進去,戈壁深處基本已經沒路可走了,但四下望去也不見有車輛的蹤影,看來湯姆他們領先了我們可能不止一天。

我們已經穿越了羅布泊的“大耳朵”,現在正在位於“耳垂”位置的樓蘭古城遺址,這裡除了遺址的位置地勢稍微高了一點,四周仍然是凹凸不平的戈壁淺灘,在離我們不遠的地方那些個我們之前看到的人正在拍照留念,看起來應該是兩家人一起出來自駕遊的,我們遠遠地和他們打了招呼,便朝另一頭走去。

程學兵本說到這裡後小薩他們就在這裡等我們,然而小薩卻堅持說要給我們帶一段路,小薩說他們平時也做一些“兼職”,當然這些“兼職”都是有目的性的,比如他和高陽的“兼職”就是給自駕遊的遊客當導遊,把那些要來羅布泊探險和穿越的遊客從烏魯木齊帶到羅布泊,所以他們對樓蘭古城遺蹟附近的情況十分熟悉,當然再遠的地方他們也沒去過,程學兵說的那個隱沒在沙漠裡的古城,他只聽說過,連在什麼方向都不知道。

小薩說他給我們帶出古城遺蹟,把我們帶到孔雀河古河道再回來,但程學兵不同意,說他們兩個人必須時刻在一起,不能單獨行動。

正在這時,從一個破敗的土房子裡突然走出了一個老者,這人有些駝背,皮膚黑黑的,臉上的皺紋就像這裡的溝壑般一層疊着一層。

這老頭的突然出現嚇了我們一跳,幸好這是大白天,不然要是晚上,在這樣的地方眼前突然冒出個人,那還不得把我嚇死。

我瞪了老頭一眼,也不知道他這突然出現在我們面前是要幹嘛,便想繞過去。

然而這老頭卻擋在了我們面前,他先是打量了程學兵一遍,接着又看了我們幾個一眼,才緩緩地說了一句話,可他這話是維語,我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這時旁邊的小薩道:“他說的是‘從遠方來的客人,你們可是要穿過孔雀河朝西去?’”

小薩說完,又用維語回了一句,這個老頭卻又用漢語回到:“我會漢語的,雖然不太流利。”

老頭自我介紹他的名字叫“努爾買買提哈力克”,我一聽那麼長的名字讓我怎麼記,不過這老頭接着就說讓我們叫他努爾就行了。

小薩給我們解釋維族的名字一般都是自己的名字加上父親名字有時候還會加上社會地位等稱謂組成名字,他這一說我忽然想起他的“薩迪克”是在他名字的中間,那就應該是他爹的名字,怪不得我第一次喊他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努爾老頭笑着看着我們一行人,似乎在等着我們回答。

程學兵站在前面道:“我們確實要穿過孔雀河,你怎麼知道?”

努爾老頭依然笑着道:“真主安拉,這是主的旨意,命我在此等候你們。”

書記在旁邊輕哼一聲,但是努爾老頭沒有聽見。

程學兵道:“那請問你的主吩咐你做什麼?”

努爾老頭側身一指,在他的身後竟然有幾隻駱駝趴在地上,我剛纔都沒發現。

書記又小聲嘟囔一句:“媽的原來是推銷駱駝的,做生意都做到這地方來了。”

我也在心裡暗罵這老頭,正經事情不做,跑到那麼遠的地方來賺錢,騎他的駱駝,肯定是宰一個算一個。

程學兵倒是還沒有任何的不高興,他仍然淡淡道:“你這駱駝好使嗎?”

“哦放心放心,我的駱駝,對這裡,熟悉的很,西邊的沙漠你們進去就出不來,我的駱駝,可以,帶你們出來。”

書記狠狠地“呸”了一聲,罵努爾烏鴉嘴。

努爾老頭不理書記,伸手比了個“5”,依然保持笑容看着我們,但他笑起來皺紋更深了,連眼睛都陷了進去。

小白在旁邊小聲道:“要五千,這也太黑了吧。”

誰知道努爾老頭竟然聽到了,他轉過來對小白道:“五萬,我要的是五萬,那些駱駝,加我,帶你們進去。”

看來這老頭已經被金錢給衝昏頭腦了,他的真主安拉肯定沒有教他這個,他要的這個數還不如去搶,再說誰又能知道他到底去沒去過那片沙漠,而且我們這次進來都帶上了最先進的定位工具,只要我們能夠沿着車轍跟上湯姆他們的腳步,基本不需要嚮導。

然而我沒想到的是,程學兵二話沒說竟然答應了下來,我們都有些莫名其妙,小薩這時又和努爾老頭說了幾句維語,但他依然用漢語回到:“一分,都不能少,給五萬,我們馬上就出發。”

程學兵對小薩輕輕擺了擺手,小薩會意,立即轉身朝車上跑去,很快,小薩就拿着一沓錢過來,程學兵拿出一沓剛好有一萬放在努爾老頭手裡道:“把我們帶出來,再給你剩下的。”

努爾老頭也不多言,立即笑呵呵地把錢揣進兜裡便招呼着我們過去。

努爾老頭一走過去,那幾峰駱駝一下就站了起來,像堵牆似得擋在我的面前。

小薩似乎還有話要說,但程學兵只叫他回去,說有什麼話回來再說。

小薩沒辦法只好朝回走去,他走到我跟前時,忽然湊到我耳邊小聲道:“你們小心,我覺得那老頭不太對勁。”

小薩說完這句話便匆匆離去,誰也沒有注意到我們兩個的小動作。

我們身上背的大部分東西都是水,現在有駱駝來揹着,確實輕鬆了不少,書記又跑回去再扛了兩件水來放在駱駝背上,他說不管在哪裡,水都是保命用的東西,寧可多帶點。

我心說主要是你包裡全裝的自熱米飯和其他吃的,要是沒有這些駱駝,你還沒餓死就得渴死了。

所有東西都盤到駱駝身上後,我們只背了一些隨身用的東西,努爾老頭便帶着我們離開了樓蘭遺蹟,朝遠處的孔雀河古河道走去。

烈日當頭,幸好我們這次的行頭程學兵給我們準備得十分充分,墨鏡帽子圍巾一應俱全,除了熱倒是還沒有其他的不適應。

一路走着,身後的樓蘭城遺蹟越來越遠,那一家子自駕遊的人也逐漸看不清了,不過我好像看到他們有人在朝我們這邊看,我於是朝他揮揮手,那人竟然也衝我揮了揮手。

想着有些好笑,這些人來這裡的目的是帶着玩的心態來的,一路上肯定都充滿着歡聲笑語,而我們一路上都心事重重,生怕又出什麼岔子,而現在,在我們的前方,還有更多未知的艱險等着我們。

人生亦如此,即便大家在同一個地方,看同樣的風景,但心境終究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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